第十四章:昆仑垭口

却说孙思邈深知李季定是窥听到了自己说话,可终究是不敢自己调配解药,也算借李季之手救了母亲。再者说,他在众邻居面前答应了李季要拜他为师,事后戳穿更没再大的好处,直要惹的一身骚。不若就拜了李季做个师父,一来兑现自己的诺言,二来也算答谢他误打误撞救了老母。

这天正是孙思邈拜师典礼的日子,四邻八村的人都来瞧个热闹,人山人海,嚷嚷着要见治好蛇毒的神医,更有些人抱着想让这位神医给治治自己身上疑难杂症的念头。

可那李季会看哪门子的病来,此人不学无术,只为找个下半辈子混吃混喝的靠山,却是恬个大脸,向众人道:“鄙人李大胆,已经将毕生之所学传授给了爱徒孙思邈,如大家有什么疑难杂症尽可让爱徒先行诊治,如思邈诊治不了,自会来请教我这个做老师的。”

他如此蒙混过关,又将孙思邈行了拜师礼,便哄了众人散去。

李季自知纸里总是包不住火的,便当着臂牛的面向孙思邈道出了实情。

孙思邈道:“老师莫要挂怀,思邈早知此事。”

李季因问:“孙先生千万别再扫忒人,那日也只想和先生开个玩笑,谁知先生却当了真。我也是戏子的腿上抽了筋,下不来台了,只能假戏真做。却说先生如何早知道的?”

孙思邈道:“母亲性命攸关之事,我又岂敢任你胡来。那日便在你喂药之前,出去查验了熬药剩下来的药渣,看见里头有我所说的一些毒物,便知是怎么回事了。”

李季挠了挠头,脸上有些挂不住,说道:“孙先生既已识破,又何必硬赶鸭子上架呢,往后我又如何见人。”

孙思邈笑道:“你不说,我不说,又有谁知道此事?”

李季听后,扭头看了看臂牛。

臂牛因道:“看我作甚?本尊却没心思管你那闲事。”

那臂牛在孙思邈家里待了也已月余,早就不耐烦了,这档口趁着孙家已无大事要办,便催问起孙思邈,道:“孙先生,你倒说说我善儿的伤,何时才能痊愈?”

孙思邈道:“现下已然调理的差不多了,只缺一味药引,方能取针痊愈。”

臂牛闻言大喜,忙问道:“是何药引,我这就去寻来。”

孙思邈道:“早年我游历至雍州地界,曾遇一老者,他给一位受伤极重之人瞧病,说是祁连山一脉有座大雪山,常年积雪不化,其间生存着一种身长如狗、面目像人、声如小孩哭泣、毛发黑白相间斑斓如虎,刚硬好似刺猬,酷似传说中的穷奇,叫作‘穷奇童獾’又名娃娃獾的野兽。此兽以各类毒虫毒草为食,全身是宝,饮其血可补中益气,疏筋活络;食其肉可治心腹之痛;熬其皮可治血虚,有润肺祛燥之效;脑、心、肝、胆、肾、鞭浸酒饮之,可使人百毒不侵,邪祟不敢近其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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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老者还说,几百年前匈奴人的大萨满常用此兽替人疗伤,恩公若能捉来这种野兽,善儿则痊愈有望。”

臂牛听了,气道:“倒教我去哪里弄来这个罕物,我那孙先生,你何不早说与我知道,省的白白浪费一月光景。”

旁边李季道:“这怎生说得,你那善儿这一月来可曾发病?还不是多亏我徒弟调理的好。”

臂牛想这话说的不错,便向孙思邈道:“山人说话从来不绕弯子,还请先生见谅。只善儿身上的伤再也不敢耽搁,我这就带他回昆仑去……”说到这儿,接着双手一抱拳,道:“孙先生,李兄弟,切莫再说留的话,咱们就此作别。”

孙思邈道:“恩公既去意已决,且再听我一言。”

“孙先生请说!”

“善儿之伤非此药再无他法,待我与恩公将药方写来,他日必有用武之地。”

“也好,若我师兄和师父都治不了善儿,此兽就算是在天宫地府我也想尽办法将它弄来。”

孙思邈吩咐管待了些酒肉,与孙母、李季、孙赞、善儿并做个送行的筵席。酒足饭饱后,臂牛一一道了别,早有孙母收拾好了行囊过来,“恩公一路尚需小心,你过的哪里可是时有铁勒人的地盘。”

臂牛接过行囊,道:“谢伯母关心,昆仑一域没几个能奈何得了我的。”

孙母笑道:“那便最好!”

孙思邈接上话,道:“恩公放宽心,善儿只要不做什么费气力的事,身上的伤就无甚大碍,只不过三年内须将胸口五处断针取出。”

臂牛道:“记下了,这些日子着实让孙先生费心了。我只举手之劳,何敢克当恩公二字,简直羞煞我也!”

那李季嬉皮道:“大师倘若捉了那什么娃娃獾,可别忘了捎些过来,让我跟徒弟母子也尝尝鲜儿。”

臂牛和孙思邈两个都笑了起来。随后臂牛拿出五十两银子说做诊费用,孙思邈决计不收,被他强按在怀里。然后扭头拉着善儿就走,善儿回头看去孙赞,二人脸上皆依依不舍,孙赞向善儿喊道:“得空要回来看我!”

善儿“嗯”了一声,眼泪再也忍不住,稀里哗啦的哭了起来。

只说臂牛背着善儿,一连狂奔十几天,终是到了昆仑山中段的昆仑垭口。这里非比中原,眼前皆是一望无际的广袤草原,望向远处群山起伏,雪峰林立,是因地势高耸,气候寒冷且潮湿,空气又很稀薄,那善儿适应不了,加之一路颠簸,脑壳昏昏沉沉,说道:“师父,善儿头疼,喘不上气……”

这臂牛尊者离开昆仑也已三四年之久,真个是:离别宝刹岁月多,回归心头不胜喜,草甸清香抚旧人,阳光映雪兴相迎。

他自心情愉悦不在话下,把善儿从背上放下,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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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喝,说道:“善儿忍着些,过上十天半月便不疼了。”遂又指着垭口东西两侧的高峰讲道:“善儿你看,这座叫作‘玉虚峰’,这一座叫作‘玉仙峰’,此二峰遥相辉映,银装素裹,我们无极教圣地无极龙凤宫便在二峰之间。”

善儿问道:“师父,大师伯就住在这里么?”

“是了,你大师伯就在无极宫里。”

善儿又问:“二师父,见到大师伯,是不是就能治好善儿的伤了?”

臂牛回道:“不错,你大师伯肯定能治好你的伤。”

善儿听了不胜欢喜,拍着手蹦跳起来,一面不住说道:“噢……噢……善儿可以学武喽,善儿可以学武喽,师父,师父,等大师伯治好了善儿,善儿要跟师父学‘臂牛神拳’,噢……噢……”

臂牛见状甚是欣慰,笑着将善儿按住,“善儿别乱蹦跶了,这里山间瘴疠不堪闻,仔细你再惹上瘴疟。”

这会儿臂牛尊者归心似箭,将善儿也不多话,往后背一背,拔足朝无极龙凤宫而去。

到得近前,宫殿前赫然立着一座石灰石砌的门楼,门楼上刻着“无极龙凤宫”五个大字。臂牛环顾,见四下无人,心觉奇怪,因想:“本教祖庭为何如此清冷,这里该有人值守才是!”

无极教奉《太阴无极经》、《太玄皇华经》、《不老长生诀》为主要经典,尊‘上圣白玉龟台九灵太真无极圣母’即西王母为最高神明,奉无极大仙娄书凡为创教祖师。该教开创二百余年,历经六代教主,依次是无极大仙娄书凡、大娄天仙娄金年、无上天尊薛敬、无量天尊王思南、六道天尊阿史那托索,及现任教主六道天师鱼修焱,他们皆谨以长生不老为最终修行目的,从不张扬跋扈,收徒也是层层删选,恪守五绝三不收之教义教条。

乃是,首绝慧达犯险之人,喻指聪明人学成后专做险恶之事的人,要将其逐出师门;再者绝力辟志坚之人,喻指其人总不按常理做事,且不思悔改的人,要将其逐出师门;三者绝言伪善辩之人,喻指言行不一居心叵测,还要罗列一大堆言辞替自己辩解的人,要将其逐出师门;四者誉丑避陋之人,喻指将败坏风气之事当做好事称赞,将丑陋行径避之不谈的人,要将其逐出师门;五者损人捏乱之人,喻指捏造事实,编排他人,常做损害他人利益之事的人,要将其逐出师门。三不收则是,年满弱冠者不收;至亲结伴者不收;面无福相者不收。

因此‘五绝三不收’致使无极教门徒从未逾百人,可谓寥若晨星,门可罗雀。可虽如此说,也不至于看不见个人影。

臂牛心中泛起嘀咕,忙冲去圣母殿看时,只见正中供着西王母,左右各是九天玄女和金圣老母,三座塑像满布灰尘,整个大殿一副很久没人来打扫过的样子,除了被风吹的凌乱的物件之外,其余摆设皆没有被破坏过的痕迹。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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