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夫子讲学,太荒过往

“鸿蒙初辟之时,世间异动不断,裂得幽都、九嶷、朝云三界。幽都居西北重阴之地,是为魔域。九嶷居东方澧水之上,是为仙乡。朝云占中洲之地,是为凡世。重阴、澧水、中洲相接之处名汜泽,灵气虽郁,却不抵瘴气之汹,本不应有生灵之息。然有九嶷神君见羽,不忍此地荒芜,乃以神魄净其瘴,汜泽始得生息,生之汜灵。中有汜灵名渊者,聚汜灵而合,建都无月,予汜泽以赤沧之名,乃成太荒第四界。此过百年,有流火自天外降袭太荒,赤沧覆灭,仅余幽都、九嶷、朝云三界。至此,太荒之世格局始定,是启新元。”

“夫子,那赤沧的人呢?他们去哪儿了?”稚子学童不免好奇。

“书中只道天火焚烧三月方休,怕是......”说到此处,陈夫子不由摇了摇头,道,“怕是都葬身于那场天灾之中了吧......”

学堂里不由响起一阵唏嘘之声。

陈夫子也叹了口气,无心再讲,又看了眼刻漏,见时辰已到,便放下手中书卷,说道:“今天就讲到这吧。”

到底是孩童心性,学童闻言,方才还愁云惨淡的脸上顿时喜笑颜开,收拾好东西向陈夫子行礼之后便纷纷跑出学堂玩耍去了。

陈夫子见罢,无奈地摇了摇头。正收拾案上的书册时,突然听见一个稚嫩的声音从桌前传来。

“夫子,您的《太荒经》能借我看看吗?”

陈夫子闻言抬头,有些讶异地看着眼前的孩童。

眼前这个一身粗布衣裳、面色苍白的孱弱孩童名叫穆衍,半年前才入的学堂。平日里不爱说话,有些沉郁。其他孩子玩耍的时候,他就一个人静静地坐在学堂一角看书习字,课业上挑不出错处,只是性子太孤僻了些。

陈夫子头一次穆衍在日常问候和学习之外开口同他说话,且是为了这么一本行文颇为艰涩的古书,不由怀疑自己是否听错了:“你要借《太荒经》?”

穆衍咬了咬嘴唇,点头道:“是。”

陈夫子不由好奇地问道:“为何?”

穆衍抬头,复又低下,半晌才嗫嚅道:“想要更了解一些四大仙门的事情。”

陈夫子欲要再问之时才突然想到,眼前这孩子是今年村里唯一一个能去参加仙门遴选大典的人。《太荒经》的朝云本纪中详细载述了朝云四大仙门之事,这孩子向来刻苦,想来是觉得自己为四个月后仙门遴选大典所作的准备不够充分,想要再多读一些书罢。便没有再问,转身从书架上取下那本足有两寸厚的《太荒经》拿给穆衍:“这本书大部分是由前人记述,但有一部分是用上古文字记载的文献拓片,老朽才疏学浅,只译得其中一二,在旁作了批注。你且看着,有不懂的地方可以来问我。”

“谢谢夫子。”穆衍接过书,清脆地道了谢,看着手中的书,眼睛里满是光彩。

陈夫子见他这个模样,脸上满是慈爱:“好了,回家去吧,莫教家里人等急了。”

穆衍楞了楞,眼睛里的光彩猝然消失了,半晌才低声道:“夫子再见。”抱着书向陈夫子鞠了一躬以示告辞,离开了学堂。

陈夫子看着穆衍沉默地离开,不觉有些疑惑。待穆衍消失在视线里后,才想起来,登时懊恼地拍了一下脑袋:“我怎么忘了!唉!真是老了!”

自太荒之世进入新元始,朝云便开始了一段长达三百年的战争时代。朝云最初的五个部族,宣武、燕云、凤来、北殷、西尨之间战乱不断。新元三三五年,宣武在奇人华炎子、清泉子的谋划之下一举攻占西尨,西尨覆灭。其余三个部族自知实力不足,在与宣武进行了数次商讨之后同意停战,各自据地建国。至此,朝云才进入了一个相对和平安定的时期。穆衍所在的淮风村,便是宣武南边的一个边陲小村,依海而居,虽地处偏远之地,但也是个世外桃源一般的地方。

朝云地处中洲,开天辟地之时并无灵息存在。朝云今日之所以能有灵息涌动,全因一场九嶷星坠。彼时赤沧方有生息但无月城尚未建立,这场九嶷星坠之雨降落后,朝云之中便出现了身具灵脉之人。据传这场星坠之雨临界之时好似月华流光,乃是九嶷仙者自殒所化,故而才使朝云凡世之中出现了稀微的灵气涌动。

朝云人因地域灵气稀薄之故,大多生来凡胎,唯身负灵脉者方能修习灵术,是为灵修者。又因灵术系别不同,由此便催生出许多修行门派,不过大多数人修行的最终目的,还是踏碎虚空,修身成神,故而朝云中又将培养灵修者的门派称为仙门。且说这些门派之中,其中最有名气的当属主修水、火二系灵术的宣武华清门、主修金系的燕云昆吾门、主修土系的凤来无悲门以及主修木系灵术的北殷影月门,并称朝云四大仙门。华清门,便是由那华焱子与清泉子所创,发展至今已有一千多年历史,,一门二宗,在四大仙门中是独一份的,也理所应当地霸占了四大仙门之首的位置。且宣武历任国师皆师出华清,其在宣武地位之重由此可见一斑。

方才所说的仙门遴选大典,便是四大仙门建立以来每十年进行一次的遴选新入门弟子的大会。四大仙门向来不对付,故而将各自遴选新进弟子的时间、地点都凑到了一处,倒是恰巧凑成了一个盛会。大典在朝云四国中同时举办,每到仙门遴选大典之时,四大仙门都会派遣四路人马前往各国都城举办大典。各地赴会的人都需要赶往都城参加遴选,通过遴选方能入门。古往今来,想要参加遴选之人如过江之鲫,但身负灵脉之人实乃凤毛麟角,能够参加遴选的人就已是万里挑一。家中若有人能入得四大仙门门下,便是家门荣光,家族地位也会大大提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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