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rc战队所有人都发现他们老大最近心情不好,不是那种遇上烦心事了很快能缓过去的那种,而是像每天都泡在苦水里,怎么都拉不出来的类型。
所以哪怕是性格最跳的队员,最近也开始夹着尾巴做人,不然一不小心被谈时琛逮住,就会是一顿毒舌攻击。
许是因为最近天气湿热的原因,队员们一个个状态都不算特别好,成绩相比于以前也没有明显的进步。
这周的最后一天,队员们照常训练,谈时琛拿着成绩记录纸站在赛道末尾,黑色鸭舌帽遮住了大半张脸,隐约可见额前被汗水打湿的碎发,眸光淡淡地望着一辆辆赛车从自己身边经过,不带丝毫温度。
林耀今天和领航员配合得格外默契,跑完后感觉信心满满,看着谈时琛懒懒站在一边,他琢磨着老大今天心情不错。
所以车刚停他就屁颠屁颠跑了过去,嘴角快咧到耳朵根,“老大!我今天跑得不错吧,有你当年的风采不?”
闻言,谈时琛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你也太客气了。”
“!”
林耀脸颊染上一抹红,“我…我才训练第二个月…我…我就破了记录了吗?”
谈时琛拖腔带调地啊了声,“确实,我当年什么都不懂的时候也就比你这快十秒。”
“……”
林耀立马闭了嘴。
不似以往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讲解态度,谈时琛很直截了当地指出了每一组人存在的问题。
一通讲解完,所有人都蔫儿了半截
接下来的两个小时,无论资质老练与否,都被谈时琛拉着练了两个小时基础。
明明谈时琛脸上是带着笑的,但就是怎么看怎么不近人情。
两个小时后,每个队员的脸上都写着两个字——
绝望。
但无论怎么样,好歹是结束了今天的训练,看到谈时琛往休息室走的那一刻,林耀立马跳了起来,“走走走!不是说今天谁跑得慢谁请零食的吗?”
输掉的队员只得认栽,“草,走走走!”
几个人刚走了没几步,又被谈时琛叫住,“林耀。”
男人低沉的声音刮过耳畔,林耀被刺得一激灵,他脸上的笑容瞬间垮了下来,“不是,老大,我就去个超市…”
“嗯。”
谈时琛摘掉了鸭舌帽,汗水顺着下颚骨一路往下,在阳光下泛着细碎的光,他朝不远处抬抬下巴,“一起去吧。”
他烟抽完了。
“…嗯,好。”
本来舒舒服服的四人行,又因为谈时琛的加入多了几分不自在。
原本他们是打成一片的,但谈时琛最近这个状态,他们实在是不敢跟他开玩笑。
比如现在,他们四个战战兢兢地走在前面,连稍微带点颜色的段子都不敢讲,谈时琛跟在身后,眉眼间没有一点笑意,一言不发。
林耀快被这种气氛憋死,迅速在百度上搜索“上司心情老是不好怎么办”,在排除第一条“辞职不干去他妈的”之后,他看了一条靠谱的回答——
[给他讲笑话,笑死他!]
林耀拍拍身边几人的肩膀,递给他们一个“看我的”眼神后,迅速堆起笑容而后转身,“老大,从前有一只猪,它飞了…”
话刚说到一半,林耀突然闭上了嘴,因为他看到谈时琛呆呆地站在一家咖啡店前,眉眼低垂,虽看不清眼里的情绪,但就是觉得莫名的…悲伤。
对,悲伤。
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丢掉了,他所有的情绪也随之消失。
“老大…老大?”
林耀上前在他眼前挥了挥手,第五次叫他的名字时,谈时琛才回过神来,眼里晦涩的情绪还未散去,“怎么?”
嗓音透着无尽的哑。
“我…哦,超市快到了,就在前面。”
林耀被他眼里莫名的情绪烫到,想了半天才找回想说得话。
“行。”谈时琛最后再朝坐在咖啡店角落的两人看了一眼,几秒后,他收回视线,“走吧,去超市。”
林耀觉得有些奇怪,他顺势看了一眼,只看到靠墙处坐了一对颜值不错的男女,等往前走了几步他才回过味儿来,那个长得很可爱的女生,好像是前几天刚见过的白梦也?
“嗯?你刚刚说什么?”
咖啡店里,林可安视线从窗外移开,刚刚他似乎看到了自己很喜欢的一支赛车队伍从外面走过,却错过了白梦也刚刚说的话。
白梦也笑,“没事儿,就让你们别担心,漫画还是会画的,只不过得过一段时间。”
之前在Mist的几年间,白梦也积攒了不少的读者,很多读者自发组成了读者会,林可安就是读者会的负责人。
两人一直有微信往来,却从来没见过面,前几天白梦也发了条朋友圈,无意间透露她现在在鹿城,林可安就是鹿城本地人,看到这条消息后说什么都要请白梦也吃顿饭,几番推脱无果,两人定在今天下午一起喝个咖啡。
林可安觉得刚刚自己的行为实在是失礼,“不好意思啊,我刚刚好像看到穿着ARC战队衣服的人经过了,有一个我喜欢了很多年的赛车手也在里面,叫谈时琛,所以多看了两眼,真是对不起。”
白梦也弯起眼角,没什么所谓的摆摆手,“没事儿,谁还没个偶像。”
说话间,她也往窗外看了眼,除了身着校服放学的高中生,并没有再看到其他人。
林可安看上去是腼腆挂的,倒没想到侃侃而谈得很,无论白梦也说到什么,他都可以接得上,所以原定结束的时间一拖再拖,就这么被拖到了晚上。
夜幕微垂,街道两边的路灯逐盏亮起,在白梦也多次暗示之下,这次见面终于到了尾声。
见白梦也开始收拾包,林可安试图挽留,“大大,都到鹿城了,我真得请你吃个饭我才安心。”
白梦也却笑着摇头,“没事,下次有机会的,今晚我还有点事。”
“好吧。”
话已如此,林可安虽然遗憾,也不好意思再提了,只说将白梦也送到咖啡店门口。
到了门口,白梦也唇角微弯和他说了再见,林可安脸上还挂着依依不舍的笑容,在白梦也多次挥手下他才上车离去。
女孩乖软,男孩热烈,隔远看,确实是很登对的一对处于热恋期的校园情侣。
等林可安上了车,白梦也嘴角笑容消失,没过几秒,她捂着肚子在原地蹲了下来,姨妈期加上这段时间太累,一杯咖啡下去立马让肠胃受到刺激。
汗如雨下,小腹和胃一起灼烧着。
在原地缓了会儿,白梦也扶着树慢慢站了起来,刚好叫的车也到了,开车的阿姨见她满头是汗,立马下车将她扶了上去,还念叨着小年轻不注意身体,白梦也心里一暖,却没多说什么。
直到出租车的尾灯消失在道路尽头,谈时琛才从身后的清吧走了出来,目光灼热,盯着白梦也离开的方向。
等回到酒店喝了半杯热水,白梦也肠胃的不适才有所缓解,汤凌敏的男朋友到鹿城来了,所以今晚房间就她一个人。
洗完澡,白梦也去阳台上的小沙发窝了会儿,回房时才发现,往常很早就有人回来的隔壁,今晚却久久没有亮灯。
今晚的睡眠依旧不好,所以隔壁传来开阳台门的声音时,白梦也下意识睁开了眼。
没一会儿,是打火机点火时微弱咔嚓声,白梦也翻了个身,用枕头捂住耳朵,尽量让自己听不到这些动静。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当白梦也多次挣扎在混沌与现实之间时,床边的电话响了起来。
她迷迷糊糊地摸起手机,下意识地划开电话,“喂?”
许久,对面都没人说话,只能隐约听见几声厚重的呼吸声。
就当白梦也挣扎着想清醒过来时,电话被挂断。
一时间,四周又重新恢复安静,只有手机屏幕微弱的蓝光提醒着刚刚这一切并非幻觉。
药效逐渐发作,最终,白梦也沉沉睡了过去。
与此同时,谈时琛懒散靠坐在沙发上,意识因为酒精的发作而逐渐变得迷离。
咖啡店里发生的场景不断在他眼里重演着,他其实有很多问题想问——
“身体不舒服有好一点吗?”
“对面的男生是追求你的人吗?”
“我觉得他不好…你不舒服,他都没看出来。”
“他肯定照顾不好你的。”
但接通电话,听到她软糯的那一声喂,他就什么都问不出口了。
夜色渐深,手机屏幕亮暗交替,谈时琛望着手机上署名为“梦梦”的号码,终究还是没了第二次回拨过去的勇气。
他没资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