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6 章 告别

因为药效的缘故,第二天醒来时白梦也头还有些晕,她拉开床帘后又在床上坐了会才缓过来。

阳光透过白色的纱幔洒到白梦也的身上,皮肤白嫩,近乎透明。

她揉了一把乱糟糟的头发,嘴唇也因为她的动作染上了点血色。

她将药盒里的片剂分类放好,难得撑了好几天没有吃药,终究还是没有抗住。

洗漱的时候,温热的指腹扫过嘴唇,她莫名有一种熟悉感,昨晚好像做了什么春/梦?

她为什么感觉睡着睡着,有人亲了她一口?

白梦也摇了摇头,觉得自己应该是疯了。

简单地冲了个麦片当早餐,她接到了汤凌敏的电话,“怎么啦?”

汤凌敏今天一早才知道白梦也昨天走得早,她特意打电话来问问,语气藏着揶揄,“白,你昨天怎么走那么早哇?”

白梦也用小勺子轻轻搅拌着麦片,笑说:“怎么着,还必须得看你们秀恩爱的秀完全场?”

“哎呀。”汤凌敏啧啧道:“你跟我还装呢,从实招来,昨晚是不是和谈学长出去玩了?”

屋内似乎还残存着桔梗花的清香,“嗯?没有呀,他还在州市呢。”

汤凌敏嘴比脑子快,“不可能,可是我昨天结束的时候,我在清吧的门口看到他了哇。”

白梦也搅拌的动作一顿,“你确定吗?”

汤凌敏这才察觉出了有些不对,“…确…确定啊。”

身姿挺拔,气质不凡,再加上眼边那一颗泪痣,她不可能认错。

汤凌敏本以为两个人上次一起过完生日,关系肯定已经更进一步了,她才敢打电话调侃,结果似乎办了坏事。

她连忙解释道:“昨天被灌了不少酒,可能真是我看错了…白白,你别听我瞎说啊。”

电话那头许久没人说话,过了一会才听到白梦也弯唇笑了声,“好嘞,我没多想,没事儿哈。”

两人又扯了几句八卦才挂掉电话。

白梦也靠在身后的餐桌上,微垂着头,她拿出手机找到和谈时琛聊天的那一页,依旧没有回复。

她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真的回来了吗?回来了为什么不和自己联系呢?遇上什么事了吗?

她仰头望着天花板,将眼里那股子涩意压了下去。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的情绪也紧紧拴在另一个人身上了。

摆在最显眼位置的桔梗花最终还是枯萎了,而他也没有遵守当初说好的承诺。

没有赶在花枯萎之前回来。

似乎是有感应似的,放在桌面的手机突然振动了一下,白梦也机械性地重复拿过来再解锁的动作,垂眸扫了一眼——

半秒后她直起腰来,甚至因为激动过度不小心撞到了膝盖。

欣喜早已盖过疼痛,她望着许久未跳动过的对话框,甚至手指都有些颤。

谈时琛:[我回来了,今晚一起吃饭吗?在?欲?清吧。]

几乎没有犹豫,白梦也立刻回拨了电话,她想好了无数句开场白——

“你回来了嘛?”

“这么久不回消息,我好像不太想跟你吃饭了。”

“去吃什么?”

“那今晚我能喝酒吗?”

电话里的“嘟嘟”声被无限拉长,她嘴角的笑意也逐渐淡了下去。

没有人接。

明明是刚发来的消息,却没有人接。

手指在屏幕上跳跃着:[你回来了吗?怎么没跟我说呀?]

本来都已经准备摁发送键了,想了想还是算了,万一他这段时间很累,自己这样岂不是无理取闹?

可能真的是有苦衷呢?

思考片刻,白梦也采取了一个折中的回答:[好呢,那你来接我嘛?]

这次他回得很快:[我有点事,安排人来接。]

白梦也准备回消息的手指就这么顿住,她直觉有什么东西在发生变化,但这个想法一旦冒出的时候,她就会立刻压下去,觉得自己在多想。

要相信他,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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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八点,「欲」清吧。

白梦也进来的时候,清吧难得的安静,等她走到舞台前面的中央地带时——

“啪——”的一声,舞台上灯光打开,男人一袭黑衣,聚光灯照射在他身上,模糊了眼边那颗泪痣。

是谈时琛。

两人许久不见,他比分别的时候更瘦了些,搭在琴键上的双手青筋更加明显。

他就静静地坐在台上,望着她,眸中说不出的深情缱绻。

灯光卷起阵阵微小尘埃,他们隔着舞台对视,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无限蔓延。

白梦也眼眶一热,下意识就想说话。

注意到她的动作时,谈时琛将右手食指轻轻搭在唇前,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白梦也了然,弯唇笑了笑,在附近找了个椅子坐下。

真好,只要看见他了,就觉得很好。

片刻后,琴声响起,似乎比上次的那首更为厚重,也更为深情。

时间好像突然被拉回到了校庆晚会的现场,两人隔着雨幕相望,又好像回到了跨年夜那天,两人约定还要一起过新年。

回来了就好。

白梦也心想。

舞台上灯光渐暗,将谈时琛发红的眼眶隐在暗处。

他深吸一口气,他不敢开口,不敢听她说话,他怕自己舍不得。

昨晚不知道是第几个失眠的夜晚了,他不可以再这样优柔寡断,不可以再这样伤害她,他必须做出决定了。

他偏头看着坐在台下乖乖的小姑娘,甚至在捕捉到他的眼神时笑得杏眼微眯。

你看,她多好啊,明明这段时间他做的不好,她依旧包容你。

可他不想这样了,他想让她开心,想让她无拘无束,想让她活得自我。

“我也曾是一个为你拼尽全力的赌徒,我什么都不怕,可是宝贝,我现在真的很糟糕,糟糕到我觉得无法再陪你了。”

“我一闭上眼,就是小时候他们拿着刀在我桌子上刻画,就是周生淮躺在血泊里眼神愤恨,就是我从未相识的母亲朝着我笑。”

“我曾无数次的想过,想和你共度余生,但现在,宝贝,没有我,你会过得更好。”

“我已经给很多人添了麻烦,但我不愿意把你也拖下水。”

“我们初见在这里,那就以这里作为告别。”

“我一直觉得我爱你三个字太重。”

“所以啊…”

“我爱你。”

“等有机会,我一定亲口说给你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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