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与佟大伟对视的莫里院长陷入了沉默。
伺机而动的佟大伟从始至终面无表情，面无表情的他脑子里略作计算，数个状况纷至沓来，上次那个肥硕的司仪，让他非常警惕。
只要他不举行仪式，那么……或许就可以控制他。
只要控制了眼前这个暴食派的人，眼前的问题就可以迎刃而解。
再也不至于自己对于暴食派，两眼一抹黑，都是瞎的。
因此佟大伟极其谨慎的观察着莫里院长。
“我很讨厌傲慢的人。”莫里院长沉声开口的同时，后退了两步。
“尤其是你们，人偶师……”后退的莫里院长突然转过身。
转过身的他蹭地就跑。
人偶师的称呼让佟大伟眯起眼睛。
接着他惊讶的看见莫里院长居然跑了。
发现这一点之后，佟大伟没有追。
他转而继续迅速往前走，寻找第二个仪式基点。
寻找基点的同时，他与狂宴之灾小黑产生了联系，“给我堵住门口。
如果有巨大的声音，或者其他响动，你就去追。”
直接去追莫里毫无意义，必须摧毁掉暴食派的仪式。
贝鲁市就是暴食派的老巢，他们的准备超乎想象的完善。
在准备完善的同时，暴食派每一个人似乎都非常谨慎。
谨慎之中他们只对巴布林抱有极端的信心。
而现在。
佟大伟迅速前进的同时，明白了昨天那个司仪，恐怕已经把消息，通过某种手段，告诉了自己的同僚。
——他被一个人偶师干掉了。
这甚至还包括了自己的样貌，所以现在……
暴食派的人已经认识他了。
明白了这一点之后，佟大伟找到了第二个基点，同样是掩藏在墙壁之中。
这次他没有控制声音，他用拳头直接往三层角落的墙壁凸起上一砸，那脆弱的极其诡异地墙壁粉碎之后，露出一个穿正装的男人来。
这人胸口挂着工作牌，他是贝鲁市立医院的主治医生之一，名字叫劳里。
劳里与之前的女护士一样，身体发福，死状安详，皮肤浮肿。
佟大伟‘啪’地一声掏烂脆弱粉糊的墙壁，又发现劳里正装之下的肚皮空荡荡了，单凭这一点线索，他就明白了对方是真正的基点。
四层，佟大伟又找到一个基点，五层也是同样。
四个基点都被找出来之后，他奇怪地皱了皱眉。
狂宴之灾小黑那边没有任何回应，说明他根本没有发现任何状况。
接着，身处于医院顶层五楼的佟大伟迅速往下走。
市里医院是木质地板，脚步声极其明显，往下走的同时，手提油灯的佟大伟也没有发现任何痕迹。
以莫里这个几百斤的吨位而言，在木质地板上走路，地面一定会留下印子。
毕竟医院定时清扫，干净的地板上只有他的脚印。
来到二层的佟大伟径直去了休息处。
休息处是个不算大的房间，在里面的木桌上还摆了一些热带水果，面无表情的卡内罗就坐在沙发上等待着什么。
开门声响起，佟大伟咳嗽一声，但卡内罗没有任何反应。
他皱了皱眉，数秒钟之后，便看见卡内罗对着空无一物的沙发对面开了口。
“莫里先生，最近的暴食症还有什么线索？我需要一点细节，细节这种东西需要你仔细去回忆，你得好好考虑一下了。”
说话的卡内罗仿佛他面前有个人。
但在佟大伟眼中，卡内罗面前就是空气，什么都没有。
他之前吩咐卡内罗的，就是做好盯梢的工作，所以卡内罗甚至连莫里离开了房间都没发现。
貌似在卡内罗眼中，莫里一直就在沙发对面坐着，哪里也没去，甚至还在跟他进行讨论。
佟大伟拍了拍卡内罗的肩膀：“回神。”
但卡内罗无视了这一点，眼神催促地望着对面。
“……”发现这一点的佟大伟用了五秒钟左右进行思索。
思索之后他从卡内罗衣服里拿出了一条胳膊。
左臂被拿走之后，卡内罗顿时低下头，不省人事，看上去似乎是死了。
原地进行数秒钟的等待，他把左臂放了回去，手指在卡内罗头顶摸了摸。
卡内罗顿时睁开眼睛，然后蹭地站起身。
“我在这。”佟大伟道：“莫里走了，他是暴食派的人，你……算了。”
“暴食派……”卡内罗似乎是想起来了什么。
他大声道：“T先生，对于暴食派来说，其实肉体就是他们的养料，对吧？”
佟大伟点了点头：“没错，但现在莫里似乎是消失了，可是却没跑出去。”
灵性的能力可以影响带有思维的人，但很难影响不具备思维的血肉。
也就是狂宴之灾，这同时也是狂宴之灾的棘手之处。
因此佟大伟也无法控制，毕竟狂宴之灾不是人，只是一坨肉。
“没跑出去他一定去地下了！”卡内罗迅速道：“市医院的停尸房在地下，二楼的是被临时拓展出来的。”
佟大伟眼前一亮，但就在他眼前一亮的同时，‘砰’地一声，医院二层的地面就这么震动了一下。
砰！砰！砰！
连续的响声不断响起，由远而近。
深吸一口气的佟大伟皮肤发红，进入了燃火态。
眯起眼睛，望着门口。
砰！
巨大而近距离的响声炸裂，木头地板就这么爆裂开来，木屑、木刺飞溅在空中，墙壁的油灯照明之下，一个接近两米的，通体粉红，覆盖有一层透明角质层的人形体，欺身而至。
它就在佟大伟面前，头顶的裂口处有上百条触须狂舞。
“没有归一的人偶师，不过是我等嘴边的肉。”莫里的声音似乎是从腹部响起。
声音响起的同时，眼前这看上去有点像狂宴之灾的玩意，似乎是试图攻击佟大伟的脑袋。
“以人偶师聚合灵性的成本而言，你们不到最后是不会使用这张底牌的，小子！
这里可是我们的地盘！”
双手高高举起的血肉啪地往下挥去，往佟大伟的头顶挥去，就像个大锤。
佟大伟就这么任由对方砸下来。
但就在双臂之锤即将砸在他脑门上的时候，突然就这么诡异地停住了。
赫然就是佟大伟举起手，抓住了眼前这坨血肉的‘双臂’。
随着一股大力传来，他整个人往下一沉，双脚把地板压地‘吱吱’作响。
但也就是如此了。
“既然是血肉就需要动作，通过动作程度在某种意义上可以判断你的力量，太弱了……”
“单纯的血肉聚合体可以从大小上判断强弱，真是太弱了。”
面无表情的佟大伟就这么抬头看着两米多高的血肉，“我有点想解刨你。”
“我……”莫里的声音从腹部响起。
“你在医院之中的基点其实也是基点，我估计你在地下停尸房也准备了一套仪式。”
集合百人之力的佟大伟用力握着对方的手臂，实际上他在进入医院的第一时间就已经是最强状态。
敌阵之中，无论何时，他都全力以赴。
如此一来，输了就输了，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握着对方手臂的佟大伟缓缓转动手腕。
骨骼挤压、碎裂的声音响起，他手里的血肉双臂就这么被连续拧巴了三圈。
三圈之后。
他又拧了三圈。
接着他开始往回拧巴，三圈又三圈，接着又六圈。
颤抖的感觉传来，通过镜子的力量，那种敏锐的感知。
“我闻到了害怕的味道。”他一边拉着血肉之人的手，一边道：“你在害怕。”
“我……”
“不用说了，什么都不用说了，我不信你会跟我说真话。”放弃交流的佟大伟突然把血肉之人提了起来。
被提起来的血肉之人被他狠狠往后甩去。
砰！它狠狠地撞在地上。
同时，血肉之人又被往另一边甩去，再度狠狠砸在地上。
左右左右，佟大伟不迭地甩啊甩，重复了一遍又一遍，直到对方的躯干与双臂脱离，这才停下。
“我喜欢你的魄力。”肯尼斯像个愉快的观众般大声说着。
他顿了顿：“自己调查出来的才是真的，本王仍在罗因斯之时，就是遭到旁人的欺骗，从一个侍女，到一国的内务大臣，人人都会骗我，所以……必须调查，依靠自己的双手调查。
有人阻碍……杀了就是。”
这个时候，佟大伟已经掏出了手术刀，“我只是觉得，跟这帮人没必要讲什么道义，我们本来就不需要讲这个，果然……一样的。”
他用手术刀切开血肉之人的腹部，从里面掏出一块奇怪的事物出来。
这玩意整体软软呼呼，正面看上去就像是一张脸，貌似就是莫里院长的正脸。
“看上去简直就像是一种器官，我……”他下意识摸向腰间，触碰到《空无界》之后浑身一个激灵。
不行，自己不能再继续接受‘引导’了，如非必须，不能继续增加提问。
引导只会导致异常累积，让状况变得更加奇怪。
而自己通过累积人偶的数量，同样可以变强！
这条路不能走！自己必须走自己的路！
“原来如此。”注视着血肉之人的佟大伟顿时恍然大悟：“这躯体就是个机巧一样的玩意，莫里在里面担任了驾驶员的作用，我明白了。”
之前也是如此，只是司仪通过仪式，整合的肉身更多，肉身的力量更加庞大。
一边，卡内罗头皮发麻地看着，便听见佟大伟道：
“帮我把这玩意收起来，你的案子破了，暴食症是被暴食派人为制造的，这是他们的进食行为。”
不愧是大人……卡内罗脑子里一片空白，只有念头在回荡——如此简单的便解决了困扰整个治安署很久的问题。
他麻木不仁地将眼前的事物收拢，捯饬来一个医院里装垃圾的麻袋把血肉之人装了进去。
惨不忍睹的血肉之人支离破碎，看上去虽然是人形，但已经被砸烂了。
之前卡内罗因为职业病还在数，他手里袋子内装的玩意，总共是被砸了四百六十七下。
“这玩意不用剁都能拿去做汉堡的肉饼了……”他抿着嘴唇。
“你把袋子装马车上去，然后来地下。”
落下这句话之后，佟大伟推门而出，卡内罗紧随其后，在一层离开医院大门，新鲜空气让他松了口气。
“这就是真正的觉醒者世界……”他把袋子塞进马车，再度折返回到医院之中，来到地下。
地下总共就一层，极其简陋，地上也只是糊了一层泥石浆，凝固之后走在上面还会发出沙沙声。
百来平方米的地下空间被挂了六个油灯。
卡内罗看见一堆人偶攥在狭小的空间之中，这些人纷纷都是瘦骨嶙峋，不算大的地下空间之中还竖起了四根木桩，那上面沾有未曾干掉的血迹。
瘦骨嶙峋的人们他有些印象，都是暴食症这个事情下面被抓的人，眼下这些人席地而坐。
席地而坐的他们纷纷对着一个方向，构成了一个瘦骨嶙峋的人‘圆’。
那中间，赫然就是佟大伟。
此时佟大伟也是席地而坐。
他温和的注视着面前的人，似乎在说话。
卡内罗小心地接近过去，没踩到任何一个人，接着他便听清楚了说话的内容。
“我不会吃你，明白吗？”
“好……”神志不清瘦骨嶙峋的人手里攥着一根食指。
卡内罗这才发现，眼前的人们都攥着手指。
“等下你回去，你就正常生活，你就跟你家里人说，你的病好了，但你现在很瘦，你……等下我给你点钱，记得吃好一点。”
镜之人偶会构成他的力量，佟大伟心中甚至还有让这群人去健身的念头。
同样的一百个镜之人偶，一边是瘦骨嶙峋，一边是肌肉猛男，可以提供的力量也是不同的。
他的灵性，会与人偶的肉体结合，然后综合决定力量的提供。
“两个人一个加尔金吧，就当是伙食费，我们的要义就是：没有无缘无故的恶意，也没有无缘无故的善意，人可以吃饭，睡觉，呼吸，就可以活着，以后你们要锤炼自己，度过一个相对更加有意义的人生。”
佟大伟站了起来，把手一拍：“走吧，都回家去吧，你们自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