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叫亚森？”佟大伟想了想。
现在就是暴食派捯饬出来一个圣兽，这个圣兽名字叫做亚森，可以拿来当质点用，举行仪式让巴布林降临。
他笑着喝了口水：“没什么好奇怪的，无非就是约翰养了条狗，给狗取了个名字叫小约翰，把亲密的非人生物视如己出，挺正常的。”
“学妹你放心。”
萝佩没管那么多，强调道：“我们也就是……给对方的仪式做点小手脚之类的事情，绝不会发生你想的那种……要正面对抗整个暴食派之类的事情，呃……你在想什么？”
她发现佟大伟的表情似乎是有点奇怪。
没等萝佩继续说话，佟大伟便问：“用圣兽做质点的仪式……冒昧一问，这种圣兽究竟是什么玩意呢？”
“一个名字而已，单纯的称呼，真正的意义是象征。”萝佩解答道：“那是空无意志的象征物。”
“是这样布置的么？”
佟大伟从地板上扣起来一块木条，再把木条掰开成了好几块，四块分别放在了东、南、西、北四个角，接着在中间又放了一块。
接着他看向萝佩，面带询问之意。
“不不不，不对。”萝佩从断裂的沙发上扣下来一些填充的木屑，然后把木屑围绕着四角，撒了一圈。
“你这个仪式，缺乏贡物的存在，仪式的要义不是仪式本身，而是两个点。
其一是象征，这之前说了，质点就是象征。
其二就是歌颂，神殿的仪式需要四个歌颂者，这是空无意志定下的规则。
而贡物的意义，就是让歌颂是真的歌颂，而不是空口无谈的白话。”
佟大伟听着听着，脸色变得越来越奇怪。
回想起之前大教堂的状况：围绕着质点仪式的周围，布满了一圈尸体，与眼下的状况几乎一模一样。
“学姐。”
“嗯？”
佟大伟正色道：“我肚子有点不舒服。”
“什么意思……？”萝佩愣了一下。
“我还有严重的扁桃体炎。”佟大伟张开嘴巴：“你看，里面都化脓了。”
“啊？”萝佩张了张嘴，硕大的胸口起伏了一下。
佟大伟掀起裤脚管，往下用力摁了下去：“你看，摁下去会有明显的凹陷，这说明我处于严重的下肢水肿状态，可能我的肾脏也有点问题，我……”
萝佩打断了他：“学妹，你是什么意思呢？”
“学姐，再别说了。”佟大伟认真道：“这几天我需要好好休息，如果学姐你很急的话，我肯定是没办法一起去了，如果学姐你不急，可以等一阵子的话，我是肯定可以跟学姐你一起去的。”
“你这是……”萝佩那秀气的五官有点扭曲，修长的双腿忍不住绷紧了一下。
她看上去变得很不愉快起来。
“我们不是说好了嘛？”她反问了一声，似乎是没有死心。
“其实我也没闲着，我碰到了一点事情。”佟大伟解释了一声。
实话实说，他对眼前的萝佩学姐所说的镜世界挺感兴趣的，他对暴食派的内部更感兴趣，他可以在里面做很多实验，甚至还可以尝试捕捉圣兽，对他来说，对每一个人偶师来说，那都是非常珍贵的样本。
但是他根本不想与眼前的萝佩学姐一起去，仅此而已。
不死心的萝佩再度追问道：“能告诉我是什么事吗？”
“学姐你现在是联合调查组的吧？那你肯定知道我与韦德家族走的很近。”佟大伟解释道：“韦德家族昨晚与迪克特家族血拼，我就在场，然后在那边，我碰到了暴食派的人，对方布置了一个仪式，与现在桌面上的仪式类似，都是借用巴布林力量的仪式。”
萝佩露出了‘原来如此’的表情，眼巴巴地道：“狂宴？”
佟大伟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算是默认了这个回答。
“所以我就不能跟你一起去了。”
他顿了顿：“我需要一点时间来解决狂宴给我带来的问题。”
萝佩叹了口气：“这……确实是没办法，精神层面的能力对狂宴是没有任何作用的，因为那只是单纯暴乱的血肉，某种意义上来说，对我们很是克制，毕竟我们又不是那群野蛮的人偶师。”
顿了顿，萝佩询问道：“那么你的问题，学姐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佟大伟斟酌着道：“我现在只是需要休息所……”
砰地一声，萝佩掏出一个袋子丢在桌上：
“拿去用吧，别客气。”
“呃……”
佟大伟双眼发直地看着眼前的一袋子金加尔。
“学姐现在的身份是贝鲁男爵的亲戚，是他两代之前的长辈，在神殿拥有相对重要的职务，所以你都明白吧？”
萝佩指着桌上的大袋子道：“男爵先生想跟我攀关系，所以给了我很多钱，还有房产，这些玩意对我来说是没什么用了，送给现在的你刚刚好。
互助，是学派内不成文的规矩，特别我们头上的教授还是同一个人。”
“……”佟大伟点了点头，“稍等一下。”
他站起身，去了地下室，折返之后已是数分钟之后。
砰！
他把一条胳膊摆在桌上。
佟大伟决定助萝佩一臂之力，就当是卖材料。
“这是……？”萝佩奇怪地看着桌上的胳膊。
佟大伟言简意赅道：“一位高阶觉醒者的尸体，算是一种还不错的材料。”
对于魔女而言，如何他不知道。
但人偶师那边，每个人偶，实际上都是各种道具拼接在一起，组成一个人偶。
最基础的材料，就是肉，可以是动物的，也可以是觉醒者的。
对暴食派来说，基本也是同样。
狂宴之灾，就是假借巴布林的手，把血肉拧在一起，构成一个更庞大的生物。
萝佩略作考量之后，收起了桌上的胳膊。
“好好休息吧。”落下这句话之后，萝佩离开了科鲁兹宅。
确认对方是真的走了，佟大伟看向肯尼斯：“怎么样？这个学姐是没在骗人吧？”
肯尼斯哈哈大笑了一声，淡淡道：“金币不会骗人。”
佟大伟点了点头：“我是想，无论学姐说了什么，钱反正不会骗我，原本我打算去的，但今晚的事情更重要。
没有足够的力量，去了也毫无意义，彻底准备，全力攻击，反正不把暴食派打死，我也无法离开贝鲁市。”
晚间很快便来临了，因为佟大伟一直在睡觉，对他而言只是闭上眼睛再睁开，他便下床洗漱之后前往了贝鲁市治安署总部。
卡内罗早就在门口等待。
两人上了马车。
其中一辆马车撞有狂宴之灾小黑，另外一辆马车就是佟大伟与卡内罗。
穿治安署制服，佩戴有正骑士肩章的卡内罗掏出了一张纸，递给了佟大伟。
他拿过纸一看，顿时就看见了一长排名字。
名字后面还有备注。
“这些人分别是战死的调查员，以及治安员，还有协助巡逻者，最后是医院因为暴食症意外死亡的病人。”卡内罗解释了一声。
“暴食症？”佟大伟奇怪地问：“这是一种什么样的病？”
卡内罗斟酌着道：“患者会突然开始吃东西，先吃掉能接触到的所有食物，然后开始啃咬其他人，如果没有人，就吃能见到的所有事物。”
佟大伟听完之后接着问：“如果不吃呢？”
“这就是我要说的，我们把人控制住之后，那人就吃不了东西，结果无一例外。”卡内罗奇怪道：“死，而且死的很怪，内脏都不见了，人也会变得像是活活饿死一样，在极短的时间内瘦得皮包骨……呃，可能他们真的是被活活饿死的。”
“解剖了吗？”佟大伟问完便摇了摇头：“算了等下我自己来。”
两人很快便来到了贝鲁市立医院。
胖嘟嘟的院长站在门口迎接了两人。
“这位是莫里院长。”卡内罗介绍了胖嘟嘟的院长。
莫里院长带有一副不算厚的圆眼镜，穿着亚麻色的衣服，圆滚滚的肚子大腹便便，脸上挂着仿佛凝固了一样的微笑。
“今晚的事情，不要多说。”卡内罗提了一句。
莫里院长点了点头：“当然，我明白规矩。”
“病人有解刨吗？”佟大伟问。
作为人偶师，他必须掌握每一个对象的基本状况，决定灵性投入的多少。
更别说他还要提防暴食派的算计。
万一尸体被动了什么手脚，那就麻烦了。
莫里院长再度点了点头：“有，但很奇怪，这……能说么？”
他看了一眼卡内罗。
卡内罗答道：“可以。”
三人边走边说。
“首先，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怪的玩意。”莫里院长声音古怪：“病人明明一直在吃吃吃，但我们居然没有从病人的肠子、胃袋里找到一丁点东西，这太奇怪了，我可以保证他们没有排泄。”
他们很快便来到了陈尸间。
“我们把好几个房间都改造成了陈尸间，最近死人太多了，真见鬼了！”莫里院长变得有点激动起来。
佟大伟看了有点激动的院长一眼，随后走入房间。
房间之中的空气似乎是比外面更冷一点。
阴森的陈尸间内，佟大伟站在柜子前，拉开一个貌似抽屉一样的格子，便从中抽出了一具尸体。
尸体瘦得不成人形，那皮包骨的样子可以看见深邃的眼窝，立体的颧骨。
那躯干看上去仿佛就像是木棍子做的人一样怪异。
“嗯，我知道了。”他低语一声，拿出一截手指摆在尸体的胸口处。
尸体很快便动了起来。
瘦骨嶙峋的年轻人睁开眼睛，惊惧交加的他望着眼前的事物，浑身上下瑟瑟发抖起来。
“不，不要，不要吃……”
“冷静一点，小声一点。”佟大伟实在是担心一巴掌把他脖子甩断了，否则他就真一巴掌呼过去了。
“不要吃我……”瘦骨嶙峋的年轻人拼命压低声音。
佟大伟奇怪道：“谁要吃你？”
肯尼斯在一边看得连连鼓掌：“向一个灵性完全消散的死人问话，巴布林也做不到这种事情吧？”
佟大伟没有理会肯尼斯的声音，便听见瘦骨嶙峋的人道：
“一个可怕的胖子，他把我们……我们全吃了！他好像……好像是……”
佟大伟小声询问道：“是不是院长？”
瘦骨嶙峋的年轻人点头连连：“就是他啊……我们被强行抓住之后送来医院，然后那个胖子就进来了，他让所有人都离开，就剩我跟他，然后他就把我吃了……”
“怎么吃的？”佟大伟好奇地问。
“他抓住我……”瘦骨嶙峋的年轻人仿佛是在呓语：“然后我身上鼓起很多包，往他身上那边鼓，然后我越来越小，越来越瘦……”
也就是说，那个莫里是个暴食派的人……佟大伟皱了皱眉，摁住了瘦骨嶙峋的年轻人，把他塞了回去。
“安静点，等下对个暗号，我来带你离开。”佟大伟小声安抚了一句。
安抚很成功，柜子里没有声音传出，看来年轻人是真的信了这句话。
巴布林的仪式可以抵抗我的控制，明明我是可以控制活人的……他皱着眉来到门口，便看着笑容仿佛凝固的莫里笑眯眯的看着他。
“怎么样？”莫里问。
佟大伟摇了摇头：“得再看看，算了我自己看吧，你先去休息，碰到问题我叫你。”
莫里‘嗯’了一声。
肥硕的身影离开之后，佟大伟闭上眼睛，进入灵性视野。
灵性视野之下，他在医院之中缓步往前走着。
“这种仪式一般都需要四个歌颂者，还需要一个质点，质点的话……举行仪式的人似乎就是质点。”
“之前那个司仪就是例子，所以医院里肯定有四个歌颂者，嗯……”很快佟大伟便在灵性视野之中看见了异常。
医院二楼的左边角落，明明是墙壁，里面却具有某种抽象的形状。
他探出手，扣在墙壁之上，渐渐用力，手指很快就嵌入其中，一块发粉的石块就这么被他扣了下来。
咔嚓，咔嚓，咔嚓，一块又一块不算坚硬，轻微发粉的石块被他扣了下来。
一张仿佛泡了水，苍白浮肿的女性脸孔就这么露出。
这女尸穿着护士的制服，就这么被镶嵌在了墙壁之中，背后被一根尖锐的木矛样事物所贯穿。
皱了皱眉，佟大伟端详了一下女人，便突然听见一个奇怪的声音。
“诶……”这是一声叹息。
他转过身，看见了莫里那张仿佛凝固一样笑容的脸。
接着。
两人几乎是同时道：
“居然被发现了……”
两人都是一愣。
愣了愣后……
“看来不能继续留着你了。”两人又是异口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