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大伟看着薇拉，嘴巴微微张了张。
薇拉这句话说出口，不止是一个人看着她。
肯尼斯看着薇拉，苏珊也看着薇拉，一时间移不开眼睛。
这句话信息量大得两人一时间无法接受。
对于肯尼斯而言，镜子是谈都不能谈的事情，在外人面前谈起镜子，他就会因为违反保密契约，灵性遭到创伤。
然而魔女那边似乎没有这个限制，她们知道的比自己更多。
那些禁书库里的不闻之秘，仿佛不要钱的烂菜一样不断往外抛洒。
他心中很不是滋味。
苏珊惊讶不解道：“你凭什么说源初之镜垂青了格雷斯·大卫？”
薇拉回答道：“我们每个人或多或少都得到了源初之镜的给予，一个身份，一些知识，一些能力，任何都是。
而我们得到源初之镜的给予，整个过程都是顺滑的，看上去像是我们自己得到的，可我们不能忘记一件事——这里始终不是真实物质界，这里的一切都是源初之镜所映射的。
你在此得到的任何东西，都是源初之镜的给予。
根据我的判断，格雷斯那异常的灵性之线，就是源初之镜的给予，那看上去超越了任何人获得的东西，包括他的个人能力，在一周左右的时间里，有了令人难以理解的飞跃。
不过格雷斯也仅仅只是得到了垂青，但这份量已经足够了，尤尔根花了那么多时间都没能得到的，就是垂青，而并非镜子本身。”
你在此得到的任何东西……佟大伟瞳孔微微缩小，这都是源初之镜的给予？
苏珊忍不住问：“可我们如何晋升……我们的目的不是离开这里，是在这里找到晋升的路……伟岸的镜子啊，祂绝对有让我们更进一步的能力。”
“可祂凭什么要给你呢？”薇拉反问。
这个时候，佟大伟下意识后退了一步，站在薇拉身后，调动AI，观看了‘铜片’的场景。
大约是在一周之前，他刚刚来到黑塔，被分配到了居住的房间。
然后在房间之中，他激发了铜片。
可结果根据AI的记录，铜片将他吞噬，又重新组成了一个人，一个格雷斯·大卫。
铜片是源初之镜的给予……佟大伟一个激灵，接着他又想到一个东西。
那就是他的AI。
这是地球之上的产物，就这么凭空出现在了脑海之中，这难道也是源初之镜的给予？
他头皮发麻的想着。
然后他意识到一个令他战栗的事实。
空无界，智识界，物质界，三者由源初之镜完成整个循环。
然而自己，却根本不属于这三者中的任何一个。
这是否被源初之镜评估为了‘特殊’？
他抬起头问：“你们有没有真正得到过自己不认识的东西？”
“格雷斯，镜子是映射。”薇拉提醒道：“映射的规则导致源初之镜不会给你‘认知范围之外’的东西，你得到的东西或许你有九成九都不知道，但你只要知道一丁点，源初之镜就可以映射给你。”
可能薇拉女士认为我在某本故事书，或者其他的地方，见过与灵性之线、觉醒者相关的东西？所以他没有怀疑我？佟大伟不禁在心中倒吸一口冷气。
他是个地球人，他什么都不知道，他得到的东西全是他自己不认识的。
全都是认知之外的。
如果说，其他人可以告诉他觉醒者、灵性之线等等的东西，然而那个铜片！
这是绝对不清楚的。
接着，薇拉抬起手，做了个手势，把手指从胸口左侧往右一划。
又看了他一眼。
“别说话了聪明的……”格雷斯拽了拽佟大伟的胳膊：“她让你安静……以前我们就是这个规矩……”
佟大伟略作回忆，也回想了起来。
在格雷斯的记忆里，每次薇拉让他声音小一点的时候，都会抬起手指，从胸口左边划到右边，同时说：“小声一点，格雷斯。”
佟大伟顿时明白了过来，她这是不希望在苏珊面前谈起这个话题。
他便打算等待两人对话结束。
“总而言之，我们现在必须解决尤尔根，然后完成回归，我不指望你会相信我的说法。”
薇拉不打算继续谈下去。
她认为苏珊现在可能仍旧在怀疑着她，怀疑胜负没有结束。
“你的说法？聚合么？这岂不是跟堕落者逻辑相同？比如说尤尔根。”
尤尔根在魔女的圈子里也是非常的出名。
《寻镜之旅》的大反派，被芙蕾夏描述的非常强大，而且恐怖！
“你拒绝合作也可以。”薇拉随即道：“你只要不妨碍我就行了，你说的也很对，只有我自己打算离开这里，你仍旧要寻找晋升的契机，那我们就各自去做自己打算做的事情。”
苏珊沉默了一阵，略作思索之后点头道：“可以。”
“克蕾修呢？”佟大伟问。
苏珊皱了皱眉：“我不知道，哪里都没看见她，怎么？你在担心你那个莫须有的妹妹？”
“说说你的打算。”薇拉提示道：“别给自己留下奇怪的把柄或遗憾。”
“她是自己离开的。”佟大伟想了想：“起码苏珊女士没必要对她做什么，我会尊重她的命运，当然，如果她再度出现在我面前的话，我也会略微伸出援手，试探性的。”
“可以，我们走吧。”
他们回到七层，黑门被关上之后，径直来到关着列夫与面具奇怪男人的铁栅栏之前。
“燃火派打算如何处理尤尔根？”薇拉看着戴面具的男人，语气沉稳：“别装睡了。”
躺在地上的奇怪男人坐了起来，看了她一眼后，便警惕地盯着佟大伟。
之前虽然是肯尼斯的外表，但他不会忘记那个眼神！
那种冷漠的眼神不应该出现在歌者的脸上，他们是一群情绪饱满的人！
沉默开始持续，持续了好一阵子。
咔哒，佟大伟打开栅栏走了进去，‘叭’的一声，一巴掌呼在面具男人的脸上，他的面具已经被摘掉了，下面是一张虽然白皙微胖却平平无奇的脸。
“你说不说？”佟大伟提醒道：“不说我就扮成你的样子去找你的上司，你知道人偶师的道具要怎么制作。”
微胖的奇怪男人怔了怔，然后惊恐道：“尤尔根点燃了意志之火，他还是个人偶师，他还是个审判者，他还是个歌者，他还是个男巫！我们认为这与空无之火有关，否则他为什么要一直留在这里？不过事情很快就会结束！”
“凭什么结束？”佟大伟问，心底一阵奇怪，尤尔根的能力也忒多了点，这些都是镜子的给予吗？
微胖的奇怪男人理直气壮道：“罗因斯的北方正规军出动了！第一批有三个百人队，后面还有更多！你们治安署的真够胆大的！”
数十分钟之后。
两人已经上了前往约克市的马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