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下的绑架

我们走在一条碎石满地,坑坑洼洼的陌生道路上,早上的天气逐渐阴沉起来。乌云开始聚集,太阳逐渐被遮蔽,我们猜测是要下雨了。

刚刚还是带给我们清凉感觉的微风,现在变得像是一头凶猛的野兽,怒吼着在天地间肆意纵横。树枝抵挡不住狂风的蹂躏向一侧歪斜,荒草和沙石在狂风的裹挟下漫天飞舞,天昏地暗,混沌一片。

“我们又遇到沙尘暴了。”菲菲尽全力用双臂挡住脸说道。

“我们加快速度离开这里。”我一边拉着菲菲一边拽着原夏说道:“我们走在一起,避免掉队走散。”

我们四人紧紧挨在一起,艰难得在强风中行走。此时的能见度急剧下降,昏天黑地中,我们根本无法辨别方向。我们自认为是在朝着一个方向走去,相信车到山前必有路,空气中弥漫着沙土的气味。

不知道在风中走了多久,也不知道我们偏离了最初的方向多少度,我们就这样一直走着,直到我们偶遇到一条平坦开阔的土路。

我们四人如同看见了希望一般,加快了脚步顺着土路走下去。强风在我们走上这条土路后不久,就渐渐停止了,但能见度仍然很低。

我们沿着土路又走了很远,发现前方隐约有人影晃动,这让我们如临大敌。我们四个赶紧止住脚步,停在原地仔细观察,菲菲躲在我们后面紧张地说道:“是不是昨晚的那些怪人!?”

前方的确有人,且距离我们并不远,他们肯定也看见了我们。远处的人影好像没有什么恶意,仍然是自顾自的忙碌着,这让我们放下些许戒心,敢于向前靠近他们。距离人影越近,他们的一举一动我们看的也越清楚。

前方的人影是八个人,有站的、有坐的、有蹲着的,聚成一团不知道在干些什么。就连我们从他们旁边经过,他们也没抬头看我们一眼。我们不敢冒然打扰他们,便加快了脚步,之后又穿过了一座类似古代牌楼一样的大门。

在大门后面也有两个人,一个人蹲着,像北方人取暖一样双手交互叉在袖子里。另一个人站着,右手插兜,左边的袖子被风吹起来,原来是个残疾人。从他俩身旁经过,他俩倒是扫了我们一眼,后就扭头聊起天来。

此时,我们四人还天真的以为终于回到了大武口的某个村子里,满心欢喜,一心想着快点找家饭店填饱肚子。根本不会想到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会是一个多么怪诞荒唐,多么可笑又可怕,险些困住我们永久无法脱身的镇子。

这里,就是我先前我提到过的,那个被我称作“怪镇”的地方。我们四人就是如此稀里糊涂得来到了这里。

我们怀着激动的心情走着,饥肠辘辘地讨论着午饭吃些什么,并计划吃完饭后立马报警。走过一条长约百米的围墙,能见度越来越高,已能看清周围的环境。

围墙里矗立着一些大约有20层楼高的建筑,看不出来是做什么用的,而且这些建筑之间的距离非常近,间距只能容下一个人经过。如果两个人迎面走来,必须侧身贴着墙壁才能通过。这些建筑只有很小的窗户,我们没看到有人在里面出现。

在围墙的对面是空空荡荡的一大片荒地,杂草野蛮生长,零星的有几棵树。树干粗大到五六个成年人手拉手才能抱住,树很高,枝叶繁茂。

“你知道这是哪里么?”菲菲问原夏道。

原夏摇摇头,说自己也是第一次来这个地方。我们掏出手机想查看地图,可是手机依然没有信号,而且电量已不充足,四人的手机随时都有自动关机的危险。

我们必须赶紧找个地方吃饭,顺便给手机充电。我们来到一个丁字路口,看到一个售卖苹果、西瓜等水果的地摊,便走过去问路。

地摊的小贩是一个男人,一言不发地坐在地上。

“你好,请问这里哪有饭店?”原夏有礼貌得先开口问道。

小贩面目表情的瞥了我们一眼,随后把头扭了过去,继续一言不发地坐在那一动不动。原夏以为他没有听清楚,就又问了一遍,“你好,请问这里哪有饭店?”

可小贩这次连看都不看我们一眼,仍旧像块石头一样坐在那。原夏又问了一遍,小贩仍是不理不睬,而且还把眼睛闭上了。

“这人咋这么没礼貌,跟你说话也不搭理人!”原夏有些生气得想和小贩理论一番,但被我和尚折拉走了。

我们又走了一些路,却没再遇到任何行人,后来还是我们自己撞见了一家饭店。这家饭店从外表看上去非常不起眼,连个店名和招牌都没有,要不是我们看到了里面摆着的桌椅,我们也认不出它是个饭店。饥肠辘辘的我们没有挑剔,只想着终于可以填饱肚子了。

进入店内,我们没有看到一个客人,所有的桌子都是空荡荡的。冷冷清清的连服务员都没有看到一个,我们坐下后,原夏喊道:“老板,有人没有!?”

听到了喊声,一个男人从柜台后面探出头看了看我们,却没有搭理我们,而是起身离开柜台上了二楼。

“这的人怎么都这么没礼貌,不说话也不搭理人。”看着男人上了二楼,菲菲不解地问道:“难不成是咱们灰头土脸的吓跑他们了!?”

见无人招待我们,原夏又连喊了三声。终于,一个身材苗条的美女从二楼走下来,后面跟着刚刚上楼的那个男人。

美女看着也就二十来岁,她上下打量我们一番后,眉头微微一皱又快速舒展开,走近我们问答:“你们来这里,有什么事吗?”

“来这当然是吃饭啊。”原夏被美女的话逗乐了,笑着说道:“你这是不是饭店,不是来这吃饭的,我们还能是来这洗澡啊。把你们菜单拿过来。”

“没有菜单。”

“那你们这里怎么点菜?”

“厨师做什么,你们就吃什么。这是我们店里的规矩。”

“好吧。你就看着上菜吧,快一点就行,我们已经快要饿死了。”

“老规矩。”美女对那个男人吩咐道,男人随后进入了厨房。

美女也要走开,菲菲叫住了她并问道:“老板,你们这地方叫什么名字?”

美女转过身又扫视了我们一遍,说道:“你们不是我们这里的人吧!?”

“不是,我们是出来游玩的。”菲菲如实回答道。

“只有你们四个人么,还有其他人吗?”

“只有我们四个人。”

美女脸上闪过一丝喜悦的笑容,意味深长地说道:“那你们可要在我们这里,好好玩一玩。”

“你还没告诉我们,这里是啥地方呢?”菲菲继续问道。

“不着急。”美女还是没有回答菲菲,只说让我们先吃饭,吃完饭后再说。随后,她径直走开坐到了柜台后面,不再理会我们。

我们早已浑身乏力,疲惫不堪得不想多说话,就没再追问。等餐期间我们将饭店内的情况看了个遍,除了几张落满灰尘的木头桌椅外就没有其它物件摆设,连个灯都没有,当然也没办法给手机充电。

我们悄声议论,这家饭店的生意肯定不好,估计是要倒闭了。

没有等太久,饭菜就端了上来。两荤两素四道菜,有清蒸鱼,香酥鸡,麻辣豆腐,红烧茄子,还有四碗米饭。我们早就饿的前胸贴了后背,闻到饭菜香味更加感到饥饿的难受。谁都没有再说话,只顾着大口大口吃饭,以最快速度拯救饥饿的身躯和灵魂。

风卷残云,大快朵颐后,感觉身体重新拥有了力气。我看了看手机,手机仅剩14%的电量,仍是没有信号。他们三人的手机已经没电关机了。

“老板,再来一碗米饭。”原夏嘴里嚼着东西,又继续点餐:“再炒两个菜吧。”

“没有,一人只有一碗米饭一道菜。”美女老板冷冷地回复。

“我们又不是不给你钱,给我也再来一碗。”我说道。

“一人只有一碗米饭一道菜,这是我店里的规矩。”美女老板仍旧冷冰冰的态度。

“什么破规矩。”原夏被激怒了,骂道:“难怪你家的生意不好,活该倒闭。”

原夏气的筷子一扔,干脆不吃了,我们仨也是吃了个半饱。我们不打算和美女老板有过多纠缠,就喊她过来结账。

美女老板过来看了看杯盘狼藉的桌子,说道:“这顿饭,不要钱。”

我们奇怪地看着她,我问道:“啥意思,为啥不要钱?”

“来我们这里吃饭,从来都不收钱的。”美女老板淡淡的说道:“这也是我们店里的规矩。”

“你们店里的奇怪规矩,还真是挺多的。”这让我们觉得很是有趣,我问道:“那你们不要钱,靠什么挣钱呢?”

“不要钱,那你们要啥?”菲菲跟了一句。

美女老板边微笑边慢悠悠地说道:“要人。”

我们这时还认为她是在开玩笑,原夏笑着说道:“美女,你看上我们谁了。”

美女老板说道:“你们四个,都要。”

“你要我们仨男的,还能理解。”尚折也笑着说道:“菲菲是个女孩,你要她能干啥。”

“老板,别开玩笑了,赶紧算下多少钱。”我打算结束这种玩笑,对美女老板说道:“我们还有事呢。”

“没跟你们开玩笑。”美女老板依旧不急不忙地说道:“我们店里的规矩就是,吃饭不要钱,只要人。”

见我们还未明白,她继续说道:“你们四个今天吃了我店里的饭,从现在开始就是我店里的人。我就是你们的主人,以后你们一切都得听我的。”

见她的确不像是在开玩笑,我们四个也立马严肃起来。

“吃你一顿饭就成了你的人,你未免想的也太美了。”我站起来说道。

原夏、菲菲、尚折也跟着站起来,原夏直喊:“快点结账,我们没时间跟你浪费。”

“你的饭才值几个钱,吃你一顿就成你的人了。”菲菲也没好气的说道:“我们又不是不给你钱。”

“谁家饭店有这规矩,老板你怕是要疯吧。”尚折跟着说道。

见我们态度强硬,美女老板语气无任何变化,仍是不急不忙得说道:“这么说,你们是不打算留在这里了。”

话音未落,先前进入厨房的那个男人带着几个人将我们四人围住,还有两个人堵在饭店门口防止我们逃跑。

“你们想干什么,现在可是法治社会,你们大白天的还敢乱来!”气势上不能输,我们四人站到一起,鼓足勇气大声说着。

“我告诉过你们规矩了,你们不打算遵守,那我只好不客气了。”美女老板示意她的手下动手。

我们当然不会选择束手就擒,和上来抓我们的几个人打了起来,但对方人多力大,我们终究还是被他们控制住了。

“你这是明目张胆的绑架,非法拘禁,是违法的。”虽然被控制住,但我们仍大声反抗着。

“你们说我违法啊。”美女老板此刻笑了起来,对我们说道:“那要不要报官啊。”

“有本事你把我们放开,看我们敢不敢报警。”原夏怒气冲冲地说道。

“报什么警啊,是报官。”美女老板哈哈大笑着说道:“我现在就替你们报官。”

说完,她就派一个手下离开了饭店。

“我已经派人去报官了。”美女老板说道:“只要你们不跑,我就放开你们。”

我们心想,警察来了必然能解决这荒唐事,便答应她不跑。美女老板让她的手下放开了我们,我们四个又坐回到刚刚吃饭的桌子,耐心等待警察的到来。

很快,跑出去的那个手下回来了,他的后面跟着一胖一瘦两个人。他俩穿着绿色的服装,胸口处写着一个“捕”字,摇摇晃晃地进来了饭店。

我们心里纳闷,他俩怎么穿的这么奇怪,像是古装剧里的衙役捕快的穿着打扮。我们坐在原位没有动弹,美女老板先迎了上去,指了指我们说道:“就是他们四个吃了饭,不守规矩。”

那俩古代捕快打扮的人走到我们桌前,语气冰冷地问道:“就是你们几个不守规矩?”

我们仍未搞清楚当前的状况,还在疑惑眼前的这俩是什么人,但我还是回答了他俩:“是这样的,我们吃了饭要给钱,她不要。还说要留下我们给她干活,她是我们主人啥的。”

原夏刚要接着解释,但被两人中的胖子制止。胖子满嘴酒气地说道:“吃了店家的饭,就是店家的人。这是规矩,你们必须遵守。”

听胖子也这么说,我们立马就急了。

我嚷道:“这是什么奇葩规矩。”

“狗屁的规矩。”我话还没说完,原夏就骂开了,他冲着胖子骂道:“这规矩明显就是违法的,你俩到底是什么人,你们跟她们是一伙的吧。”

胖子见原夏骂他,猛然抬手扇了原夏一巴掌。原夏哪会忍受这份气,当即就要还手,我和尚折紧跟着也要动手。这时,在一旁的美女老板和她的手下立马上前将我们和胖子拦开。那个瘦子见我们要动手,抽出他随身佩带的刀指着我们,也是满嘴酒气地喊道:“你们找死是不是!”

“这是我们店里的事,我们自己能解决。”美女老板又赶忙拦住瘦子,连声说着好话:“您消消气…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她边说着话边示意手下将一胖一瘦送出去,俩人被搀扶着晃晃悠悠得向店外走去,那胖子仍不忘对我们警告道:“这是…规矩,你…你们……必须遵守!”

胖瘦二人被送走后,美女老板接着对我们说道:“这下,你们该服了吧。”

“不服!”

“谁知道他俩是干啥的,还想吓唬我们。”

“有本事你把真正的警察叫来。”

看我们仍态度坚决地反抗着,美女老板就命她的手下将我们关进了一个小黑屋里。万万没想到,因为一顿饭,我们竟被绑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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