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凑近心情好,笑一下不行?

大长老死后, 整个长老院失去了主心骨,在审判台上相继供认了自己的罪行。有的长老为了减刑,主动坦白了地下拍卖会的流程与细节。

由于大长老死前的指控太过骇人, 除妖总局很快就这一事件做出了回应, 表示会详细调查宣檀死亡的前因后果,同时向两界发出通缉令,高价悬赏在逃的长老许愿机。

堆散空酒瓶、食品垃圾的后巷里, 几名喝醉了的妖怪聚在一起大呼小叫数通缉令上的数字。

昏黄的灯光在巷道里打出阴影,一名裹斗篷的路人从他们身旁走过。那人飞快瞄了眼墙上的悬赏, 紧紧攥住斗篷的边角。如果这些醉酒的妖怪稍微仔细一些, 就会发现斗篷人的长相与通缉令上一位长老别无二致。

罗长老埋脑袋, 一步步朝前走。

其一名妖怪啧啧感慨:“除妖局这次真够大方啊, 这个价格能在自由港买间小公寓了。”

“那得看看是哪个地段, 这点钱能刚够在古堡下面买个厕所。”

“要我说, 除妖局那帮孙子就是恼羞成怒!审判台上发生的事情不知怎传了个遍,记录审判的录像带直接在黑市上炒了价——什平共处,这脸打得啪啪响,他们不急才怪!”

“宣檀如果真的死得不明不白,那位不得……”妖怪说这里伸手划过自己的脖子, 做了个砍头的动作。aosu.org 流星小说网

“杀!杀他妈的!”喝醉酒的妖怪胡言『乱』语,“什乌烟瘴气的破事, 灭人家一族还要遮遮掩掩, 一听就是孬种!……再说了, 老板杀的妖怪除妖师还算少吗?说不定他早就知道真相了!”

“这通缉令上的老弱病残看起来挺对付,多久能让老子碰上一个?”

……

……

罗长老走出妖怪们的视线范围,拐入另一条巷子。

他废了不少力气才来自由港。能够动用的人脉在出事第一就清干净,东躲西藏的生活令他筋疲力竭。这里距离古堡还有很远的距离, 他身上的传送符用光了,要想见郁槐不得不走上很长一段路。

小巷外侧开满了酒吧,夜晚人声鼎沸。罗长老尽能地避开妖怪们聚集的区域。当他绕过公园葱葱郁郁的灌木丛,恰听见了远方传来的钟声,黑曜石广场的大钟楼只在整点敲响,现在是九点整?还是十点整?希望他走古堡下面还不算太晚。

他正估算时间,一道声音从背后传来。

“罗老,”落在他面前的杀手无声无息,宛如动作灵巧的黑猫,“家主请回去。”

罗长老一语不发。

“家主说了,不管是死是活,只要带回去就行。”

罗长老死死盯杀手极具爆发力的身躯,眼逐渐浮现出绝望的神『色』。

这名杀手实力远高于他,如果对方不主动现身,他从始至终不知道有人跟在后面。明明再走一段路就是古堡了,他已经逃了这里,就差那一段路……

罗长老强迫自己静下心来调动妖力,尝试凝结出幻境。

他不相信花衡景会大发慈悲放过他,与其跟杀手回去,不如拼死一搏。自由港不允许动武,他们闹出的动静说不定能引来巡查队。

杀手见他垂死挣扎,向前压低身,手的匕首寒光闪烁。

突地,杀手动作一僵。

前方的空间支离破碎,仿佛一双无形的巨手生生撕裂,从裂缝走出的鬼族没去看摇摇欲坠的罗长老,径直将视线放在杀手身上。

“回去转告们家主,我想留罗长老在自由港多待几。”

短暂的怔愣过后,杀手客气道:“这是幻妖一族的家事,还请您不要『插』手。”

与杀手如临大敌的模样不同,郁槐的神『色』未曾有丝毫变化:“那就让花衡景自己来告诉我。”

“……”杀手咬了咬牙。

如果用一命换一命的方式突袭,说不定有机会杀死罗长老。无论成功与否他一定会死在这里。

出于习惯,他握紧了手里的匕首。手上却骤传来钻心的剧痛,杀手低头,看见自己紧握的匕首正以极快的速度融化成一滩铁水,滚热的铁水烫得他皮开肉绽,杀手面庞抽搐、满头大汗。

“还不滚?”

郁槐的声音冷了下来。

杀手最后看了一眼罗长老,潜入夜『色』匆匆离去。

逃过一劫的罗长老见此大喘一口气,才发现自己背后出了一身冷汗。

他的手脚在不由自主地颤抖,一时之间,他分不清自己惧怕的究竟是花衡景派来的杀手、还是用那种方式『逼』退杀手的郁槐。他哆哆嗦嗦撩起眼皮,猝不及防撞上一双暗『色』的妖瞳。

罗长老扑通一声跪了下来,接连磕了几个头。

郁槐没有说话。

他应该很习惯人卑躬屈膝地乞求,即使罗长老突做出了这番举动,他没什多余的反应。

罗长老跪在他脚边,磕头乞求道:“求求您、求求您帮帮我……”

由于四面临海,自由港入夜后风声呼啸。徐以年洗完澡擦头发从浴室出来。他将窗户关紧了些,窗外一条条灯光闪烁的街道犹如丝丝缕缕的锦线。

男生不由自主打了个哈欠,还没来得及擦眼泪,放在床头柜的手机忽响了。

正奇怪有谁现在给他打电话,一看见备注,徐以年酝酿出来的那点儿睡意烟消云散。

他按下接听,坐在了落地窗前。

“妈?”

“小年。”徐母的声音从手机那头传来,“还没睡吧?”

“没有,刚洗完澡。”徐以年说完,在心里倒数三个数。

果不其——

徐母担忧地问:“听说们毕业考核遇上了很大的麻烦,要不弃考算了?”

“哪有遇见麻烦就弃考的,您让我弃考多少次了。”徐以年抗议,“就这不相信儿子?”

除妖界另外几大家族的家主夫人不同,徐以年的妈妈并不算一位特别优秀的除妖师,徐母毫不避讳地告诉过他,她的毕业考核挂了两次,第三次才低空飞过。尽管在除妖领域资平平,徐母在其他方面的赋却十分强大:他妈是他见过最会消费的女除妖师。作为一名貌美的年女『性』,徐母热衷于用各式各样的礼服、包包保养品堆满自己的生活。与此相对的,徐以年的父亲是一位强大而传统的除妖师,热衷于赚钱养家,两夫妻其乐融融,家庭氛围十分谐。

“哎呀,这次不一样,我们看了审判那的录像带,爸爸说现在的情况很复杂,他同意弃考呢。”

徐以年十分怀疑:“我爸同意?他是您掐胳膊同意的吧。”

徐母充耳不闻:“是不是怕丢人呀?那跟同学商量商量,大家一起跑了不丢人。”

“恐怕不行。我同学一个比一个勇敢,这件事很难有商量的余地。”

“……”

徐以年又道:“况且没您想象那危险,副校长让我们这组跟郁槐,他挺照顾我们的。”

“怎又小郁……郁槐碰上了?”徐母愣了愣,一不小心叫了以前的称呼,“这种情况对对他不……”

徐母踌躇片刻,小心翼翼问:“他现在以前,是不是不大一样了?”

徐以年没有立即回答。

他知道徐母在顾虑什,分隔了五年,他郁槐分手的方式又糟糕成那样,她会担心是所当。

“郁槐没变。”他有些不意思,声音很坚定,“他……还是很。”

“真的。”

“不是安慰,我怎能拿这种事情敷衍您。他还帮我疗伤了,我上周伤得特别严重……不是任务,您别急,是我自己去了竞技场……”

隔虚掩的房,郁槐静静站在外听他说话。

按照约定,罗长老来自由港寻求帮助。除妖局的通缉令让长老院成为了众矢之的,走投无路的罗长老愿意说出跟许愿机花衡景有关的秘密。想徐以年才问过这方面的消息,他打算把人叫过来一起听。

了房间外,徐以年正虚掩房打电话。平时不同,徐以年在徐母面前表现得很是乖巧。郁槐原本想暂时离开,临走时却从男生口听见了自己的名字。

就像钉在了原地,他再没办法走开了。

在各种腥风血雨的传闻满飞、连他自己清楚自己过去截不同时,徐以年说他没变。

要是南栀谢祁寒知道了徐以年的评价,大概会这真的想法逗笑。

除了没变,他居说他很……

想起他经常对徐以年冷嘲热讽的,时不时还冒出一两个变态念头,郁槐难得反思了一下,自己的所作所为究竟担不担得起这声。

不容易说服了电话那端的徐母,徐以年她告了别。他想去吹一下半湿的头发,有人在外面敲了敲房间。

“谁?”徐以年直接道,“没关,推吧。”

房从外推开。

或许是因为室内的光线,来人的神情衬得很柔:“有许愿机的线索,要不要过来听?”

徐以年立即应声:“要!”

许愿机的标记还牢牢扒在夏子珩身上,即使目前为止风平浪静,底是个隐患;况且夏子珩不能一辈子留在自由港。早上吃饭时碰见郁槐,徐以年特意问了问。没想当晚线索就来了。

男生回答时眼睛亮亮的,郁槐忍不住勾起了唇角。

徐以年以为他是在嘲笑自己头发『乱』糟糟的还在滴水,不怎友善地问:“笑什?没有洗完澡的时候?”

听见这声质问,郁槐唇角的笑意不降反增,他不加掩饰地打量徐以年,忽凑了上来。

他们的距离一下缩得很近,几乎以感受彼此的呼吸。暗紫『色』的妖瞳一眨不眨,明目张胆地捕捉眼前人所有的反应。

整套动作侵略欲极盛,像是攻击。

徐以年硬生生稳住了脚步,没有后退。

他听见郁槐说:

“心情,笑一下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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