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拨云见日

一声沉闷地雷声传来

雷电不再奔腾,只是偶尔闪现。

沉闷,压抑,秦平第一次有了这样的感觉,从那雷声中,他听到了愤怒,像是被摁在地上的猛兽发出的低吼。

窗外,厚重的乌云,冬风呼啸,这老天爷似乎不赏脸。

“果然还是有瑕疵啊”道士想到,他看着这张些许稚嫩的面孔,他越发觉得把这个生命带到这条路上是错的,可卦象告诉他,必须这么做。

也许,自从我救下你的那一刻起,你的命运便已注定。

道士摇了摇头,掏出酒壶,喝了一大口,身形一闪,坐到了房顶上,和着冬风饮烈酒。

秦平看着屋顶,大口喘着气,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实在是太压抑了。擦了擦脸上的汗水,坐起身来,不见道士的人影,正要去吃点东西时,法济突然出现在他身后。

“要上山,半个时辰后就走,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冬天爬山。”

秦平正要和他理论,转过身来,却不见人影。

秦平一拳砸在桌上,收拾好东西,便准备出发了。

“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要上山?这可是冬天,你要是出了什么事,我可救不了你。”

道士此刻正坐在树上,悠哉的喝着酒。

秦平没有理会他,绕过大树,奔着山走去了。

看着眼前这座深入云端的山峰,秦平有些退缩了,遍山的积雪,再加上是夜晚,难度大大增加。

秦平不再犹豫,举着火把向前走去。

中岳,云海峰,高五千余丈。

这座山上基本没有人工修建的栈道,只能沿着山脊往上走,若走错一步,便会摔得粉身碎骨。

借着火把的亮光,秦平勉强看的清路,小心地迈着步子。

咯吱,咯吱,咯吱。

四下一片寂静,只有他的脚步声。

寒冷透到骨子里,冻的他直打哆嗦,脚步也慢了下来。

“嘶~哈”

不知道走了多远,秦平向身后望去,漆黑一片,只有他这点亮光,在这片黑暗中闪烁。

跺跺脚,继续前进。

良久,手中的火把快烧完了,秦平点了一根新的,顺手把火把扔到山下。

呜~呜

风来了,凛冽的冬风像是冰锥一般拍打在身上,他只能再放慢速度。

火把即是风中的残烛,随时都有熄灭的可能。

渐渐的,他的耳中只剩下呼啸的风声,手脚已冻的麻木,面颊已冻的僵硬,望向前方,还是一片漆黑。

法济静静地看着他,就在离他十丈远的空中,他的眼中没有丝毫波动。

这是一场试炼,他要看看秦平的决心,看他是否真的能走上这条道。

万物皆有灵,它也是一样……

远方的一座府邸内

沈灵川站在窗户边,怔怔出神。

“别在窗户边站的了,他不会有事的。”李乐成正写着字,但纸上却没有半分墨迹。

“你说,把那个孩子卷进来真的好吗。”沈灵川说道

“我们的王爷什么时候也变得多愁善感了,”李乐成停下笔,“上面的自有考量,这可不是我们该操心的。”

他知道沈灵川在担忧什么,从皇宫出来的,看见这么一个孩子,怕是让他回忆起了那些痛苦的过往。

况且,它可不是个孩子。

这些时间的相处,李乐成对秦平的身份有个大致的了解,首先,它绝不是个真正意义上的人,他身上缺少真正的人气。

但长时间的观察下来,他觉得秦平并不知道自己是什么。

是谁把它拉到了这盘棋,它不应该在这里的,看着一个单纯的灵魂又要趟浑水,可自己又不能插手…

李乐成长叹了口气,将写完的纸竖起。

一缕如墨般的火焰从指尖燃起,纸张很快被烧尽,但很奇怪,没有留下灰烬。

咦?

李乐成有些震惊,按理来说他写什么,便会得到他要的答案,可这次却什么都没留下。

秦平啊秦平,你到底是个什么怪物啊…

今日的雪,格外的大。

冷,太冷了

秦平不知走了多久,火把也点不燃了。

现在,他全凭着本能,一步一步地向前。

他停下来了,看着眼前清晰的轮廓,他知道快到了。

可,腿已经走不动了。

他闭上了眼。

法济静静地看着他,又看了眼山顶,快了,还有一半,接下来地路会更加艰险。

滋…滋…

电光开始出现,印记从秦平额前浮现。

滋…噼啪…啪

秦平睁开了眼睛,身上的寒意已经被雷电驱散了大半,身旁环绕着一道道雷电。

“呼~”

秦平活动了一下四肢,发出了一阵噼里啪啦的声音,一个箭步窜了出去。

法济点了点头

那么,山顶的那段岩壁,你又该怎么上去呢?

烈风极寒炼体路,本是冰宫选拔入门弟子的试炼,一共有百丈长,而秦平走的这段,则是法济给秦平准备的强化版。愈是往后风越大,温度越低,可冻结百丈飞瀑,千丈海浪。

秦平来到了岩壁前,很明显,有人攀登的痕迹,只要顺着这些坑洞,很快就上去了。

“嘶哈”

秦平手刚摸到岩壁手就缩了回来

冷,冷到了极致,一时竟无法将寒意驱除体外。

看着秦平艰难地向上爬去,法济眉头紧皱,接下来,可容不得半点差错。

风越来越大,温度也越来越低,秦平只能紧紧的抓住岩壁稳住身形,等到风小了,再往上爬。

此刻,挂在岩壁上的他像是一叶扁舟在怒浪中,随时都有可能沉船。

良久,秦平不动了。

一刻钟

两刻种

一柱香的功夫过去了

法济知道,秦平还活着。

我……要死了吗?

周围一片黑暗,他什么都感觉不到,甚至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

一片死寂

你…要放弃了吗?

你不是要成为大侠一样的人吗?

……

噼啪~咔…轰隆!

自秦平体内传出了轰鸣的雷声,整座山都回荡着这忍耐许久的咆哮。

“这寒冬腊月的咋还打雷呢。”山脚下的人们说道

“不祥之兆啊,不祥之兆啊。”一个老者叹气道

山上,雷声消失了

秦平动了,开始发起最后的冲锋,向那云海之上挺进。

……啪!

秦平上来了

他躺在地上,大口喘着粗气。

法济则坐在石头上,静静地等着。

“为什么一定要上来?”见秦平站起身来,他问道

“因为我要上来。”

“可是这里什么都没有。”法济说道

的确,这里光秃秃的,什么都没有。

“不是因为这里有什么,我才上来,而是我要上来,所以上来。”

秦平靠着石头,坐了下来

“好久没听到这么纯粹的话了”法济转过身来,看着秦平。

这时,突然从山下传来一阵鸡鸣声。

“日出了呢。”法济说道,“可惜看不到太阳。”

“嗯。”

法济面朝东方站了许久,说道“想看吗?”

“想。”秦平回道。

“好。”

只见法济抬起右臂,手向上一挥

呜~轰~

一股强烈的大风从后方吹来,秦平紧紧靠着石头,险些被风吹跑。

风停了

俯瞰云海

云层被吹得如同扇子一般,徐徐展开

朝阳从云层中显现出来,那一抹红色照亮了整个东方。

“哎,你听说了吗,前几天的晚上,那可是又下雪又打雷的,动静可是不小啊。”

“那算什么,就在隔天早晨,那云海直接被吹走一大片,肯定是山神显灵了。”

“去你的,云被吹走一大片还山神显灵,那我要是站在山上倒些水,我还不成雨神了?”

“嘿,我说你这人怎么这样…”

秦平看着眼前吃肉喝酒的道士,说道“他们说你呢。”

“随他们说去吧。”法济继续吃了起来

距离他们下山已经过了四天了,因为冻的有些厉害,加上被法济瞬移到客栈,身体吃不消,晕了过去,昨天才醒了过来。

“秦平,你打算多会动身?”法济问道

“三日后。”秦平回道

法济点了点头,“这一别,你我恐怕很长时间再相见了,有些事,我必须要交代清楚。”

秦平听着他的语气十分郑重,赶紧坐直。

果然还是个孩子,法济想道。

“秦平,你且听好,接下来的话我将传音给你,必须记好。”

这是传音?秦平点了点头

“一,关于你头上的印记,不许向任何人提及;二,人心难测,人是好是坏,你要有自己的标准;三,不得在外人面前使用雷电的力量,不得暴露这力量来自于你自身。”

“你的首要任务,就是活着,这个世界不乏利益熏心之徒,多加小心。还有,想对你动手的,太多了,你的价值,远超乎你的想象。”

说完,法济便起身,向门外走去。

我的价值?

看来法济,还瞒了我不少东西。

秦平看向窗外面

云海峰依旧矗立在那里,云却变得稀疏了

法济出门后,瞬间便来到了穆城边的青铜墓门前。

将手放在门前

阴罗派,你们的胆子可真肥啊。

他简单扫了一遍整个墓穴,发现有地方已经破损了。

“完了再来收拾你们。”法济身影一闪,不知去了何处。

三天后,秦平动身了,骑着他的那匹棕马,伴随着一缕缕微风,向南行去。

两月后,他来到了大槐树所在的地方——槐城。

整座城镇围绕着槐树扩展,没有城墙,没有军队。

按晋文祖的意思,大槐树不要去管他,让那里的人自己发展,若我们对一棵树都要严加治理,那百姓还能对我大晋有信心吗。

远远望去,在镇子中央矗立着一棵巨大的槐树,与房子相比,显得格外高大。

秦平牵着马来到村口,看着玩耍的孩童,不禁有些羡慕。

很快,孩子们也注意到了秦平,眼前这个,穿着长衫,背着长枪,牵着马匹的大哥哥,瞬间和他们心目中大侠的形象对应起来。

“大侠来喽,大侠来喽”孩子们簇拥过来,但又不敢靠近,只在一边看着。

“咳,小朋友们,你们这里有客栈吗?”秦平清了清嗓子说道

“客栈,那是啥?”

“你傻啊,就是住人的地方。”

“可是俺们家里也能住人啊,是不是也叫客栈……哎呦,你打俺干嘛!”

……额,节奏一下就跑到了小孩子那边了,秦平略微有点尴尬的站在原地。

“那个……大哥哥,我知道。”一个小女孩拉了拉秦平的衣服。

“那就麻烦你带路了。”秦平笑着说,尽可能的显得自己亲切一点。

看着小女孩一直看着自己的马,便把小女孩抱了起来,放到了马背上,“坐稳了。”

二人在小孩们羡慕的眼神中消失了身影。而他们的兴致也被带走了,于是,没过多久,秦平到来的消息,便传遍了整个村子。

“是这里吗?”二人在一处大门前停了下来。

“嗯。”小女孩点了点头

可以说,二人是从村的一头,走到另一头,期间绕了不少弯子。

秦平把小女孩抱了下来

“爹,娘,鹊儿回来了。”

没过一会,一个穿着典雅的妇女走了出来。

“哟,娘的乖乖女,今天咋回来的这么早啊。”

“嘻嘻,娘,你看。”顺着小女孩手指的方向,妇女看到了秦平。

“这位是……”妇女问道

“娘,这个大哥哥是来住店的。”

“您好,在下秦平,近几日多叨扰了。”秦平说道

“既然是来住店的,就不要讲究这么多了,来快进,快进。小刘!”

“来喽!”一个年轻伙计走了出来

“把这位客官的马牵到马厢,好生喂养,听见没有!”

“哎,好嘞。”

“有劳了。”秦平递过缰绳,跟着母女二人进了院子。

咚!

秦平往床上一倒,撑了一下身子,两个多月以来,基本上都没睡个好觉,不过一会,便睡着了。

此时,一群穿着黑袍的人正在山洞里围成一团,身下不知道是什么阵法。

“方兄,这么做不会有事吧?”一个瘦矮的人说

“你怕什么,这个阵法我可是学了好久,只要不出差错,我们很快就能进墓了。”中间的黑袍人说道,这个人的脸上,赫然印着“罪”字。

“可是,长老们不是说没有………”

“闭嘴,等的那群老家伙们发号施令,早就错过时机了,你们就不想多拿点宝贝吗?”方姓男子说道,“只要阵成,我们进去想拿什么拿什么,听明白了吗?”

“是!”

晋朝的混蛋们,等我拿到那个东西,这天下就是我方家的,欠我们的,要你们百倍偿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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