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念念不忘你们两人的水性差极了。……

说念兽与华、闵二人, 这湖之中已不知游了多少时日,他们似乎从来不曾力竭,但也始终不终点, 始时三人还一处,彼此望, 更偶然交谈对答, 但又了一段日子,三人彼此相距越来越远,已是无交流,只能知道身前或是身后模模糊糊有人同行。这一路上的孤寂是最的折磨,心中杂念,不知从何时开始, 此彼伏,胡闵心中有时想着念兽,有时想着祖父, 有时又想了自己的无能, 还有对力量的渴望,他最开始只是于最纯粹的求知欲,想要探索宇宙的实,但如今,因实也代表着力量, 他对实的想望不避免地参杂了其余欲.望。

这似乎亵渎了最初的自己,又似乎是因际遇而来己身最实的改变, 胡闵此时无力斩断杂念,只是所有欲.望都化为前行的动力,他想要探索实,也想要教会念兽什是男之情, 更想要为祖父报仇,惩戒那些粗鲁『乱』暴的凡人……心中前行之念无穷无尽,似乎永远都不会枯竭也永远都看不终点,这一切似乎要永远持续下去时,湖水骤然之,了极的波涛。

似有什巨力,湖水一把摄,狂暴地往天边那颗永远不会停止转动的如日金丹中涌去,胡闵身不由己,跟着被吸上半空,挣扎发觉胡华、念兽其实就不远处,而那神秘莫测的湖心岛这一刻,突然云消雾散,『露』那金碧辉煌的八层台,他们曾惊鸿一瞥的那位少,正站台顶金丹之下,洒然拔一柄宝剑,意态潇洒似仙。

胡闵心中猛地一跳,旋又望了狼狈万状的念兽一眼,心道,“我……我还是更喜欢她一些。”

胡华突地对他挥手叫来,让胡闵低头下望,胡闵跟着看了一眼,心下惊:原来他们游了这不计时日的一段路程,根本还没离岸边多远。

这……难道这就是求道吗?多数人即使拥有最虔诚的道心,也只能道途不远处挣扎,穷尽一生都无达彼岸,只能黑暗中茫然前行,身边隐约二三道友,这条路……这条路是何等的孤寂和痛苦,又毫无意义!

那仙子便是这般戏耍他们,叫他们投入无数,只是无望挣扎,她居临下,冷眼旁观,此为乐?

他便的毫无指望攀仙子如今的修为,只能任其摆布,沦为取乐的伶人?

心下万般思绪,翻涌逐渐涤『荡』成一股不屈之念,胡闵双拳紧握,低吼了一声,叫道,“我不服!啊——我不服!”

这一刻,他脑海中似有什遮盖被不断摇晃,终于掀开一隅,让他骤然吸入一口冷气,这凉气如刀割一般,脑海中横冲直撞,痛楚地割开许多已和血肉肺腑生长一的隔膜,叫他脆弱不已地迎接外界的风雨,胡闵几乎受不住这折磨,又再离不开这自呼吸的感觉,忽然,好像这世界变得实来,他所、所闻、所想,都和从前不一样,不再那样浑浑噩噩、随波逐流,对什都一知半解又不求甚解,宇宙的道隐秘似乎他面前掀一角——

尚未从这感觉中适应,‘砰’地一声,胡闵猛地从空中跌落下来,原来是那青龙取水之势已尽,摄取之力一去,原本半空中的三人顿时混水中往下落去,这下落之势也非同小,落入水中,便立刻被砸深处,更是隐约那清澈水面之上,乌云翻涌,顿时有斗雨点往下落来,湖面上砸开一圈又一圈的涟漪。

胡闵底只是□□凡胎,从那样的地方落下来,虽然下方是水,但也和石头一般,他被砸得晕头转向,能坚持这一会已经竭尽全力,只觉得四周重压挤来,肺腑疼痛不已,刚刚领悟的境界虽然仍,但无提供一丝帮助,绝望中极是不甘,但又莫奈何,昏『迷』前,犹自脑海中声嘶力竭地喊着,“我不服!我不服!”

恍惚之,仿佛听一声少轻叹,耳畔悠悠响,一股波澜他推上水面,四周压力骤然一轻,又是前浪接着后浪,他往前推去,胡闵半梦半醒,对一切感应都不清晰,只觉得片刻后身体便是一沉,触了湿软泥沙,凭着本能往前攀爬了几步,离开湖水,便是力竭,仿佛五脏六腑都燃烧了来一般,只能闭目等死。

也不知了多久,一股极是精纯的气息涌入体内,他五脏六腑处只是一转,胡闵便乍然伤势尽复、精神无比,他一下睁眼跳了来,叫道,“我不服——”

待看清眼前景象,那话声又卡口中,眼前一位少笑盈盈地,盘坐蒲团之上,念兽站一旁,还有那胡华身旁犹自咳嗽不止,看来也是刚被救醒,两人对视了一眼,都是又惊又喜,方才那些怨言,不觉仿佛消失无踪,但胡闵心中依旧有些不服,也不知是不服这世道,还是不服这少对他们的戏耍,又或者是不服南鄞洲即来的陆沉命运,这些都是他此时无改变的事,但他已无麻木接受,便是最终仍是身死,他也要死反抗之中。

他的心事,仿佛全被两个少看得分,仙子笑道,“好得很,你知你是个有命有运之人,方才空中,你受我摄取力的刺激,醒悟了‘不敬’之念,竟是自行开脉,如此命数,已是难得,但转瞬又跌落湖中,本该就此溺毙沉埋,念兽又发慈悲,宁舍去道途,也要成全你们两人。胡闵,你欠了她好一个人情,该如何还呢?”

胡闵一听,登时又是欣喜,又是惭愧,凝视着念兽,不知该说什好,不知不觉,他已长成为十三四岁的少年郎,站念兽身边也不觉得幼小,心中更有绮思无限,念兽道,“你想这些做什?也不用感激我,我借你二人之力,仍无达彼岸,我的命运是无违抗的。”

她本就有金丹修为,一旦放弃试炼,便混水『摸』鱼,阮慈也没有确规定这两个孩童要完全凭借自己的能力达湖心岛。

念兽望着他们俩,似乎很是妒忌又似乎很是失落,长长叹了一声,“我心中的恨意,根本不由自主,灭了又生,此生已无望踏上道途,横竖都是这般,便顺手助你们两人一臂之力,你们千万不要感激我。”

那仙子又笑对胡华道,“你运道比胡闵还要好,你未曾开脉,心中不敬之念刚,便往下落去,但你落下时恰好有风,把你托了一托,否则你那未曾开脉的肉身,落水那一刻便要死了,她便是想救你都来不及。”

胡华又不敢向念兽致谢,只是望着她瞧个不住,阮慈道,“你们两个的事,我也白了,会给你们一个结果,且先和她下去歇息吧,别离即,谁知道日后能不能再呢。”

两位少年都不白她为何这说,念兽似是已然了解,她神『色』黯淡,问道,“你当要斩那一剑?”

仙子道,“你的识忆中是怎说的呢?若没有这一番经历,还有你?”

念兽竟不能回答,翻来覆去想了一会,发一股无形灵力,两个少年一裹,一转眼又来湖心岛岸边,道,“她要做别的事了,你们莫要碍她的眼,这个魔头,原来杀灭南鄞洲气根的人竟然是她,而我……我是把她带来这的人。”

胡闵不由吃一惊,讷讷不能成言,念兽瞥了他一眼,道,“你若憎恨她,放弃跟她学道,若要和她学道,便别想这些,传道之恩,是这世上最牢固的恩情,背师之徒是走不了多远的。”

闵、华二人还当阮慈是南鄞洲修士,一时难接受相,念兽便来龙去脉简略道,两人听得瞠目结舌,又问念兽,“为何阿念你不能渡彼岸?”

念兽黯然道,“因我自己的求道之念虽然坚定,很弱小,抵御不了那万万千千我孕育的幽怨狠毒之念,仇恨斩去又生,我自己的念头被一次次盖灭杀,好像被海『潮』淹没的小草儿,永远不会有发芽的那天,我只能服从。”

胡闵她难,便比自己受伤还要难受,一时血气上涌,声道,“你的念头不够,我,我把我的念头也给你,人心的念头,就像是一个火种,我把我的火种分给你,阿念!你不要服从!”

他握住念兽的双手,似是想要自己的情念传递给她,胡华他身边也是叫道,“阿念,凭什服!就是要斗底!你想做什,凭什要受那些念头左右?你就是你,你就是阿念!”

念兽一向神『色』古板冷淡,此时也不为所动,他们两人逐一看,摇头道,“没用的,唉……若你们把我当朋友的话,就给我个名字吧。或许我去之后,就要死啦,我不想无名无姓地死去。”

闵、华二人肝肠寸断,但亦无相强,两人商议片刻,对念兽道,“阿念,你没有姓,我们把姓给你,你姓胡,叫胡不忘,好?念念不忘,我们永远不忘记你,你也勿要忘记我们。”

念兽胡不忘这三个字翻来覆去,念了几遍,对两人嫣然一笑,说道,“很好的名字,我很喜欢,我永远不会忘记你们。”

又道,“你们两人的水『性』差极了。”

胡闵不由捧腹笑,笑着笑着,又忍不住嚎啕哭,他也不知自己哭什,但心中悲痛之情是延绵不绝,也不知了多久,台上又传一阵哭声,胡闵曾的男仙师抱着另一个男子,飞下台来水边另一处坐下,和他轻声细语说着什,胡不忘往回瞥了一眼,道,“她要开始酝酿,时不多了。”

话音刚落,便听空中一声闷响,仿佛焦雷炸,哗啦啦倾盆雨,乍然便倾泄下来,雨中全是最精粹的灵炁,那金丹一跳一跳,空中盘旋汲取,但仍赶不上这灵炁落下的速度,不是几个时辰,远处的湖岸已被湖水拍打没,只有湖心岛仿佛被一股神秘力量保护,方才幸免于难。按这个速度,不数日,整座山林都会被完全淹没,那些曾欺凌胡闵、胡华的部族,被救桃花源中不生活了十余年,转眼便又遭灭顶之灾。

此时胡闵已不会轻易同情众人,对生命的消逝更有了不同的体悟,只是麻木地看着这一切。他们此处不会饥饿,对时的变化感应也很是迟钝,仿佛还没去多久,四周已是一片水乡泽,那金丹比之前了近倍,雨突地又停了下来,胡不忘仰首道,“时机已,她要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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