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5章瓦斜河·画像2

宫墉仓目光一扫众人,接口道:“而后我打听了消息,去月勒湾找到了那个荒金客,你猜我打听到了什么?”

众人瞩目,静悄悄的,听他说话。

宫墉仓一字一句道:“比鞮海。”

宫薰纱听罢,忙道:“比鞮海又在哪?我怎么又不知道!”

花立人回道:“比鞮海在遥远的漠北,瀚海沙漠之外。”

宫墉仓道:“那荒金客在走草满别路时迷了路,到了比鞮海,在比鞮海海岸中捡到了一个木匣子,画像便装在一个木匣里面。”

花立人问道:“木匣呢?”

宫墉仓摇头道:“已经被他丢掉了,也许上面有什么重要线索,可惜我无从得知。”

终于欣赏完了画儿,他又轻轻收了起来,爱护备至。

花立人瞧瞧夏梗织,见对方媚眼一眨,快速朝自己使了个眼色,心中一下恍然。

他清了下嗓子,随口说道:“我与织儿此番来兰瑰塘,倒想瞧瞧兰瑰塘的镇馆之宝呢。”

宫墉仓正把方才拿出来的书重新收拾好,回道:“你们来得可不巧,那三样宝贝已经不在兰瑰塘了。”

宫薰纱笑着接口道:“莽王威斗在去年大禹祭的时候,被我哥当作贡品,献给皇上了,霸王玉印和白蛇剑在今年大朝会的时候,又被我哥全献上去了。”

夏梗织直呼可惜,好不遗憾。

花立人有些愕然道:“兰瑰塘的镇宝都没了,兰瑰塘岂不盛名难继?”

宫墉仓又示意手中画儿,脸上扬着得色,笑道:“从今往后,这幅画便是我兰瑰塘镇馆之宝!”

宫薰纱突然欢呼道:“好耶好耶!王昭君要出世咯!王昭君要出世咯!”

她一厢情愿认为画中女子便是王昭君,好不天真浪漫。

诸人面面相觑。不觉莞尔,都想倘若画中女子真的是王昭君,那也是无价之宝了。

天色已晚,花立人与夏梗织准备告辞。

宫墉仓不让两人离开,正色道:“来渝州还住在客栈,我这地主也太失礼了。”说什么也不让两人离去。

宫薰纱兴高采烈地去找张师傅安排住处,想到什么,她睛眸一转,问道:“老大哥,给小大哥和梗织姐姐安排几间房间?”

宫墉仓嘿嘿笑道:“这你得问你小大哥了。”

花立人哈哈干笑,装作没听到。

宫薰纱把红晕羞涩的夏梗织拉到一边,悄悄问了两句,她随后说道:“我知道了,那就是两间客房。”拉着夏梗织便走。

谷应山兄弟俩在书房外面的厅上吃着糕点蜜饯,见夏梗织出来,一下慌慌张张,转眼溜掉。

花立人与夏梗织当晚便宿在兰瑰塘之中。

一夜无话。

翌日一早,一行四人,花立人和夏梗织以及宫墉仓兄妹,一同骑马来到郊外。

随行提着花篮,装了些四色小菜,一些鲜果,还有一束黄菊。

夏梗织见众人都不说话,神色有些肃穆,轻声问花立人去哪里。

花立人轻声道:“去看我的另一位好妹妹。”

来到一座郊外的园林,水木清华,诸人下马,往里面走去。

到了一处所在停下,这里花开正盛,四外松楸修洁,地上有落叶。

见一方石碑正坐落在松楸簇拥当中,上面字迹可见,正是:宫泉雪之墓。

天空澄霁,更无纤云,清风吹拂,送来瑟瑟风声。

花立人立在墓碑之前,脸上神色平静,轻轻道:“好妹子,哥哥又来看你了。”

他清理了一下周围的杂草落叶,将手上提着的篮子放在墓碑前面,又用手把碑上的灰尘轻轻拍去。

宫薰纱软语道:“姐姐,我和老大哥和小大哥又来看你了,你还好吗?”轻轻蹲下,从篮子中取出小菜,在墓碑前面摆放好。

宫墉仓问道:“都是你姐姐爱吃的菜吗?”

宫薰纱回道:“当然都是姐姐喜欢吃的,这是一道桂花羹,这是一道番茄鱼片,这是一道豆腐丸子,姐姐生前最喜欢了。”说着不觉目润,声音哽咽,她忙用手擦擦,整理好情绪,站起身来,又笑道:“还有梗织姐姐也来看你了,梗织姐姐是小大哥的好知己,是天下最漂亮的人儿,你在天上也要保佑梗织姐姐哦。”

夏梗织心头登时怅然自失,瞧瞧那墓碑上的名字,胸中仿佛压了一块石头,透气不出,难受已极。

她不知道说些什么,蹲下在篮子中取了一柱香点上,心中通诚祷祝,轻轻上在碑前。

想到什么,她又解下身上的小香囊,放在墓碑之前,轻声道:“这小香囊是我特制的,有了它虫豸就不敢靠近了,我给雪儿留着。”

宫薰纱拍手笑道:“好耶好耶!这样姐姐就不怕蚊子了,梗织姐姐最贴心了!”

花立人道:“纱儿,把手给我。”

他说着给宫薰纱把脉。

宫薰纱乖巧的伸出皓腕,眨着大眼睛。

众人都不说话,静悄悄的。

微风吹来花草扶摇,发出沙沙声响,有些凉意。

花立人把宫薰纱小手放下,说道:“少吃十三道拐上的小零食,多吃水果蔬菜。”

宫薰纱抿了抿嘴,轻声道:“哥哥,我会不会也像姐姐一样—”

花立人登时打断话头,没好气道:“别胡说,你那么健康,才不会生病。以后不能再乱跑了,上回自己一个人跑到劫州,你说让人担不担心?”

宫薰纱轻扬着好看的下巴道:“才不是乱跑,花田府又不远!”

花立人道:“还不远,下次把你关在兰瑰塘,再也不让你出来。”

宫薰纱吐了吐舌头,眼咕噜一转,朝宫墉仓笑道:“老大哥,你怎么不和小大哥比试剑法了?”

宫墉仓静静目视着石碑道:“比不过了。”

宫薰纱道:“比不过就不比了吗?”

宫墉仓忽而笑笑,他收回眼神,低头找了根树枝,说道:“本来是不比的,不过今天热闹,多陪一下雪儿,说不得也只好在妹妹面前出丑了。”

花立人也找了跟树枝,笑道:“我可不会手下留情。”

宫薰纱雀跃连声:“比试咯!比试咯!”

两人摆了个式子,在墓碑前面的空地之上,映着朝阳斜影,趁着和风,互道一声“有僭”,身形一起,衣襟带风,飒飒作响,打在了一处。

只见人影左右纵横,倏分倏合,一攻一守,俱合尺度,舞了个不分上下,看了个目眩神奇。

花立人使了巧劲,即不落败,也不取胜,突然收了解数立定,说道:“阿仓!你的宫风十三式怎么不比以前了?”

宫墉仓喘气道:“大花你别欺负人,你功行精进,怎倒以为我不比从前!”一声断喝,又猱身打在一处。

宫薰纱最喜欢看两位哥哥比试,一边拍手附和,凫趋雀跃,口中莺燕连声,无论谁赢谁输都不计较,兴奋的小脸通红。

夏梗织愣愣瞧着,只觉此情此景有些意味难言,看看身后的墓碑,不知为何满是伤怀。

她突然心酸想哭,脸上戚戚,强打精神,不让被人看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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