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不孤山·幽会2

花立人一惊,见夏梗织张口想说,赶忙做了个嘘声的姿势。

听闻夏俞年道:“那我要把剑还给矮山方能离开,这不是我的剑。”

那叫常安燕的女子气道:“这就是你的剑!你把它拔出来了,谁也不能把它从你手上夺走!你更不能还给谁!”

夏俞年带着书生气道:“这是矮山的剑,我拔出来也是矮山的剑,倘若我不留在矮山,就需要把剑留在这。”

常安燕登时嘤然哭出声来,又气又急,说道:“呆子!没了剑,你会死,我也会死的!你不要自己的命,难道我的命也不要了!鬼蝶母在你我体内种了蛊,早晚有一天会将你我噬精化魄,要不是那两位恩人救了我们,怕是你我都会死在那山洞之中了!”越说越激动,伏在怀中,泣不成声。

夏俞年急道:“怎么师父从未跟我说起这件事?”

常安燕潸然道:“钧天仙人不说,是因为鬼蝶母奈你无何,师叔说你拔出试炼之剑,传承了不孤山人的法裔,鬼蝶母无可奈何你,还被禁制在你体内,为你续命!不然你一剑穿心,哪还能活得了!只有跟你在一起,我体内的鬼蝶母之蛊才会不得发作!离开你,我就会被噬精化魄,明天就死了!你个坏人!你要把我杀了!”

她哭的激动,双手打在夏俞年胸脯,眼泪扑簌簌而下。

这回夏俞年说什么也不肯不离开女子了,说女子要去哪里,他就去哪里,永远不分离。

常安燕渐渐止住哭泣,伏在怀中,抬头注目,红着眼眶道:“我要去哪里,你一辈子都要跟着了,永远也别想离开了。”

夏俞年起誓明心道:“此心耿耿,指矢天日,我夏俞年要永远伴随在常安燕身边,一辈子也不离开,别说跟你去卫央宫,就是天涯海角我也随你去!”

常安燕登时破涕为笑,一边笑一边流泪,踮起脚尖,又附耳在夏俞年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夏俞年当时眼睛瞪大,吃惊神色。

皓月清辉流射,清影森簇,四外密林掩覆,风吹飒飒。

夏俞年又为难道:“燕儿,只是你我还未拜谢恩人,花大哥还未醒来,再造之恩,怎么能不告而别。”

常安燕说道:“要不我们留一封信罢?”

夏俞年摇摇头道:“如此大恩,倘若不当面拜谢,岂不是忘恩,你我若不是为花大哥与夏姑娘所救,如今怕已经化为异物了。”又拿出一块令牌,说道:“这矮山的翻山令还在身边,倘若我离开矮山,必须把它留下,明天一早—”

常安燕打断话头,轻嗔道:“我不要你再回英雄堡,你现在就要跟我走。花大哥与夏姑娘是你我大恩人,既然不能当面言谢,且等到以后相见,再重申谢忱。只是千言万语又哪能说得清如此大恩,丈夫受大德不言德,受大恩不言恩,且俟诸异日相报。不如给两位恩人留一封信,顺便将翻山令交给恩人,让恩人代为转交戚长莲。”

夏俞年心想,何不等恩人醒来,亲自拜别。

常安燕见他犹豫不决,又使出哭泣的法宝,泫然欲涕,戚戚道:“夏俞年!莫不是你转眼就忘了方才所说的话?你敢离开我半步,我便永远在你面前消失!你找到我的时候,我便已经死了!”

夏俞年可吓住了,忙道:“听你的!我们便给恩人留信,现在就走!”揽住了常安燕,捏了个灵诀,靡靡声响,神奇变化!

两人身上烟拢雾约,有那蝴蝶影子,腾出那蝴蝶双翼!仿佛淡影一般,鼓荡风力,腾空而起,听见常安燕隐隐欢声起自天际,几个起落,已不见两人踪影。

月夜空山,遍野清光,四野寂寂。

花立人与夏梗织面面相觑,不知说什么才好。

两人忙回到英雄堡房中休息,正待入梦,门口处微闻沙沙窸窣声响。

静等了一阵,花立人起床点起纱灯,看见离门缝不远地上多了一封信。

夏梗织早过去拆开,取出信笺看看。

信纸上首行“花夏双侠恩公钧鉴”几字,字迹娟秀,像是女子所写。

正文是说两人因故辞行,不能面谢,还说“令百死之身,得脱鬼趣,恩同覆载,铭感五内,报恩有日,候阙来期”等一些表达谢忱的话。

末尾是“谨拜留上花夏恩人,夏俞年、常安燕惶恐顿首拜”。

见信封中还有一物,正面“翻山”两个朱文篆字,背面是九头鸟的印记。

不正是那翻山令!

看信中没有说翻山令如何处置,也未说因何离去,去了哪里,倘若今晚花立人与夏梗织不曾听见两人说话,这封信岂不是令人摸不着头脑。

夏梗织好看的俏眉锁了起来,说道:“夏俞年不见了,被拐走了,那可如何是好,立人哥哥,钧天仙人又隐居在山林之中了,那翻山令交给谁呢?”

花立人琢磨道:“交给戚长莲好了,他是矮山大师兄。”

夏梗织道:“该如何解释?要把我们今晚见到的告诉他吗?”

花立人想了想,说道:“还是不说了罢,或许书生也给戚长莲写了信也未可知,书生身在卫央宫,迟早也会被矮山的人发现。”

夏梗织道:“倘若书生也给戚长莲留了信,怎么不把翻山令直接交给他,反而让我们转交,真正奇怪。”

花立人猜测道:“或许也没留信。”

夏梗织心有疑惑,问道:“立人哥哥,那女子说什么也不肯留在矮山,只一心想要将书生带走,说鬼蝶母在两人体内种蛊,还说一离开书生就会死,会不会是在骗书生呀?”

花立人反问道:“为什么会骗书生呢?”

夏梗织摇摇头,好像是自问自答,珠喉款启道:“我觉得不像是骗书生的样子,两人同生死,共患难,互相倾心,真情流露,倒不像是假的,方才两人在山坡上还差些—”话到喉头止住,脸上一红,打住不说。

花立人故意问道道:“差什么?”

夏梗织小声呸了一下,葱葱玉手轻轻打在花立人胸脯,微嗔道:“什么也不差!”

花立人莞尔问道:“为什么女子一定要带书生离开呢?”

夏梗织作着自己的解答道:“会不会是她不想书生作矮山的掌门,要把书生拐到卫央宫,作卫央宫的掌门呢?”

花立人当时深以为然,夸张地附和道:“非常有道理,再同意不过了,好织儿真聪明。”

夏梗织嗤地一笑,小手轻打,显然不信。

她想到什么,又笑出声来,说道:“不想这矮山刚刚选出了新的矮山之主,转眼便不见了,还是被一个女子拐跑,连镇山至宝厉孤剑也丢了,可真正好笑,这回矮山怕是有苦难言了。”

花立人也觉忍俊不禁,只觉世事无常,可真难以捉摸。

夏梗织道:“立人哥哥,原来女子名字叫做常安燕,可好听哩!咱九州国姓便是常姓,看女子言行模样,肯定不是常人,或许是一位宗室之女,怕不是一位公主呢!不过她是卫央宫的人,难道卫央宫里面也会有公主吗?”

花立人脸上露出意味深长表情,说道:“好织儿,此事别人或许不知道,不过我却略知一二。”

夏梗织一下兴味盎然,问知道什么。

双子开阳天作之合,何时何地,凑在一起总是有说不完的话。

花立人神秘兮兮,耳语了几句。

夏梗织惊喜道:“当真?”

花立人肯定道:“错不了,怕是三言两语说不完了,再说下去便要天亮了。”

也不再说,两人收好令牌和信封,又钻回被窝,良夜明月,相拥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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