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灵溪峰

在院落一旁的厢房中,灵如墨换上了青色袍服。宅院的中心,灵溪的一条支流穿行而过。一座花瓣形状的巨大石碗中不断有泉水涌出。石碗正对着内院院门,院中不时飘出少年整齐的诵经声。

灵如墨在石碗边,用手舀起一捧水,清洗了自己的双手。然后静静的伫立在门前,这里有一种能让他安顿心灵的无形力量。一声钟声过后,灵沐春轻轻的打开院门,带领众人进入内院。

内院中宽大高台上,有一间朗阔大殿,足有近百步宽,大殿高大巍峨,青瓦白墙,朴实无华。如若不是亲眼所见,山外众人谁都不敢想象,在这高山之中,竟会有这么雄伟的建筑。

此时在大殿内传出阵阵诵经的声音。听上去整齐划一,非常有节奏。

灵如墨和众人都立在院子正中,不发一言。沙子和楔子等人则左顾右盼,不知到这里究竟要做些什么。第二声钟声过后,诵经声渐渐低下去,低下去。直到第三声钟声响起,诵经声才戛然而止。随后大门打开,里面走出几十个男女少年,全部身着白色长袍,队列整齐。

他们看到灵如墨,都抬起头向他挤眉弄眼儿。有一个少年看上去胆子大些,直接向他做鬼脸儿,被灵如弦瞪了一眼,立刻低下头快步跟了过去。

灵如墨微笑着看着他们离开,眼神中充满了温暖。

几位师兄快步登上台阶,进殿禀报去了。

不一会儿,大殿中走出了一人。他一袭白衣,面色红润,鼻直口阔,双眼就像是两口深深的古井般,深邃无底。若是他须发皆白,竟似是一个中年人模样。

灵如墨跪倒行礼道:“弟子晚归,让师尊挂念,特来请安。”

“起来吧,你受苦了。”他坚毅的目光闪过一丝温柔。

希明辰有些不解,照常理,只有臣下对君主,信徒对神明时才会行下跪之礼,他为什么也要行如此大礼呢?

只见老人把目光转向一旁的苦老头儿问:“还认得我么?苦老弟?”

众人跟苦老头儿都是一惊,众人惊讶于以此人面相,竟然称呼苦老头儿为弟。

苦老头惊得是,这声音竟十分耳熟,他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的老人问:“您是……?”

“几十年前,我在河底监狱,曾经说过要带你一起走!”老人坚定的说,他的声音充满温情。

“元爵大哥!你,你还活着!这是梦?这一定还是梦!”苦老头没有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次看到灵元尊,惊诧间竟差点儿瘫倒在地,幸亏灵如墨机敏,在他身后扶住了他。

灵元尊怕他再有什么闪失,吩咐道:“你们快些扶他进屋!”

灵如墨和希明辰搀扶着苦老头儿进到房中,众人落座,几个少年端上水杯。希明辰见水里有一些树叶,好奇的轻轻啜了一口,虽略显苦涩,但却沁人心脾,让人精神大振。

希明辰环视四周,见房舍宽大,陈设简朴。一排排的木桌上是各族文字的经书,桌椅正面对着宽大的桌台。

苦老头儿喝了几口水,精神渐渐恢复了过来,他有太多的话想问,张了张嘴,又不知从何说起。灵元尊似乎听到了众人心中的疑问,瞬间眸色幽深,微微昂头道:“看到苦老弟,我突然觉得几十年的时间真的转瞬即逝,我年轻时曾痴迷于修灵之术,立志云游四方,寻遍天下名师。一路上看到天下大乱,众生痛苦不堪。反复感悟万物互转之道,因果寂灭之理,创立灵宗一派。”

灵元尊对希明辰微微颔首道:“希公子必是好奇,我是为何会进入河底监狱之中。”希明辰闻听大骇,他心中正有此问,但他表情平静,不知道灵元尊是怎么知道的?正在疑惑间,只听灵元尊幽幽道:“天下生灵本为一体,万事万物皆有关联,本应各安其道,平等共存。然而如今天下大乱,圣教枢无道。如同树木,若是树根腐烂,便会殃及枝叶。为此,我多次进言,希望天子遵从天道,清理圣教枢,革除弊政,与百姓休养生息。被圣教枢居心叵测之人视为心头大患,判为异教之首,将我关进了河底监狱。”

苦老头突然想到了什么,他还没等开口,老人对他微微一笑道:“你是问跟我越狱的兄弟?逃到矿洞后,我们遇到了死灵阵,幸亏我修炼灵力,没有被迷惑,经历九死一生后,他们都跟着我逃了出来。”

灵元尊用手指了指灵沐春等人道:“回到家乡,因战乱频仍,土地荒芜,我们只得继续逃难。后来被圣教枢卫教军发现,他们都战死了,这几个遗孤便被我收养在身边。”

苦老头儿眼中泛起泪光,他颤巍巍的从怀中掏出几封家书递到灵元尊手中道:“你们的家书在我手里存放了这么多年,现在终于物归原主了。”

灵元尊接过来慢慢打开,因为时间太久,兽皮纸边角破损,字迹模糊不清。

灵元尊看罢叹息道:“时隔多年,如今他们的音容笑貌依然时时浮现在我眼前。往事不堪回首,转眼间几十年过去了,我跟苦老弟也到了风烛残年。你们这几天好好休息,苦老弟就跟我住下。沐春,其他几位客人就由你来照顾,他们历经磨难,死里逃生,万万不可怠慢。”

灵沐春起身施礼道:“是,师尊!”

希明辰等人还有很多疑惑,还没等他问,灵如墨道:“你不要着急,一切事情等休息好再说。”众人行礼后从大殿中出来。在灵沐春的引领下,来到了外院的东厢房中,这也是一间宽大的房间,房中没有豪华的装饰,只有几排简单的木椅和长长的木桌,桌上已经准备好了饭菜。灵如墨跟几位师兄陪着客人们坐下用餐。一路上奔波劳苦,他们都饿坏了。

一通风卷残云,最后又加了几个菜。沙子一边吃一边赞叹这里的饭菜做法奇特,味道很好,他的吃相让在一旁的灵宗弟子不禁哑然失笑。

吃完饭,几个白衣少年上前行礼,灵沐春道:“这几位是师尊的客人,一应事宜皆有你们照料。”

希明辰连忙对灵沐春道:“这就不必了!”

灵如墨他知道希明辰为人谦恭,最不习惯麻烦别人,便在一旁微笑道:“这灵山上道路曲折,若是没有人引路,你们怕是连住的地方都找不到,这几个孩子虽然年龄不大,却都异常聪慧。”

几个少年再次行礼,希明辰站起身学着他们的动作回礼,但是姿势僵硬且动作不到位。灵沐春虽然能忍住不笑,可是几个少年却是忍了再忍,最后实在忍不住,其中一个少女掩口轻声笑了出来。

希明辰抬头看着她,少女身穿白色衣衫,皮肤白皙,一道柳眉下是一双充满灵气的大眼睛,在长长的睫毛遮掩下,羞涩的看着自己,薄薄的嘴唇带着浅浅的微笑。

希明辰恍惚间,对她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刚想要问,又不知从何处说起。

沙子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个细节,他看着希明辰的动作哈哈大笑起来,众人也一同大笑,希明辰也自嘲的笑了,房间里顿时充满了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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