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往事1

H市,纪准家。

纪明慧坐在餐桌旁,沉静地看着对面的余正波,脸上的擦伤丝毫无损她的清丽。反而是余正波有些紧张地搓着手。这是6年来他们第一次见面。余正波出狱后不久,江怀远就盯上了他,为了避免江怀远顺着他的线索发现纪明慧母子的存在,这些年他们一直没有再见面。

这次明慧遇袭他能及时赶到并非偶然,是夏仲庭给他透的消息,虽然还不清楚夏家为什么会帮他们,但是夏家和马家不对付不是什么秘密,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个动机也说的过去。这次的事很可能只是个开始,既然对方已经知晓了明慧的存在,他们再拉开距离就没什么意义了。他没有放弃搜集当年事的证据,相信明慧也不会放弃追查真相,他们都不相信当年对纪城南的指控。但无论如何,活下去才有以后。

“明慧,这次的事情不是偶然,马家已经找上你了。你和阿准现在不安全。”

“该来的总要来,我有心理准备,不过命一条,况且这次他们好像并不想要我的命,只是有些担心阿准,他在京城不知道怎么样了。”

“虎毒不食子,阿准应该没事,你不要太担心。”

“哈,那个人,还真说不准。余大哥,这么多年你为纪家已经做的够多了,我不想你一直陷在这里……”余正波打断了纪明慧的话。纪明慧明白余正波对她的感情,支持余正波这么多年的除了父亲当年的养育之恩外,还有他对她的感情。可是,这份情她还不起,她的情早已耗光,如果不是为洗刷父亲的冤屈,不是有了纪准,这条命她也早不想要了。

“明慧,我做这些不是只为你。南叔和那些兄弟的命不能白丢,我这些年的牢也不能白坐。你不为自己,也要为阿准争个以后,如果真相不能大白于天下,阿准不能堂堂正正的活,南叔和兄弟们不能安息,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所以,明慧,不要什么都自己扛,我不是为你,我是为我自己。”

纪明慧湿了眼眶,就这样吧,他有他的坚持。

“这个地方不能再住了。既然他们知道了你的下落,与其继续躲藏,不如搬到我那儿,互相有个照应,我目前还在警方的视线内,他要动我动静太大。”

“等阿准回来,我跟他商量下。有些事他也该知道了。”

“好。”

纪准成为大学生运动舞蹈推广形象大使是因为舞蹈天赋和Z大的平台,但是在和大学生舞蹈协会签约的事上,学校只是作为丙方(见证方),纪准目前没有经纪公司,甲乙双方是大学生舞蹈协会和纪准个人。合约要求纪准在校期间为大舞协拍摄6条公益广告并配合相关的推广宣传活动,在校期间必须保持成绩优良,不能有负面消息,当然大舞协也会支付相应的报酬。

签约很顺利,纪准从京城回来,Z大还没有开学。

到家的纪准一眼就看到了纪明慧脸上的伤,以他多年打架的经验判断这不是偶然

擦伤。

“妈,发生什么事了?”纪准想碰又不敢碰伤口,怕弄疼妈妈,眼中暴戾凝聚。

“发生了一些事情,好在你余叔及时出现,现在没事了。妈妈,有些话要跟你说,是关于你爸的。”纪明慧拉着纪准的手,感觉到孩子的手紧张了起来。

“哦。”这是妈妈第一次主动提起他的父亲,长久以来的秘密就要揭开,纪准感到莫名害怕,他怕这是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就再也收不住了,曾经的他有多想知道自己的身世,现在就有多忐忑。

“你爸叫江怀远,我认识他的时候他叫淮远。我们是在大学的新年音乐会上认识的……”

二十年前

“明慧,快点,马上上场了。”指导老师在催场了,纪明慧是《红色娘子军》的领舞,赶忙处理好绑腿向候场区跑去。

“同学小心!”随着一声示警纪明慧被推了一个趔趄,耳边传来重物倒地的声响。她回头一看,之前舞台上的道具树不知怎么倒了,一名男生站在她刚才站的位置,手捂着额头,血从指缝中滲出。纪明慧要上前查看伤势。男生制止了她,“同学,演出要紧,小伤,我自己能处理。”此刻,指导老师的声音适时响起,纪明慧犹豫了下还是转身向候场区跑去。

演出结束,纪明慧急忙到后台找刚才帮她挡了血光的男生,人没找见,打听之下才知道,他叫淮远,药学大四学生,是本次音乐会的志愿者。

就这样,纪明慧认识了淮远。后面的事情顺理成章,他们一起毕业,都被分配到T市。纪明慧分配到商业局做翻译,淮远分配到纪城南到药厂做技术员。两人自然而然地走到了一起,恋爱,结婚水到渠成。因为女儿的关系,纪城南很信任女婿,淮远的业务水平也得到认可,提升很快,虽然因为资历没进入了厂里的决策层,但很多事情纪城南会和他商量。纪明慧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幸福的生活下去,直到那一天。

因为母亲早逝的缘故,纪明慧和淮远结婚后依然和父亲一起住。自从她结婚,余正波就搬到宿舍去住了,偶尔会回来一起吃饭。那一天,淮远在厂里值班,她和父亲吃过饭一起看新闻。大概8点多,淮远忽然回家跟父亲说厂里的新药出事了,拉着父亲急忙往厂里去,她没想到这是她最后一次见到父亲。

夜里11点左右,她正因为家里的两个男人迟迟不归着急。余正波匆匆赶来,他嘴角淤青,胳膊上有伤,和他平日儒雅的模样大相径庭。

“明慧,快跟我走。”没有理由余正波拽着纪明慧就要走。

“余大哥,出什么事了?淮远呢?我爸呢?”

“拿上家里所有的钱,先跟我走,边走边说,不然来不及了。”

纪明慧虽然不明就里,但出于对哥哥一样护着她长大的余正波的信任,二话不说照做。余正波没有带她去厂里,而是朝南边奔去。

“到底出什么事了?我爸和淮远不在厂里吗?我们往南走干嘛?”

“……南叔出事了,警察去厂里抓人,淮远,淮远跟警察一起。”余正波沉默了一会支支吾吾地语焉不详。

“余大哥,我们去厂里或者去警察局,肯定是弄错了,你不是学法律的吗?你去把爸爸保出来。”纪明慧急了,就要掉头回去。余正波没有说话,依然开车继续朝南驶去。

“余大哥,你怎么了,快掉头呀……”

“明慧,听话……南叔的事情大哥会处理,你现在就坐车去D国,车我已经联系好了,这边的事情处理好我就去找你……淮远,靠不住。”余正波深吸了一口气打断了纪明慧的话。

“你在说什么?我去D国做什么,淮远到底怎么了?”说着纪明慧就要抓方向盘,余正波一个刀手,纪明慧歪在了副驾驶上。

纪明慧醒来时,人已经在卡车上了。一个面相凶狠的中年男人看着她,他也不跟她说话,只是限制她行动,无论她怎么反抗都无济于事。到达D国L镇后,中年男人还是限制她行动,但安置她的地方倒是挺稳妥。她从照顾她的Z国阿婆陈姨口中得知,她和大方都是Z国人,大方就是那个中年人,常年居住在L镇,是个掮客,给T市那边的客人和D国这边搭线。

纪明慧在L镇语言不通,消息闭塞,大方是仅有的消息来源。余正波并没有如约而至,正当纪明慧心急如焚的时候,大方带来了国内的消息。父亲因制du售du被警方缉捕,在缉捕过程中负隅顽抗被击毙,同时还查实父亲是当地妇女guai卖团伙实际操控人,系当地黑恶势力集团头目。余正波作为从犯也被警方逮捕。纪明慧听着大方带来的不可思议的消息,难以置信地盯着大方。

“这不可能,你在胡说什么?什么黑恶集团?爸爸怎么可能碰毒品?你胡说,胡说,爸爸没死。淮远呢?淮远呢……”纪明慧已经乱了方寸。

“小姐,小姐,你听我说,是真的,南哥没了……南哥没了!”大方试图喊醒心神大乱的纪明慧,“淮远,是警方的卧底,是他带的人。”

“我不信,我不信,余大哥,余大哥,我要余大哥……”淮远是压垮她的最后一颗稻草,纪明慧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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