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章 龙虎山前

入夜,今晚的月色很美。

晚风吹打着窗户,耳边能够听见波浪拍打在木板上的声音,轻轻的叩击声,像是一首催眠的摇篮曲。

南二喝多了酒,衣服没脱就一头倒在床板上呼呼大睡。

一旁襁褓里的孩子也已经睡熟。

只有夏知蝉一个人坐在木桌前,他打磨着那个青葫芦,之前既然答应南二要把这个葫芦做成装酒的葫芦,就要做到。

而且今夜还有事情要做,八成是睡不着了。

磅礴的真气灌入青葫芦里面,就算是现在夏知蝉手里的是天降玄铁打造的器物,也只能被这股真气挤压得轰然破碎。

但是青葫芦却没有任何异象。

虽然被缩小了,但之前被南二斩开时留下的痕迹还在,夏知蝉现在要做的就是把断裂开来的地方重新锻造在一起。

一个时辰,那个青葫芦终于是在他的手里慢慢被塑形,虽然从形状上来看并没有发生多大变化,但那道伤痕却不见了。

桌前的油灯黯淡下来,夏知蝉只好暂时放下手中的工作,用手指隔空轻轻一挑,油灯的灯芯就被挑高一点,周围也明显亮起来。

“快到龙虎山了……”

他呢喃一句,心神一动就想起某个许久不见的女子。眼前的灯火一阵左右摇曳,就像他现在不宁静的心弦。

修道者的一生之中,财侣法地缺一不可。而作为道侣的地位排在第二,这不仅因为情劫难过,还是因为在修道的漫长道路上,必须有个人陪在你的身边。

就好像漫漫黑夜中,一人提灯独行走在道路上,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甚至看不清终点,也不愿回头去原点。

压垮一个人的不是外来的风霜雪雨刀光剑影,而是心里无声蔓延的荒芜,让人发疯的孤独。

所以这个时候,有个人能陪在你的身边,两个人相互提携,相互扶持,也许这条路不一定能走到最高处,却一定处处有值得回忆的地方。

灵官一脉从来都不避讳人的七情六欲,但是终究有些事情不能去做,那些看似不合理的规矩下都是每一代修道者犯过的错。

远得不说,现在的灵官一脉就有一位叛道者。

夏知蝉默然叹了口气,他把手里几乎是已经打磨完全的青色酒葫芦放下,关于那个人,他不知道该怎么去评价。

三师兄……他从小就是个极其聪慧的人,天赋也好,悟性也高,即使最为晦涩的法术他也能很快参悟。相较于专精一物的大师兄二师兄,他可以说涉猎极广,而且在各个领域都有所建树。

夏知蝉甚至在一段时间认为,师父洪煌岚一定会把困龙山山主的位置传给三师兄的。

可惜只能说造化弄人,三师兄爱上了个不该爱上的人,一个体弱多病但琴画双绝的才女。

灵官最难的就是情劫,三师兄为了她用尽法术,甚至上困龙山偷取灵官祖传的灵丹为她续命。即使这种行为惹恼了洪煌岚和两位师兄,也犯了灵官一脉的大忌。

但是作为旁观者的夏知蝉却不认为三师兄做错了,一个你爱到深处的人要在你的面前香消玉殒,任何男人都不可能不去做为。

修道者不同于普通人,他们顺天修道,逆天改命,所以在很多时候能做一些打破轮回规则的事情,而三师兄就做了。彡彡訁凊

但是即使三师兄用尽了手段,最后还是没能留住她。

还因为盗取灵丹,被师父洪煌岚一气之下逐出师门。一转眼就已经过了这么多年,夏知蝉也很久没有见过自己的三师兄。

咔嚓——

天上忽然响起雷鸣,不知道是乌云飘了过来,还是行船闯进雨里,反正是雨点落下敲到甲板上。

噼里啪啦的声音很是烦人,夏知蝉放下手里的葫芦,看了看还在熟睡的南二和婴儿,他自己则是推门出去。

反手把房门关上,把带着潮湿感的夜间风挡在外面。

他漫步到甲板上,周围那些急促落下的雨点刚刚接触到衣袍就被无形的力量弹开,没有一滴雨水打湿衣衫,也没有一滴雨水落在发间。

因为大雨,头顶上的乌云把所有的星辉月光都遮盖起来,周围是混沌的一片黑暗,分不清哪里是天,哪里是河。

夏知蝉站在船头的甲板上,他望着远处的黑暗,目光里凝结着说不清楚的神色。

……

呼——呼——

李大江因为跟南二拼酒,也喝得酩酊大醉,他的虬髯上还沾着酒珠,张着嘴巴打呼噜。

而在他身旁躺着的两个女子却忽然同时睁开眼睛,她们对视一眼,没有说话,轻轻的像蛇一样钻出锦被,站到床榻前面。

年长的女子一伸手,原本搭在衣架上的外衣就主动飞过来,轻柔的披在她的身上。

俏皮的女子却没有着急穿衣,她爬在床榻上,撅着嘴巴目光出神的注视着还在打呼噜的李大江,她泪眼婆娑,满眼的不舍。

“妹妹,时候差不多了,咱们该离开……”

年长女子理了几下云鬓,她虽然表面上很冷静,可低垂的双眸下也是有莹莹泪珠闪烁,虽然知道终究有一天要离开,却没想到如此突如其来。

“姐姐,咱们真的要走吗?那个看似和善无害的家伙会对真的咱们不利……”

女子微微咬住下唇,她伸出手指头把李大江胡子上的酒珠尽数擦去,看着那张黑锅底一样的脸庞,心里不舍的问道。

“妹妹,你的道行太浅所以才看不清楚。那个人……绝对不是一般咱们见过会些微末道术的道士,他很厉害,我能感觉到。”

年长女子摇了摇头,她看着还趴在床边的妹妹,有些心急的扯住后者的手腕,几乎是强硬的拉扯着她往屋外走去。

“姐姐……”

“走啊!你也不想让他知道咱们的真实身份吧,走吧!”

年长女子难道是铁石心肠,难道她就不知道感情是何物吗?她为了能够存活下去,为了保住自己跟妹妹的性命,必须选择离开。

她们拉拉扯扯的走到船头的甲板上,然后就看到那个站在雨里的身影。

年长女子僵硬了身体,她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做,现在是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

而身后的女子却瞬间红了双眼,她把心中的不舍愤怒都尽数爆发出来,倾斜到船头甲板的男子身上。

她张大嘴巴,锋利的细长獠牙凸出嘴唇,两颊瞬间生出黄白交杂的茂密毛发,还夹杂着几根白色的胡须。

双手前探,原本修长纤细的手掌变成毛茸茸的爪子,尖锐的指甲从爪子上伸出来。

“妹妹,不要!”

年长女子还没有来得及阻止,那个妖化的俏皮女子已经把身形一弓,四肢伏地同时用力,像箭羽一样飞掠出去。

夏知蝉转过身,伸出手指在落下的雨滴中轻轻一弹。

一滴雨水飞溅而出。

啪!

妖化的女子身体一震,她被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量打飞出去,头顶上的鬃毛被那一滴雨水击中,几根毛发被雨水冲刷着落下来。

“妹妹——”

年长女子看着自己的妹妹被对方弹指一下就击飞出去,连忙快步跑过来,伸出双手挡在妹妹身前。

“仙长,求您饶过我们姐妹吧。”

她看着身上衣衫落尽,彻底变成一只巨大妖狐的妹妹,后者额头中间的毛发尽数脱落,如果刚才夏知蝉的力道再加大一点,就能刺破她的皮毛。

头顶上落下的雨更急了,噼里啪啦的声音敲打在甲板的木头上,发出来急促且杂乱的声音。

夏知蝉伸出双指,指向天空。

咔嚓——

天空中一道银色电龙闪烁。

瞬间击打下来一道电光,原本黑漆漆的环境被瞬间点亮,那光芒照到甲板上的女子脸上,她瞪大眼睛只留下震惊和呆滞,身后嘭的一下钻出来一根毛茸茸的狐狸尾巴。

夏知蝉摊开手掌,掌心里有道雷电盘踞。

应当摧枯拉朽拥有极致破坏力的雷霆闪电,在他的掌心里面就像一只温顺无害的羔羊,轻轻的摩擦着指尖。

“上仙……”

女子噗通一声跪下来,她在那道雷电下感觉到可以彻底摧毁她的可怕威力,就像是看到这世间最高的山峰,仰头却看不到尽头,只能产生无力感。

“您可以拿走我的内丹,也可以拿走我的一切……只是,请您放过我的妹妹,她修行不够,没有用处的。”

女子拜服下来,她身后的妖狐挣扎着站起来,她原本充满怨恨和愤怒的兽瞳里面只剩下恐惧,细长的嘴巴一张一合,呜咽半天:

“姐姐……”

“我不想杀你们。”

夏知蝉把手掌凑到嘴边,轻轻一吹那道雷电就化成数不清的闪烁电弧,就像是绽放的昙花一样,消失在他的手里面。

跪在地上的女子抬起头,她紧紧咬着自己的嘴唇,几乎是咬出血来。身上的衣裙被急促的雨水落下打湿,显露出玲珑有致的身体。

她误会了夏知蝉话里的意思,以为对方觊觎她们姐妹的美色,想要把她们养成禁脔来肆意把玩蹂躏。虽然屈辱却也能留一条活命。

“我们姐妹愿意侍奉仙长……”

“呃,不,我不是那个意思。”

夏知蝉知道对方误会了自己的意思,他笑着摇摇头,解释道:

“你们走吧。”

女子原本都做好忍受屈辱的打算,可听到夏知蝉想要放她们走的话之后,一时间还有点不相信的反应不过来。

“唉……终究是人妖殊途,你们留在他身边只会害了他。就算你们不去刻意吸取他的精气神,长年跟他待在一起也会损伤他的寿数。”

夏知蝉知道她们之所以留着李大江的身边是为了报恩,但是有的时候好心也会办坏事的。妖物身上自带邪气,长时间跟人接触,会损伤其的寿数,导致人提早去世。

“报恩有很多方法,选择跟人结合只会害人害己。”

“可是仙长……我们姐妹已经无路可去了。当初在修炼的山上,被一只久修得道的虎妖欺负……”

……

孤身一人的李大江走山林里面,他因为迷失方向才走到群山中间,因为没有干粮而好几天没有吃饭,只能忍饥挨饿的盲目走着。

他背着自己的大刀,在山间的小路里走着。

呼——忽然刮起来一阵山风,刮起来的尘土迷了他的双眼,让原本就疲累交加的李大江更加寸步难行。

山林里的草丛一阵摇晃,紧接着就看到一只橘黄色毛皮黑色尾尖,四肢雪白的狐狸钻了出来。

她的一条后腿受伤,只能一瘸一拐的向前奔跑,还不时的回头张望,好像她身后有可怕的猛兽追杀一样。

然后就听到一声响彻山林的咆哮。

嗷呜!

一团黑影从草丛中飞掠出来,径直砸在一个大树上,把树叶震得乱颤,它则是顺着树干滑落下来,等到落到地面上,才发现是一只黄毛狐狸。

她嘴角带血,身形蜷缩着躺在地上,身体各处都隐隐有鲜血渗出来,毛茸茸的尾巴垂在一旁。

听见虎啸声的虬髯大汉李大江顺势从身背后把大刀抽出来,他用左手袖袍把脸一擦,虎目中射出两道精光。

几步远的山林中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隐隐约约的看到一个庞大的黑影慢慢走了过来。

李大江攥紧手里的大刀,他非但没有逃走,反而是一脸冷峻的盯着草丛的动向。

嗷呜——

从草丛里跃出来一只巨大的斑斓猛虎,它比起一般的老虎要大上不少,巨大的獠牙闪烁着森白色的光,张大的虎口中喷出难闻的腥气。

一般人见到如此巨大的猛虎,早就吓得腿软。这片地方因为这只异常的猛虎,才逼得附近的村民迁移,一些商人也被迫选择绕道而行。

李大江脸庞上的肌肉瞬间紧绷,他大喝一声,震耳的声音堪比刚才那声虎啸,紧接着手中的大刀飞跃起来,带着开山之势劈向那只猛虎。

嘭!

刚跃出草丛的猛虎突然看到出现在面前的雪亮大刀,它的虎瞳瞬间收缩,猛然仰起身子,宽大的爪子抬起,正好击打在落下的大刀上。

当——锋利的大刀劈在虎爪上,就像是劈在一块铁砣子一样,居然能瞬间迸溅出来点点火星。

李大江感到可怕的反震力从刀身上传来,他被大刀反震的双手发麻,但是这非但没有让他心生怯意,反而激发起几分血性。

“哈哈哈哈,好啊!爷爷我正饿肚子呢,你就送上门来了。”

他大笑几声,浑身上下的肌肉瞬间绷紧,原本就只有单薄衣服的后背肌肉一块块隆起,单手举起大刀。

呼——刮起一阵剧烈的风,在风中极速旋转的大刀,就像一块天山上来的白雪块,冰冷且坚硬。

嗷呜!

猛虎爪子受伤,他嘶吼着冲李大江扑了过来,双爪上的锋利指甲弹出来,径直向猎物的喉咙撕咬过去。

嘭!

李大江手中大刀舞动,劈在扑过来的猛虎身上,他因为剧烈运动而流出来的汗把衣服打湿,然后周围又腾起白色的雾气。

呀!

那把大刀下劈开猛虎的毛皮,然后扑过来的巨大虎爪正好撞在李大江的胸口处,锋利的指甲将他胸口的衣衫尽数撕碎。

胸膛上也是黝黑的皮肤,还有如石头般坚硬的肌肉。锋利的虎爪划过,却只在李大江的胸口皮肤上留下来几道白色的划痕。

“哈哈哈哈……再来!”

李大江这功夫是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需要练武之人日复一日年复一年的打熬身体,不但要保持童子之身,还要经受刀剑加身之苦。

想要刀枪不入,最少需要二十年的功夫。

所以能把别人开膛破肚的虎爪劈在李大江身上,就只能留下几道白色的划痕。

他手中的大刀劈在老虎身上,却在它的后背上劈开一道伤口,虽然伤口不大,也并不深,只有少许虎血涌出来,把伤口附近的虎毛染红。

嗷呜!

受伤的猛虎猛地摇晃身体,身后的尾巴像鞭子一样甩起来,啪的一下抽在李大江的身上。

它自己则是转身钻进山林里面,随着草丛悉悉索索的声音,巨大的身影很快消失在李大江的视野里面。

“踏马的,居然让他跑了。唉,真是没口福,还是只能饿肚子。”

李大江上半身的衣服已经在短暂的搏斗当中变成一条条碎布条,他左右看了看,干脆把残破的衣服都扯下来,露出精壮的上半身。

他把大刀扛在肩头,看了眼不远处地上的两只狐狸,有些可惜的说了一句:

“可惜是狐狸,这玩意的肉太骚,不能吃。趁着天还没黑,赶紧打些山鸡野兔来填肚子。”

他干脆就这样大摇大摆的往山林里面走去。

之前伤了一只腿的狐狸望着李大江离去的背影,如人一般的眼瞳里流露出憧憬和依恋的神色。

她一瘸一拐的爬到之前被丢到大树底下的那只狐狸身上,低下头用长嘴巴轻轻拱着那只狐狸,然后用压低的声音问道:

“姐姐,你没事吧……”

“妹妹,你没事就好。”

……

“我们姐妹二人选择伴随在夫君的身边,为了报恩,也为了能够躲开那只老虎。”

女子将她们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一对夏知蝉诉说清楚,身后已经显现出妖狐本相的妹妹也呜咽几声,眼角落下泪来。

“嗯……”

夏知蝉抬头看天,雨点渐渐停止落下,乌云也慢慢被风吹开,偶尔有点点星光洒落下来。

这世道莫说是人,就连妖也是不得自由的。

“这样吧,我给你们找个去处,那里应该适合你们修炼。”

夏知蝉想起来当初在龙尸的荒宅里面见到的姐妹,那也是一对狐狸,而且修为比眼前的这对姐妹是只高不低。

他想了想,从袖袍里面拿出来一张白纸,原本是打算写信的,后来觉得也不用去说那些客套话,于是干脆一个字没写。

只是划破指尖,在白纸上印下一个血指印。

他的血里有龙尸的龙血精华,虽然只有一滴,他相信对方还是能很轻松的判断出来真伪的。

夏知蝉把纸叠好,递给女子的同时把大概的地址告诉了她们,那个地方附近应该也有结界,就算是妖物也不可能随意靠近。

“多谢仙长。”

女子收好白纸,她低头行礼。身后的妖狐也重新变成人形,她也学着自己姐姐的模样,恭敬的给夏知蝉施礼,嘴巴里同时说道:

“之前对不起,谢谢你……”

二人虽然还有些不舍,但还是从船上一跃而下,两个人踩着河水向远处的河岸跑去,最后渐行渐远,变成两个遥远的黑点。

“雨要停了,今晚的月色真好。”

夏知蝉看着头顶的乌云散尽,黑色的夜幕上点缀着繁星,还有一轮斜月高挂。

柔和的白色月光洒下来,照在船头的甲板上,就像是突然结成一层白色的霜。

往向不远处的河水,见到其上波光粼粼,偶尔有鱼儿跃出水面,溅起阵阵的涟漪。

夏知蝉在船头站了一夜,不知道为什么,他望着越来越近的码头,就好像看见了一袭白衣的女子在迎接他。

心里多多少少有些复杂的情绪,有点紧张,现在的心情大概像是女婿第一次登岳父的门一样。

虽然龙虎山掌教张太玄他见过,但当时是在困龙山,而且是因为道门理亏,洪煌岚亲自坐镇,所以当时的张太玄才显得温和儒雅。

“哈——哎呦喂,这宿醉是真的头疼,要是这天永远不亮,是不是就不会头痛了。”

李大江用手托着额头,脚步虚浮的走了出来,他嘴里面埋怨着,不是在埋怨喝酒不好,而是埋怨喝完酒第二天一定会头疼。

“夏兄弟,你一早就站在甲板上,难道也是因为头疼吗?”

李大江看见站在船头的夏知蝉,就走过来打招呼,他看着神采奕奕的后者,有些好奇的问道。

“不是,我向来不会头疼的。”

“夏兄弟的酒量真好,我头一次遇见你这么能喝的,咱们几个把船家藏的酒都喝了个干净,哈哈哈……”

李大江憨憨的笑道。

夏知蝉手指一翻,拿出来一角提前写好的黄符,顺着虬髯汉子张大的嘴巴丢进去。

紧接着他一拍对方的肩头,一缕真气入体,将黄符的作用运转起来。

“哈哈哈哈——嗯?我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李大江挠了挠头顶,有两个窈窕女子的身影从他的脑海里面渐渐淡去,最后彻底消失。

“靠岸了——”

船家丢出纤绳,让船可以稳固的停留在码头上面。船员们然后拿出来一块块跳板,沿着船边搭向码头。

夏知蝉望着远处的山峰。

他知道下了码头,在骑马走几十里山路……

就到龙虎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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