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五章 烈火恩仇

七月份流火的天气让人们在家里待不住,吃过晚饭以后就摇着蒲扇出来纳凉,生活区里的街道上人来人往,有无所事事的青年,有依偎在一起的小情侣,电影院里将放映一部年轻人们都很喜欢的香港枪战片,观影的人们正从各个方向涌向影院,准备买票入场。

这是厂里一个再正常不过的周末,喧闹依然是夏日夜幕降临前的主基调,没有人会想到,在这样一个普通的夜里,即将有大事发生。

浩阳开车到达厂里的时候,西天的晚霞正火红,他先就近去了冬瓜家里,冬瓜不在,想去找找一丹和左罗,又怕惊动了魏老九和陈瑶的母亲,心想钟山总要出摊的,就来到街上的大排档。

时间尚早,沙猴子已经开始摆放桌椅板凳,看到浩阳到来,急忙散烟。

“半年都没有看到你了,忙到耍朋友去了?”

“人有七情六欲,很正常撒,钟山呢?”

“他要八点钟才来,你先坐一下,我给你切点卤菜,喝点啤酒。”

浩阳看看表还有半个小时到八点,反正还没有吃饭,干脆就坐下来喝酒吃菜,跟沙猴子摆龙门阵。

八点钟的时候,钟山准时来了,提着一桶打整好的青蛙和黄鳝,趁着还没有客人,沙猴子也在忙,浩阳招呼钟山过来跟自己坐在一起。

“前天我跟左罗聊过一些东西,他有没有跟你说?”

“左罗?自从他到你公司去上班以后,我已经好久没见过他了。”

浩阳有些纳闷,这两个人的描述怎么不太一样啊,如果像钟山说得那样,他们已经很久没有见面,彼此没有沟通,左罗应该不会对钟山抱有那么大的信心才对,钟山此时看起来也不像已经运筹帷幄的样子,自己是不是应该点透他,浩阳纠结起来。

生意来了,钟山起身去炒菜,浩阳一个人坐在座位上,旁边一辆没有拍照的面包车从大排档旁边经过,没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刘百川手持着张耀辉手绘的地图给彪哥指路,刘作相透过车窗看着窗外的风物景象。

面包车在黄桷树下拐了个弯,往灯光球场的方向驶去,最后停在老电影院的旁边,这里已经是车行道的尽头,距离钟山家的小院只有二百米的距离,在车里已经可以看到院门。

“现在天还没有黑,等黑透了我们就去会会这个麻衣神算。”

“到时候张耀辉那边差不多也该动手了。”

这里地势偏僻,周围已经没什么人过往,刘作相本想趁黑摸到钟槐家里去,但是他还是失算了,霞光虽然散尽了,天空中却挂起明晃晃的一轮圆月,亮光刺目,把大地照的如同白昼。

“走,不等了。”刘作相自行拉开车门,率先下了车。

彪哥和刘百川赶紧跟上,三个人神神秘秘地向小院里走来,院门没有上锁,他们走进院子,院里就一间小屋,因为暑热,小屋门也大开着,刘百川探头进去看了看,适应了屋里的黑暗之后,见只有左右两张床,其中一张床上躺着一个熟睡的老人,其他别无他人。

“彪哥,你到院门口去守着,有什么情况知会我们。”

彪哥本也不愿趟这浑水,麻溜地退出院子,刘百川领着刘作相走进了屋里......

钟槐自从中风以后,精神日渐萎靡,已现龙钟之态,每日夜间很早入睡,此时已经在床上睡熟了。

刘百川摸索着拉开墙边的灯绳,小屋里瞬间明亮起来,钟槐惊醒,看着屋里多出的两个人。

“报应来了?”

“果然是麻衣神算,这你都知道,你也知道会有今天的报应!”刘作相言情激动,中气十足。

“黄班长是你么,你来接我了?”

“几十年了还没忘了你的黄班长,老家伙,想念你的好搭档地滚龙了?不急,你们很快就能见面了。”

“你们是哪路来的勾命小鬼?竟然知道地滚龙和我麻衣神算的大号,莫不是当年的宝物又勾出了馋虫?”钟槐喃喃自语,好像是睡的糊涂,神志都不太清楚了。

“呵呵,钟老头,看来你还没有忘记当年欠下的血债,到头来让你死也死个明白,当年被你们绑架的刘师爷便是我的父亲,你们抢去的那块四角星盘便是我父亲的东西,现在给你个机会让你物归原主,减轻一些你的罪孽。”

“没了,没了,做了孽了,石头就该待在乱石滩,为什么要来世间害人,宁愿没有见过那块石头,害了多少性命,还要害多少人!”

“别废话,你以为我还不知道,还有人在打星盘的主意,宁可玉碎,也不能让丁家的后代得逞,你要是不老实,还有你的孙子,那个叫钟山的小子,今天晚上星盘就该易手了,我要是得不到星盘,钟山的命也别想保住!”

“冤孽啊,那块石头已经把我儿子带走了,十几年前就带走了,走了就走了,我搭上儿子送走了这个瘟神,干嘛还要来连累我的孙儿,真是阴魂不散啊……”钟槐说着,竟然呜呜地哭了起来。

“老家伙,你知不知道,那块石头对我来说并不重要,我日思夜想的是亲手跟你算算我们之间的账,一个六岁的孩子没了父亲,没了依靠,过的是怎样的生活……”

……

野狼摩托车进入生活区后将速度降到了最低,发动机低喘,张耀辉知道钟山家老宅子的位置,直接停到了距离最近的公路边,从这里走过去还要五分钟。

张耀辉将工具放在背包里,背着背包向钟山家的老宅走来,月光明亮,他无法隐蔽,好在农村人还有日落而息的习惯,他只有慢速前行,尽量不发出一丝动静。

来到老宅门前,堂屋和灶房都上了锁,无法进入,他绕到房屋后面,找到灶房后窗,取出铁锨试了试撬动窗框并不是难事,没多久就撬开了后窗户,将装在窗框里的几根木条一并撬了出来,整个窗口大开,张耀辉敏捷地翻身进入灶房内。

“进去了,好像就一个人,张耀辉!”

“等着,不知道还有没有接应。”

“咱们两个人拿下他问题不大,就是手边没有什么趁手的家伙。”

“他从公路那边来的,得手之后一定还从原路回去,我们到公路那边去,能跟踪尽量跟踪。”

一丹和冬瓜躲在房屋背后的竹林里,将张耀辉的行动看的清清楚楚,原来是他在打星盘的主意,但是一丹觉得张耀辉的背后应该还有人,所以不想打草惊蛇。

“等他挖出来还要一阵功夫呢,咱们先过去。”

冬瓜和一丹偷偷摸摸地走出竹林,来到公路边。

“日,这家伙骑摩托车来的,他骑车跑了咱们可追不上。”

“那咱们就在这里埋伏他。”

两人说定后,跑到旁边的小树林寻找趁手的武器……

左罗晃荡着来到大排档的时候,看到浩阳自斟自饮,赶紧来到他身边坐下。

“你不陪陈瑶过二人世界,跑厂里来做什么?”

“让你给钟山说的事情你说了没有?”

“这不正打算过来说么,这时候你不该到厂里来,一丹做了个套,现在还没套着猎物,你来了可能会打草惊蛇。”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必须来,你们要套的猎物应该是张耀辉,我就是来告诉你们,这个人太危险,你们不要插手,交给我来处理。”

“如果一丹他们今天还是什么也没逮到,咱们最好换个地方把事情说清楚,大家都相信你没安坏心。”

浩阳想了想,“可以,有些事情我可以告诉你们,等一丹和冬瓜来了咱们到冬瓜家里去……”

……

刘百川看着父亲双手死死扼住钟槐的脖颈,他真不敢相信自己父亲会亲手置人于死地,即使有这样的需要,刘作相应该是轻轻一挥手,一个简单的动作暗示,就有人替他去做这种事情。

钟槐瞪着眼睛昏死过去,刘作相才从狰狞的表情里摆脱出来,恢复了正常的状态,他面无表情地从小屋里退出来,刘百川赶紧跟上,两人来到院子外面,看到彪哥还在院门口警戒。

“烧了。”

刘百川简单的一声吩咐,彪哥没有说话,陪着他们来到面包车旁边,打开车门,让刘作相父子俩在后排坐好,自己从后备箱里拿出汽油桶,又反身回到院子里。

屋里的灯已经熄了,院里只剩下月光的清辉,彪哥拧开油桶,往屋里泼了一些,又在屋子墙上和院子里泼满,最后退出到院门口。

打火机的火苗轻轻跟地面接触,火焰立刻在院子里蔓延起来,彪哥快速跑回车子面前,放回汽油桶,发动起面包车,快速离开了现场。

借助汽油的威力,火焰熊熊燃烧起来,很快就吞噬了小屋,院子里可燃物也很多,到处散发着噼里啪啦的爆裂声,火光迅速映红了天空……

“那好像是钟山家的方向……”

左罗话音未落,钟山已经朝起火的方向狂奔而去。

“我去救火,你赶快去钟山家老宅。”

左罗给浩阳指了钟山家老宅的方向,就追随钟山跑去,一辆面包车从对面开过,左罗看到后排上一张陌生而英俊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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