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六章 来生再见

烈焰升腾,像是挥舞的金色魔爪,火星子从焰火中窜入高空,它将一切化为灰烬,也将真相全部带走,随着浓烟消散在晴朗的夜空里。

“爷爷......”

钟山声嘶力竭地喊叫,随着先前赶到的人们一起想尽各种办法灭火,水源太远,人们用扫帚和树枝扑打火焰,院子里一片火海,根本无法看到里面的景象,溢出来的火舌烤焦了人们的须发而所有人都没有察觉,仍然在奋力灭火,一个壮汉用锄头奋力击打院子的外墙,企图掀翻院墙去扑压院子里的火焰。

赶来的人越来越多,带来了很多水桶脸盆,院子后面有一个粪水池,长满了绿油油的浮萍,平时用来浇灌菜地,青蛙都不愿意在里面呆,这时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人们传递着手中的盆和捅,将粪水从池子里舀出来,又传回火场,倒入院中,看起来像是徒劳,却没有人放弃。

院墙终于向内倒入院子里,没想到凶猛的火舌却从缺口处冲了出来,好几个靠近的男子被烧着了头发,拍打着急忙后退,左罗和钟山只能将一盆又一盆的粪水泼入火场消失不见,远处公路上红色的消防车拉着刺耳的警报正在赶来,钟山却看见小屋的屋顶在火海里塌了下来......

......

张耀辉挖了快有一尺深,终于挖出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摇了摇里面明显装有重物,没有费多大力气就打开来,一块黝黑的石头映入眼帘,石头上刻有花纹,形状和刘百川展示给自己那张纸上的图案一模一样,心中涌起一阵狂喜,赶紧又用铁盒子装了,一起放进自己的背包里。

顺着原路才来到公路上,远处一辆疾驰而来的汽车突然将车灯调成了远光,照的张耀辉睁不开眼,浩阳从车上下来,向张耀辉直扑过去,没料到张耀辉看也不看,反身就是一刀劈了过来,浩阳急忙闪身,身前的衬衣还是被划开了一道大口子。

借着轿车的大灯,张耀辉看到浩阳的胸口有一块印记,总觉得在哪里见过。

“钟山那兔崽子手上戴的那块石头跟你这印记很像啊,看来这里头有大有故事!你装模作样的像个正人君子,其实也没安什么好心,应该是冲着他手上那块石头来的吧?”

“我跟你说过,再打钟山他们的主意,我会弄死你。”

“你走你的阳关道,别挡着我的独木桥,如果非要兵戎相见,鹿死谁手谁也说不准,有些势力你是得罪不起的......”

张耀辉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人一把抱住翻滚在地,冬瓜手持木棍从旁边土包上跳下来,去击打张耀辉持刀的右手。张耀辉也不是善茬,干脆丢开西瓜刀,将手收了回来,冬瓜的一棒砸在地面上,木屑纷飞。

张耀辉迅速从背包里拿出工兵铲,反握在手向抱着自己的一丹插去,一丹只好松手,狼狈地翻滚到一边,胸口的项链从领口滚落出来,黑色的石头挂在银链子上摇晃着,被张耀辉看个正着。

“真是越来越有意思了,钟山有块白色的石头,你这块是黑色的,样式确实一模一样,但是我怎么看这两块石头应该挂在浩阳脖子上才合适,这里头可有大秘密啊,浩阳跟你们混了那么久都没打星盘的主意,注意力都在这两块石头上吧,看来这两块石头的价值比星盘还高!”

浩阳和一丹、冬瓜合兵一处,一丹好奇地盯着浩阳的胸口,这个印记不像是纹身,更像是天生的。远处山头背后的火光越来越亮,他们都知道那是钟山家小院的方向。

“你们的好朋友家里好像出了点小状况,希望家里没人,平安无事。”张耀辉猜测这应该是老板的杰作,但是他并不知道老板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策应自己这边的行动?

冬瓜被张耀辉的话气节,手持木棍正要扑上去却被浩阳拉住,“钟山家里起火了,你们快去帮忙,这里的事情交给我。”

浩阳心想张耀辉的事情并不简单,背后还牵扯着庞大的集团势力,由一丹他们处理并不合适,一旦和钟山最需要的是隐匿而不是暴露,现在张耀辉又判断出一丹和钟山身上石头的价值,这个信息绝不能让他带出去,否则一丹和钟山随时都有危险,并且永无宁日。浩阳已经起了杀心,地点最好远离这个工厂,免得会牵扯到一丹他们,而且只有他自己适合完成这项任务。

“你行不行?”一丹不放心。

“你不相信我,还不相信我胸口的印记么?其他的事过后我再慢慢给你说。”

“走,去钟山家救火。”

一丹对冬瓜喊道,冬瓜也能分清轻重,没有过多废话,转身和一丹一起奔进了夜幕中。

“你想怎么样?”张耀辉并不清楚浩阳的用意。

“我说过的话,今天必须兑现,你准备好跟此生再见吧。”

“那就没有商量的余地咯,干吧。”

张耀辉搏命了,他知道浩阳是真的要置自己于死地,论搏击他哪里是浩阳的对手,此时只是仗着手中的一把兵工铲护身,玩命对浩阳发起攻击。

浩阳要放倒张耀辉并不难,但是他还在想着最好能将张耀辉引到厂子外面,看着停在旁边的摩托车,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

两人你来我往的攻防中,张耀辉手中的兵工铲被浩阳一脚踢飞,失去了依仗,张耀辉有些心慌了,余光看到落在路边的西瓜刀,待一脚逼开浩阳后,一个翻身滚了过去,抓起地上的西瓜刀,当作飞刀向浩阳猛掷过去,趁着浩阳猛退避刀的时候,张耀辉迅速骑上摩托车,一脚油门冲了出去。

浩阳躲过西瓜刀,心中冷笑,就怕你不上摩托,赶紧也回到车里。火还没熄,原地快速调了头,跟着追了出去......

一丹和冬瓜跑到钟山家的院门口,见消防员已经用三卷消防水带连接出一条两百多米的水枪,正往院子里猛喷水,左罗和钟山站在人群的最前面,一脸焦急。

“怎么样?看到你爷爷没有?”

钟山只是漠然地摇摇头,眼睛还是直勾勾地盯着院子里,消防水枪的威力确实大,五六分钟后,火势明显小了下来,火焰还在四处燃烧,钟山突然跳进了火场,冒着高压水枪的水柱,来到小屋的位置疯狂地拨开倾覆在上面的砖瓦。

一个消防员也冲进火场,试图将钟山拉出来,可是怎么也拉不动,只好留下来帮助他一起清理断壁残垣,手持水枪的消防员将水喷到他们周围,浇灭他们附近的火苗。

爷爷睡床的位置被钟山清理掉大半,一只烧焦的手臂赫然出现在他的视线里,钟山停止了手上的动作,双膝跪了下来仰天长啸,沙哑的嚎叫声撕心裂肺,眼泪顺着他的眼角无情地奔流,水枪里的水还在从高处跌落,砸在他的脸上,跟泪水混在一起糊满了他的脸庞,院子外站满了前来救火的人,密密麻麻的人数有一两百,此刻都只能无助地望着这个跪在水泊中无助的少年,心中满是酸楚。

冬瓜走进一片狼藉的院子里,同样泪流满面,这里就是他跟钟山一起生活了多年的充满欢声笑语的院落,他仿佛还看见钟山在墙边忙着炒菜,钟槐正往杯中倒上一些老酒,屋檐下的香肠腊肉还没有吃完,怎么就化成了灰烬!

一丹心中凉透了,他不相信这是一场意外,一心忙着布置陷阱捕捉猎物的时候,却被人家抄了老窝,他无法预料对方如此冷血,竟然对一位耄耋老人痛下杀手,无限的挫败感涌上他的心头,自以为羽扇纶巾,人家直接摧枯拉朽,抢了你的扇子用来扇你的脸,再把面皮按在地上用力摩擦。

一切都发生了,血淋淋地展现在眼前,如何挽回……

张耀辉加足了油门在公路上奔驰,浩阳驾车穷追不舍,两车始终保持着一百多米的距离,张耀辉的目的地很明确,他要尽快赶到鸡公嘴,那里有强大的后援在等待他。

浩阳的计划初步成功,已经将张耀辉引出了生活区,现在他需要下定决心,去做出此生最重要的一个决定。他的脑海里突然浮现出陈瑶的样子,一如既往的活泼顽皮,灵动的眼眸里装满了幸福。

“亲爱的,为了一丹他们的未来,我可能要与你分别,此生无缘再相见,你能理解我么?”

“你的决定,我什么时候反对过,你就是我的一切,只要你愿意,我永远支持你。”

“亲爱的,分开后,你会想我么?”

“当然,从前天天想你,往后日日念你,今生无悔,来世相随,浩阳,我永远爱你……”

摩托车拐进了西嗣镇外的小路,在山道上飞驰,浩阳猛打方向盘,越来越近,在腾空冲上山顶的那一刻,张耀辉看到了面包车的灯光,看到了刘百川和彪哥站在一起抽烟,这也是他此生看到的最后景象,浩阳的车头猛撞上摩托车,野狼连同张耀辉还没有落地,就一起落入山顶一侧的悬崖……

浩阳从容地下车,淡定地看着彪哥写满震惊的脸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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