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大有来头

城北,宋家大院。

院内打扫的干干净净,就连大门前的那块空地,也是一尘不染。

宋老三早早候在那里,他的身后是陆铮的姑母陆淑珍,还有管家。

三郎酒馆一夜成名,陆铮功不可没,宋老三要隆重的迎接他回家。

可惜世上没有后悔药,否则宋老三绝不会那么早就打退堂鼓,不会与陆铮定那样的契约,更不会说公孙信就是个吃干饭的怪人。

与此同时,宋老三也开始有些动摇:自己之前那么抠门,到底是对是错?

吃了大半辈子的饭,竟还是没有尝出咸淡。

“咳咳”。

陈小刀走了过来,却见宋老三垫着脚,依旧朝他身后望去。

“别看了,我家小郎君暂时先不回来”。

陈小刀顿了顿,而后不紧不慢说他取完东西就走,顺便带了几句话。

不用说,他自己也知道,陆铮早就想离开宋宅。不为别的,天天剩菜剩饭,谁受得了?

“我家衙内说了,他不想住这里了,他要找个更大、更宽敞,更自由的地方”。

陈小刀非常得意,到时我们顿顿山珍海味又如何?

宋老三连连点头,昨晚他就在琢磨这事,宋家还有一处宅院,原本是为小儿成婚所用,现在他暂时用不着,就由陆铮先住着。

这次宋老三真的肯出血,这样的条件都能答应,不容易。

“如此甚好,在下先告辞了”。

陈小刀不痛不痒的说了一句,宋员外别忘了,前些天,是否与我家衙内定过什么契约?

望着陈小刀离去的背影,风中的宋老三有些凌乱:三成,酒馆三成的利润分红,这得多少钱啊。

“别算了,若不是铮儿,你们宋家如何能争得第一?你就知足吧”。

说话的是陆淑珍,作为陆铮的姑母,她更容易想的开,只要酒馆销量提高,分三成的利润又如何?

给陆铮又不是给了外人,不要忘了,她也是陆家人。

跟着宋老三抠门了半辈子,陆淑珍这次也开始动摇了一个信念:真的有必要,如此节俭吗?

宋老三望了望陆淑珍,心中不由的一颤:你到底是那头的,说好的团结一致呢?

几人正准备回到院中,管家听到有人喊他,原来是酒馆的小伙计。他怎么跑到家里来了?

那小伙计气喘吁吁的跑了过来,衣衫一角被撕破,嘴角竟然有血迹。

宋老三见状连叫几声不好,难道又有人来酒馆闹事了?

“宋员外,你……你快去酒馆看看吧”。

那小伙计有些结巴,来酒馆买酒的人太多,门口都是排队的。

原来是因为这个,才松口气,宋老三还是有些不放心道,你这伤是怎么回事?

伙计这才意识到自己似乎忘了疼痛,他用衣袖轻轻压了压嘴角的伤口,顿时抽搐了半张脸。

“有人因插队动手打架,小的好心去劝架,却无辜被扯烂衣衫,嘴角还挨了拳,呦……”。

这个小伙计在酒馆干了多年,他知道宋老三抠门,说了也白说,话已带到,还是赶紧去酒楼吧。

几乎没有犹豫,宋老三向管家吩咐道:“为小伙计置办一身新衣,再抓些药,钱都由宋某出了”。

小伙计望望管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难得见宋老三如此大方,小伙计感激万分,他边跑边说道酒快卖完了,酒馆那边人手不够,赶紧要过去。

宋老三这才反应过来,他双臂弯曲放于腰间,双腿徐徐跑起来,手脚还算协调:“酒馆后院不是有存酒嘛,莫要慌”。

眼看宋老三就要追上自己了,小伙计急忙说后院那些酒,估计顶多能支撑三天,宋员外你还是另想办法吧。

“什么?那可是平时一个多月的量啊”。

听这么一说,宋老三脚底生风,双臂摆动更加频繁,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小伙计惊呆了,银子的魅力足以让人健步如飞啊……

且说三郎酒馆门口被人为的水泄不通,惊喜之余,宋老三也犯了愁:眼下只是城中买酒的人,欧阳修还要将酒卖到夷陵城外,那如何能忙的过来?

思来想去,宋老三立刻差人去找陆铮,同时特意叮嘱一定要将公孙信请回来,要什么条件他都能答应。

小吃摊那条街上,熟悉的卦摊依旧在,那个八卦小幡随风而动,只是今日卦摊前,不见了公孙信的身影。

陆铮从县衙出来后,自然想到了公孙信,但他却没有去卦摊。如果这个时候在卦摊前能找到公孙信,那他就不是公孙信了。

尽管宋老三再三叮嘱,不要将公孙信为宋家酿酒的事说出去,但毕竟三郎酒馆那么多伙计见过他,瞒是瞒不住了。

想必,从此以后,公孙信不用再靠算命度日了……

陈小刀见完宋老三后,喜笑颜开的表情似乎在告诉路人:我们赢了,如同斗蛐蛐赢了一样的光彩。

陆铮见到他,急忙让一起找公孙信。陈小刀依旧嬉皮笑脸,没有半点着急的意思。

这段时间以来,为了与蔡康明争暗斗,他已发展了三名眼线。

经过多次考验,这三人十分合格。别的不说,仅是这夷陵城中,要打听个事或找个人,完全不成问题。

“不就是找个公孙信嘛,这有何难?”。

陈小刀轻松的说赛酒大会还没开始的时候,我就叫人盯上他了。

陆铮有些意外,盯梢、打探消息,这些原本用来对付蔡康的,没想到被他用的如此顺手,真是个人才。

“郎君为何如此看着我?家父和陆大人有言在先:我既是你的跟班,也有护卫之责”。

陈小刀见陆铮看着自己,立刻自信满满,难道,我不像带刀护卫?

陆铮微微摇摇头,上下打量着,若是再有一身锦衣,就更像了。

“锦衣护卫?”,陈小刀皱皱眉,表示不解……

夷陵书院的山长都被欧阳修邀请去做评委,学生们自然不用去书院,所以这里格外的清静。

与初次来这里不同,此时已是春暖花开,书院别有一番景致。

公孙信对陆铮能找到这里,还是有些惊讶的。但他回头一想,陆铮原本也算这个书院的旁听生,也就没那么好奇了。

明人不说暗话,陆铮开门见山,他一直好奇,为何此次赛酒大会中宋家的酒,与以往大不相同?

公孙信也不藏着掖着,他说那是因为勾兑酒时,用了一坛他自己家的藏酒。

公孙信家的陈酿,结合三郎酒馆各年份的陈酿,进行组合、调味,最终才有了独特的‘夷陵第一酒’。

陆铮连夸公孙信想的周到,只是他担心那坛藏酒用完,这种口味的酒就难以大量制作了。

其实,陆铮的担心不无道理,无论多好的酒,一旦不能量产,那持续盈利便无从谈起。

“量产不成问题,除非你是天量”。

公孙信戏称这还得感谢蔡康,翟家和宋家陈酿丢失后,他才想到用自家中的藏酒,只是没想到宋家的陈酿压根就没丢。

其实,陆铮郎君早有防备,从后院找出与装陈酿一模一样的酒坛,换走酒窖中真正的陈酿。

所以,宋家丢失所谓的‘陈酿’,实际就是那种最廉价的酒,公孙信转而向陆铮说道:“此举甚高,在下佩服”。

陆铮微微一笑,心中同样也有疑惑:公孙信一直独来独往,大家印象中他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何来“家中的藏酒”?

怪人,还是那个怪人。

“五谷精华如人生百态,既是好酒之人,何不在酒上作一篇好文章,也不枉此生”。

公孙信叹道,若非那日陆铮的这番话,怕是他公孙信也制不出这样的酒来。

“令尊到底是哪里的酿酒师,公孙兄总该如实相告了吧?”。

陆铮觉得公孙信酿酒的本事,绝对与他父亲有关。

“内酒坊,专门为皇宫酿酒的”。

公孙信倒也淡定,他父亲只是个普通的酿酒师,不愿意抛头露面,返乡后还经常琢磨酿酒之术,后来……家中也有些藏酒……

而这些藏酒到对有多大的量,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原本以为“夷陵第一酒”就很威风了,现在看来有些屈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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