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动手上

日出三竿,陆铮依旧在睡懒觉。

宋老三带人去了他的三郎酒馆,此刻院子里静悄悄的。

陈小刀一大早直奔早市,原本想去看只好鸟,结果连买的馒头都未吃完,就匆匆赶了回来。

“小郎君,不好啦,快起来看看去吧”。

陈小刀站在门外,急的直跺脚。

陆铮翻了个身,十分不悦道:“一大早的,催什么催?”。

种地的事已敲定,今日也不用去书院,本来挺悠闲的一天,还不得消停。

陈小刀见他如此淡定,终于忍不住喊了出来:“那些泼皮无赖又出现在街上了,还是牛皮哄哄”。

陆铮猛地坐了起来,心中一想坏了,被公孙信言中了,他们二人还正打着赌呢。

那晚公孙信写在纸上的一句话,陆铮原本以为只是玩笑,现在看来,公孙信被称为“怪人”,还果真是名不虚传。

不行,刘二再横行街头,爷绝不能忍。

上次是偶然遇之,愿赌服输也是规矩。刘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说以后不会再出现在这条街上。

否则,让他这个衙内颜面何存?

陆铮匆匆洗漱一番,便随陈小刀一同上街。

…………

卖吃食的那条大街上依旧热闹,泼皮无赖们又走了过来,店家伙计们开始躲闪。

“怎么着?这才几日不见,连规矩都不懂了吗?”。

为首的是一个大汉,虽没有刘二长得肥硕,但一颗锃亮的光头,看着也不是个善茬儿。

光头大汉这么一说,他身后的泼皮们又开始张牙舞爪。

一家肉食店的店家,低声向伙计吩咐道:“算了,给他们一些吧,就当喂狗了……”。

小伙计无奈的点点头,想必这也是大多店家的想法吧。

陆铮走了过来,人群中再次一阵异动,之后便安静下来。

一个伙计刚准备往出拿东西,却被一旁的店家暗暗制止。

大家原本各忙各的,现在又都选择了围观。

“就是那个衙内,上次二哥就是栽在他手上的”。

几个泼皮见陆铮走了过来,立刻向为首的光头大汉‘诉苦’。

陆铮打量一番,他确定不认识眼前这颗光头。但他身后的狗腿子,却似乎有些眼熟。

那大汉外号光头张,他身后几个泼皮原本都是跟着刘二的,陈小刀一眼便认了出来。

果真是贼心不死,换汤不换药的把戏。

光头张朝陆铮这边望了望,很快将头转过去,似乎他不想正面发生冲突。

打蛇要打七寸,治标更要治本,否则便是“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

见光头张不言语,陆铮向陈小刀嘱咐几句,他立刻离去。

街上的人看到双方连说话的意思都没有,自然少了许多期待感,众人唉声叹气几句,也就各自回了店铺。

陈小刀走后,陆铮再次想到一个人、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不远处,那个带有八卦图案的竹幡下,公孙信依旧默默的坐在那里。

看样子,他今日似乎不打算开口骂人,这也少了许多乐趣。

“公孙兄,你赢了”。

陆铮坐到木凳上,用手比划着:这么大一坛翟家老酒,改日定送到府上。

公孙信似乎并不意外,他只说潦倒之人何来府上?就不劳衙内到寒舍了。

陆铮一听这话,笑着道:“择日不如撞日,今晚白家酒楼,本衙内做东,如何?”。

街上有人还不时朝他们这边望来,对店家伙计而言,能对付这些泼皮无赖的,也只有陆铮了。

公孙信只是骂泼皮们,久而久之,他们都习惯了,实际效果不大。

街上的人都说公孙信是怪人,而怪人,怪到一定程度,在某些人眼中,似乎就与疯子无异。

“今日那些泼皮无赖又来闹事,公孙兄为何不骂?”,陆铮问了这么一句。

“世人皆醉,又如何能唤醒?罢了,不骂了”。

公孙信有些沮丧:“衙内不也是如此吗?那日在桥头智斗泼皮,今日为何也懒得理会呢?”。

在公孙信看来,陆铮那日在桥头与刘二玩斗,全是他这个衙内使性子、闹着玩,一时心血来潮而已。

陆铮决定不再去解释,桌上有笔墨纸砚,是测字用的,他轻轻摊开纸张,拿起毛笔。

毕竟不习惯这带毛的长笔,生怕将墨沾到衣袖中,陆铮随手一甩,却不小心将砚台推下桌去。

说时迟那时快,为免墨点溅到身上,陆铮急忙躲避,接连退出好几步。

公孙信纹丝不动,倒像是在看他的热闹。

陆铮瞪大了眼,却见那砚台已稳稳的落在公孙信的脚上,里边的墨汁还未溢出。

陆铮摊开双手,而后微微摇摇头,表示略有尴尬。

桌上再次摆好笔墨纸砚,陆铮不再犹豫,开始动笔……

片刻后,公孙信眉头紧皱,脸上的表情,比陆铮刚才还要夸张。

“不是测字吗?衙内为何要画……画呢?”,公孙信说话有些吃力。

桌上一张画,画的十分简单,从线头轮廓不难看出这是一个人、一个男人。他的手臂异常强壮,更是将他那大大的拳头高高举起,双目怒视、颇为强势。

陆铮收起笔,笑道:“此画可概括为一个字,公孙兄既是给人测字,这有何难呢?”。

如此一说,公孙信再次端详着这幅不堪入目的画。他心中也犯了嘀咕:这衙内,不会是来寻开心的吧?

公孙信将手摊开放到桌上,陆铮看到他手上似乎有茧,而且手指间可见划痕。

果真是个怪人,越发的怪。

“公孙兄,若想唤醒众人,可不止有骂人一种方法哦”。

陆铮起身欲离去,留下一句:“男子汉大丈夫,若有一腔抱负,就当奋起,岂能躲在这里长吁短叹,一骂了之?”。

公孙信脸涨得通红,只恨我大宋子民不能人人铁骨铮铮,恨之切,不能骂么?

陆铮微微顿了一下,轻轻的问道:“若有敌来犯我大宋,我等能否一骂了之?”。

“你”。

公孙信怒了,但他终究还是只说出这一个字。

这时,陈小刀正气喘吁吁的朝这边走来,陆铮向他挥挥手,陈小刀上前低声道:“都安排妥了”。

前方的光头张,正带着几个泼皮在那里大吃大喝,伙计在一旁伺候着,生怕说错话,又是一阵鸡飞狗跳。

“你上次说你曾练过,练得如何?”,陆铮边走边向陈小刀问道。

陈小刀一脸严肃道:“都是我爹教的,防身……尚可”。

“那对付那个光头张,如何?”。

“嗯,如果他敢对衙内动手,我能把他那颗光头敲下来”。

陆铮颇为感激的望着陈小刀,觉得他此刻的形象无比高大。

见陆铮走了过来,光头张身后的几个泼皮赶快起身,不由的向后退了几步。

“都听着,这家店由我们衙内包了”。

陈小刀也不看别人,只是对这家店的伙计说了这么一句。

光头张微微一怔,继续低头喝汤。

陆铮指着那几个泼皮骂道:“看来你们几个记性都不太好,都滚出这条街”。

那几个泼皮看看光头张,只得微微说了一句:“衙内你是与二爷打赌……,我们也总得要吃饭不是?”。

陆铮一脚踩在木凳上,向前指道:“你们如此抢饭,让别人如何吃饭?”。

那几个泼皮一时竟无言以对,有人嘀咕了一句:“我们是无赖,无赖无须讲道理”。

此话颇有道理,对无赖讲道理,远不如动手来的直接、有效些。

陈小刀有些不耐烦道:“我家衙内将这里包了,难道不可以吗?”。

那伙计立刻上前道:“当然可以,小的求之不得,只是……”。

店家也走了过来,赶忙上前解释,实在因这些泼皮赖着不走,没有法子。

陆铮吩咐将钱放到桌上,指着众人道:“你们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敢动手的?”。

动手?

围观的人第一次如此清楚的听到这两个字。

同时,他们也是第一次听有人将“动手”二字,说的如此淡定。

这时,光头张说道:“听这话的意思,陆衙内是成心要与我们过不去了,今儿打算怎么个玩法?”。

陆铮呵呵一笑:“上次是动口,今日动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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