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临时CP」
Lay独自坐在自家客厅大大的白色沙发中，整个人陷在里面。他仰着头，右手搭在沙发靠背上，左手端着一杯威士忌，放在腿上。忙碌的两天，Lay终于有机会暂时歇下来了。
他看着头顶天花板上圆形的吸顶灯，试图尝试用空洞的光线清空这两天占满脑袋的所有东西，可是越努力越没有办法忘记。喝了一口酒，重新整理了一遍这两天发现的一切。
“从人的维度来说：铁瓷Yang和Janet，包括小Yang应该是最值得信赖的一家人；其次是Edge，他是公司投资人、金主爸爸，他主动提出希望我能够带头调查抑郁症群体事件。我暂时可以相信他。或许从他那里，我可以获得更多线索，希望如他所说，可以帮我解决这二十年前的未解之谜。最后一个是Sia，她出现的很特别，接近我和公司的目的我还不知道，但是她似乎比Edge知道更多的细节。我们没有本质的矛盾，至少他们并没有伤害我。”
Lay展开第二个纬度的分析：
“从时间维度来说：我的梦是每个三个月的斐波那契之日，就会定时定点的出现。而且昨天的那场梦中梦，也和我的演算结果一一对应。梦中我坐在石凳上，有三个黑影飞过，我腾空而起，我在空中能够看到我的影子像磁流体一样被拉扯了一下，然后回到了原本形状后，我就掉了下来，坐回了原来的石凳上。加上之前梦到石凳上的小女孩，她的投影也是不符合逻辑的。昨天Leo的照片，我通过AI的三维空间建模也印证了，影子是这些人的关键，也是他们那些荒唐事情的关键。而且AI收集到的那些匪夷所思的怪诞事件，如果我猜的没错，全部都发生在斐波那契之日当天。而第二天他们都纷纷前往附近的医院或者心理门诊就诊，随后被诊断成为重度抑郁症。”
“从科学维度，我的推理应该已经完整了。量子力学告诉我们，三维世界是人类大脑共同构想出来的一个感官世界。它是人类的第一重元宇宙，这个宇宙底层的逻辑应该是反映在最基础的量子层面的波函数，是一个数学层面的宇宙。就好比，每个人的大脑就是一部计算机，运行着人类共同的操作系统，它利用人类的感官和大脑共同构建出一个所有人都能够感知的三维世界，而计算机的每条指令，就是构建这个三维空间的函数。这个三维世界有唯一一个bug，在光子的作用下，万物在这个三维世界上，和光进行作用都会形成最基本的二维投影。而人类的二维投影是组成人类能量场最基础量子波函数的直接反应，或者说，人类的阴影和人类的波函数有这直接的关系。而约翰惠勒的实验告诉我们，如果能够突然延迟并插入半透镜，因果关系就会改变。这个结论虽然至今还没有一个完整自洽的理论进行支撑，但是多次实验的结果已经证明了，因果可以被改变。那么人类的阴影如果被改变了，理论上人的能量场就会发生变化。那么这个人就是被侵蚀而改变了。”
Lay有点自鸣得意。不自觉的翘起了二郎腿，一边摇晃着脚尖，一边抿着酒杯中的威士忌。
虽然，他不是物理学家，但是一整套归纳下来，还算是完成了一个逻辑闭环。
“目前看来阴影被侵蚀的结果会产生输出性伤害，会在社会层面造成一定程度的危害。接下来我应该做的就是，从这些警告态人中，一个个找到他们的阴影是被谁侵蚀了？这些人是怎样实施的侵蚀行为？以及，哪些人会容易受到侵蚀，在什么情况下才会被侵蚀？”
Lay内心安排着接下来的计划：“明天一早先和Janet先去交警大队，找一下Leo的联系方式；然后，去找Leo了解一下当时的情况，以及目前的身体状况；有机会的话，去找下副驾驶座的那个女生，去印证一下Leo说的话，并且听听她的观察！”
Lay拿起手机，给Janet发了个信息：“明早9:00，交警大队门口见！”
当他正准备放下手机，重新端起酒杯的时候，手机嘟嘟的响了一声。
“还是Janet最靠谱！”，Lay想当然的以为是Janet的回信，但是屏幕上的快捷熄屏显示的是另外一个社交软件的弹屏：
“前辈，国金中心楼顶，现在！”
是Sia用之前黑入的那个账号给Lay发的私信。Lay看了看手表，23:40。国金中心是这个城市最高的一栋楼。
“这个女生，总是神神秘秘的。正好我还有很多疑问，上午没有问清楚，借此机会，好好问问她”，Lay边琢磨，边放下酒杯，努力把身体挪出沙发，换上鞋，准备出门。
“嘟！嘟！”，信息又响了。Janet回信息给Lay：“明天上午不行，下午可以！另外，今晚Jane会发几篇学术报告过来。我打印出来明天下午给你。”
Lay拦了一辆出租车，大概十五分钟就来到了国金中心楼下。抬头看着超过130层的摩天大楼，他突然意识到，这大半夜的，大厦的保安怎么可能让他上去，更别说我要去楼顶！
Lay一边踌躇，一边走向大门入口处。闸机口是需要大厦内部的人员门禁卡才可以进入的。左摸右掏，Lay的动作显得非常慌张。果不其然被警觉的保安发现，并拦了下来。
“先生请问去哪一层？如果没有门禁卡，请去前台登记。现在已经过了下班时间，登记后也必须有楼上对应单位的人下来接你！”，保安严肃而客气的说。
正当Lay犹豫准备拔脚走向前台接待处进行登记的时候。闸机内电梯间传来了“叮”的一声。随着缓缓打开的电梯门，一个熟悉而陌生的人出现在Lay的眼前。 Sia穿着整套浅灰色的西装套裙，肉色丝袜，黑色高跟鞋，红色头发挽起来成一个发髻盘在脑后。Sia向值班保安出示了一下工牌，然后非常客套的说：“这是我们88楼，正元资本请来开会的嘉宾。”，然后用胸卡滴了一下闸机读卡处，Lay拱手感谢保安，然后从打开的闸机口进入电梯间。
Lay从来没有看见过Sia穿着打扮如此正式，但也并不因为她能够正常出入这个大厦而感觉疑惑。所以，Lay跟在Sia背后一言不发。电梯门关上的瞬间，Sia首先挑起话题：
“欢迎来到Sia的天堂！”
这个打招呼的话题着实惊掉了Lay的下巴，一时间哑口无言，磕磕绊绊的说：“你...你的...什么？天堂？”
语气中充满怀疑和鄙夷。
“前辈，到了楼顶你就知道了。”，说话间，Sia遂即解开西装外套的钮扣，并把掖在西装短裙内的衬衣扯了出来。然后抬起双臂伸到脑后，解开发髻。一头红色长发立刻散落了下来。Sia在脑后快速的编起了一个松松的麻花辫。这些需要抬手臂的动作，让紧身的西装外套也被抬起的双臂扯了上去。刚刚合身的衬衣衣角也随之带了上去，平坦白皙的腰腹微微的露了出来。Sia捋了捋前面的刘海，重重的吐了一口气：“这样才舒服一些。”
Lay不自觉的瞟了一眼，然后又撤回了目光。
电梯飞速攀升，很快就到了60层，高层电梯的转梯间楼层。
“前辈稍等一下，我拿个东西”，Sia转过右手边的一个角落，拿出一个很大的黑色手提袋，然后两人又重新上了通往楼顶的高层电梯。
“包里装的什么？”，Lay还是有些好奇的问道。
“衣服和装备咯。”，Sia淡定的回答。
“带着么多衣服装备干嘛？随时准备抢银行吗？”，Lay对Sia的答案非常不满意。
“前辈啊。我可是个对着装有自己特别的审美和爱好的啊。女士紧身西装套裙，是我认为人类最奇怪和最侮辱女性的服装了。没有之一。如果不是因为要接你上去，打死我都不穿成这样！”，Sia很不满的发表着真实的想法。
Lay转念回想Sia之前的着装，虽然他不会刻意的观察，但是Sia的衣品还是有所耳闻。Sia在公司里短短三个月，几乎所有的女生都对Sia的着装进行过评论，人言可畏，众口铄金虽然谈不上，但是可以看出大多数是出于嫉妒的表达。
“叮”的一声，电梯停在了顶楼。
“前辈你先在这里等一下，我先上去换一下衣服。换好我喊你！”，Sia说完提着黑色的手提袋，一个跨步，三级台阶当成一级，大长腿两三步就走上了天台的楼梯口。推开铁门，走了出去，然后关上铁门。
3分钟不到，铁门再次打开，一个戴着防毒面具的脑袋伸出来对着，楼梯下面喊道：“前辈，你可以上来了！”。
由于隔着防毒面具，声音虽然感觉有点闷，但是出自于丹田的浑厚感，依然充满了穿透力，不难分辨出，就是Sia。
Lay有点迟疑，或许因为防毒面具打扮让Sia看上去有些吓人，又或许Lay担心Sia又有什么阴谋。Sia一眼就看出了Lay的迟疑：
“多大人了，还怕我一个小姑娘。我都不怕，你怂个什么劲。”
Lay最不愿听到激将法，所以他几个健步就冲了上去。
推开铁门，Lay看到Sia已经换上了一个肥大的酒红色的帽衫，下身是一条深蓝色水洗做旧的牛仔裤，右侧膝盖有个大大的破洞。Sia也将高跟鞋换成了一双帆布鞋。
Sia把脸上的放毒面具扯到倒脖子上，然后举旗自己手里的两罐涂鸦用的油漆罐，右手指着天台地面上的各种色块，然后对Lay说：
“请看，这就是我的天堂。”
Lay四下环顾，地面上是一块块不同颜色的油漆，每一块都形成一个约3米乘以3米的正方形。每个正方形填充着不同的的颜色。覆盖了国金中心这个天台，地面、栏杆、空调外机、出风口，所有地方都被这样的方格填满了。看上去是个浩大的工程。
“你画的这是什么呀？”，Lay有点看不懂：”你就不怕大厦的保安看到监控后上来抓你？“，Lay指了指藏在几个角落里的监控摄像头。
”前辈，你放心。他们在监控室看到的只会是正常的天台。我早就黑了它们的监控系统。而且，谁没事干上这么高建筑物的天台啊。监控上看不到问题的，就只有中央空调维修和避雷针出问题的时候才会后人上来检查。“
“或者，你站在那儿，假装要跳楼，我给你直播。那我估计他们3分钟以内就会上来了。哈哈哈！”，Sia总喜欢开一些不冷不热的玩笑。
“另外你放心我手里的油漆，不是普通的油漆，它是一种水溶性极强的油漆。只要一场大雨，天台地面上的所有痕迹就会消失殆尽。即便没有下雨，正常空气中的水分子，也最多让它们在楼顶存在7天。”
“那你画的这是什么东东啊？”，Lay追问道。
“前辈你跟我上来。”，说完Sia把两罐油漆插在肥大的牛仔裤的裤兜里，把黑色行李袋，斜挎在背后，转身爬上天台出口铁门旁的梯子。天台楼梯间的出口，是一个3米高，3米宽，3米长的方盒子。Lay跟着Sia前脚后脚的爬了上去。
Sia放下巨大的黑色行李袋，掏出手里的两罐灰色的油漆，弯腰均匀的喷在脚下：“就差这一点，您先稍等2分钟。”
Sia的手法很娴熟，不一会儿这个天台楼梯间的屋顶就被一层均匀的灰色覆盖了。Lay站在屋顶四下看了看，似乎这些填充了不同颜色的方块，在天台构成了一个巨大的图案。
Sia蹲下来拉开行李袋的拉链，拿出一台折叠无人机，熟练的将手机卡在无人机的操控手柄上方。小心翼翼的展开无人机四个旋翼的折叠杆，然后放在地面。
Sia转过身来面对Lay，然后把遥控器递了过来：
“剩下的交给你。请垂直起飞，摄像头向下90度，打开探照灯，飞行高度30m。飞行方式悬停。over！”，Sia模拟机场塔台调度指令，对着Lay说道。
Lay是电子科技迷，无人机自然不在话下：“ok！”，Lay第一次爽快的答应了Sia的要求。
随着无人机的螺旋桨呼呼转动起来，在Lay熟练的操作下，迅速攀升到头顶约30米的空中。Lay调整了一下无人机的摄像头让它垂直向下方拍摄，然后打开无人机的探照灯。
当一个锥形的光束覆盖了整个国金中心楼顶台的时候，遥控手柄上的手机屏幕呈现出一副壮丽的画卷。
一个由马赛克构成的立体派画作，出现在Lay的面前。由于楼顶高高低低的各种障碍物，让画作额外显得有些错乱感。
“来，前辈。我们一起比一个耶。然后拍张照。”，Sia欢快的凑过身来：“我说的没错吧这就是Sia的天堂！”
Lay不太懂艺术相关的东西，他只能看出来，Sia利用国金中心天台超过2000平方米的面积，创作了一幅毕加索风格的绘画作品。而且用马赛克的表达手法，让整个画作显出浓郁的现代气息。
“你画的是什么啊？”，Lay开始表现出谦卑的态度，轻声问道。
“这幅画只是大画作中的一小部分。这部分我还没有起名字，暂时就叫做街口的路灯吧！”，Sia说这句话的时候，双眼死死的盯着Lay的双眼。
Lay没有注意到，因为他全神关注的看着手机屏幕里，无人机传回来的画面。画面的主要部分确实像一个三角形的路灯的灯罩，白色灯泡和黄色的光，也能够轻松分辨。光路下有一些黑色、灰色、和荧光色的点。感觉像围绕路灯的飞虫。光以外暗色的部分，藏着一些零星的房子和街道的形状。随着灯杆向下，沿着楼顶的转角处转折起来，感觉西南角的透视关系发生了变化，这恐怕是Sia的一种艺术创作风格。灯脚处能看到石凳。
看到这里Lay意识到了这个画的含义，他按耐住自己的急迫的心情。慢慢的把在空中悬停的无人机降落了下来。
Sia接过Lay递过来的遥控器，拆下手机，折好的无人机放进行李袋中。然后有从行李袋里拿出一瓶威士忌喝两只酒杯。
“我知道你想问什么！”，Sia示意Lay接过酒瓶和酒杯，然后一屁股坐在房檐边上，双脚垂着，前后晃动着：“前辈，你坐下。我们边喝边聊！”
Lay慢慢弯腰坐下，打开酒瓶，满满的倒上两杯酒，把其中一杯递给Sia：“现在可以讲了了吧！”
Sia喝了一口酒，娓娓道来：“故事很长，长达10年那么久。几句话很难讲明白。明天还有大事要做。我说之前，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否则我一个字都不会讲！”
Lay看到Sia从未有过的严肃，他心里暗暗猜测，这个条件应该也不会让自己有啥生命危险，而且看来这个事情对Sia非常重要。Lay迟疑了一下还是答应了。
“没问题。不管是什么条件，只要不是让我去死，我都可以答应！”，Lay还是给自己留有了一些余地，毕竟命不是拿来开玩笑的。
“哼！？胆小鬼。谁要你去死了。我的条件就是，明天开始关于Leo的所有行动，必须我俩同时进行。这个事情对我很重要。而且我可以帮助到你。”，Sia献出了一个革命战友般肯定的眼神。
“这个没问题。有个帮手，对大家都好！”，Lay松了口气。
“那我告诉你，你仔细听”，Sia又喝了一口酒，放下酒杯站起身来：
“20年前你误闯入了一个平行空间，就在下面这幅画的所描述的地方，也是你经常梦到的那个场景。但是，你的影子不知道被什么能量改写了！这次改写，显然也让你之前的两天不知所踪了。从此以后，你的身体和人生都被改写了！但是，同时进入空间的还有另外一个人，我们对她还不得而知。这20年，我们的人都在寻求这件事情的答案。由其是近一年以来，我们发现越来越多的人的影子被改写了，他们或多或少，都出现了一些意想不到的变化。他们展现出不同动物的特征。”，Sia顿了一下，还没等Lay说话，就继续说道：“但是，他们没有一个人像你一样，你大脑的能力因为那次意外改写，变得非常强悍，智商水平也有大幅度提高。而其他人的改变，却朝着另外一个方向，他们变的异常古怪，而且智商和情商也都略有下降。”
Lay听到自己的想法被印证，并没有丝毫的得意之情。他忧心忡忡的问道：“你们怎么知道的！”
“你们？不是我！你是通过AI，对照片进行三维空间复原建模，比对获得影子被改动的结果吧！”，Sia问出去的问题，并不指望Lay的回答：“我是通过黑入大量的摄像头发现的。我的方法和你的方法目前只能在事故发生之后，反响论证。我俩还都没有办法来预测未来将要发生的事故！”
“那确实！”Lay也开始佩服眼前这个年轻的女孩。
“我觉得这一年多陆续发生的事情，和我双胞胎哥哥有关！”，Sia眼里闪出了泪花：“我需要找到他，并且劝说他收手！”
Sia把剩下的酒一大口的灌进了喉咙里。
“那你需要我做什么？”，不善于共情的Lay硬邦邦的说道。
“现在，你只需要和我一起等待天亮！然后我们一起去找Leo！”，Sia转身又从行李袋里抽出两个露营椅和两条毛毯。
“多喝一口，盖着毛毯睡会儿！老人家，小心着凉”，Sia说完自己打开了一张椅子，坐了进去，把兜帽从身后扯到前面，扣在头上，帽檐盖住了整张脸。一边把绿色的毛毯盖在身上，一遍说：
“前辈，从今天开始，你就是我的搭档了！GoodNite！”
Lay一手拿着毛毯，一手拿着椅子，有点傻傻的站着，看着那个一直能变出东西来的黑色行李袋，说了一句：
“GoodNite！哆啦A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