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朝堂诡斗

大宁崇德殿。

“启奏陛下,前线李忠将军传来捷报,我军在妖门关以极小的代价斩妖数千,不日即可班师回朝!”兵部尚书尚邹禀报。

“哎呀,这可是大大的惊喜啊!陛下!恭喜陛下,万寿无疆!”礼部侍郎王远真赶紧拍个马屁。

众将官抬手互相吹捧,好机会,当然不能错过!

“是啊,真是一扫多年的郁气啊,往日总是徒劳啊!”

“真不知道怎么做到的?李将军当居首功啊!”

大司马侯贲脸色却不那么好看。

“好!此乃大大的吉兆啊!李忠将军真不愧为我朝猛将!朕要大大的奖赏才是!”皇帝欧阳风瞬间从宝座上一个鲤鱼打挺的立了起来。

“陛下,李忠将军在递折上说,此次大获全胜全赖一人之力,非他之功!”

“嗯?是谁?”

“这……”尚邹似有不忍。

“快快说来,此乃大功,有何说不得?”成日贪恋酒色,本就抱着能过一天是一天的日子的宁皇,此刻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过程。

此次出征本就临时不凑巧,原本没希望的,结局居然亮了!

这尚邹说的还难以启齿,莫不是后面还有宝?

“这人乃是……左都御史文谦的老幺,文奇!”感觉自己说出来都觉得不可思议!

文谦还尚在懵懂,真不知道为啥点他的名,本来就是老梗一个!

“呵,文御史,真没瞧出来,你还能如此雪藏?如若不是上次激将于你,你莫不是等我大宁五千儿郎全部葬送才肯献计献策献儿郎?”侯贲讽刺的说道。

“此话却是何故?我五个儿子全部捐躯,六子平时玩虐不堪,我怎知前线发生何状况!启禀陛下,微臣实不知啊。方才尚大人所言,我还仿佛置于梦中!”文奇父亲说完直接拜倒。

“呵,你这话说的,到底是我等在梦中,还是你在梦中?你此言此举将满堂文武大臣置于何地,又将天子又置于何地?!”不失时机的淬了一口。

自古皆是文死谏,武死战。文奇父亲本就是执拗之人,再加上御史本来就不是什么好差事,专挑各级官员的刺,更加没什么好人缘了。

“微臣实不知啊,前番战死我五个儿郎,只剩这一个老幺,犬子的名声想必在座的诸位大人都有所闻,出征前还被吓死,我祖宗保佑才复生来过,我文家世代效忠陛下,效忠大宁,怎敢欺瞒陛下啊!”

“难道不会是扮猪吃老虎,故弄玄虚?!你这为父当的也是够可以的?当今国家正式用人之际,如此儿郎应早些荐上,也免得上次口舌之争不是?”礼部侍郎王远真八面玲珑,有如此人才肯定早晚会被重用,若不然帮衬文御史一回,也免得以后套不上近乎。

“罢了,罢了!文爱卿请起!此事不论!爱卿的忠心,朕是耳目于心。爱卿的六子若果真建如此功业,朕是要大大的奖赏才是啊!呵呵……”宁皇大手一挥作请起状。

“待到班师之日,再论功行赏。退朝!”宁皇笑看着一众人等。

“退朝!”司监何会扯着嗓子喊道。

“哎呀,可喜可贺啊,令郎如此优秀,将来前途无量啊!”

“可喜可贺!”

“惭愧,惭愧,老朽惭愧,实不敢当!”文谦不断作揖陪礼,不断说着。

“实不敢当,惭愧!”

只听得一声“哼!”,大司马带领一众武将昂首退去!

晚间,文府。

“老爷,为何愁眉不展,是否在朝堂之上又有什么事发生?”

“嗯,”捏了捏眼角,端起堂案上的一碗茶,边吹边嗯了一声,继续说道,“是关于文奇的!”

“什么?!难道我那六儿,难道?”文母说着便要瘫倒在地,幸亏丫鬟赶忙扶上。

“文他娘,你别急。不是六儿……”

“你刚不是说六儿,呼,还好还好,真真的被老爷吓死!”一听说老爷是口误,忙不迆的站立起来。

“不是,哎,我怎么跟你说!是六儿,但不是殒命,而是立功了!”猛然站起,猛摔着衣袖负手,在堂内踱步。

“立功,这是好事啊?咱儿子立功,岂不是大大的好事啊,老爷何故作此长叹啊!”文母紧张的跟其后,急切的问道。

“好事?我看是祸事!今天尚大人呈报陛下,说此次大捷之功全赖文奇一人!满堂文武莫不惊怪,我都下不来台!大军出征,得胜而归却全赖一人!这岂能是大大的功劳?!简直就是大大的祸事!”激昂的文谦,不断的撵着胡须!

“老爷,我听不懂!也许是咱六儿厉害,尚大人实情禀报有何过错?”

“妇人之见!”说着又重重的坐下,“你可知大司马今日话语的意思,说浅点居功自傲,说深点就是功高震主!乳臭未干的小子比满堂文武还能干,皇帝和大司马能饶过?!这难道不是祸事?”

“啊?这,这,立功又不是,不立功又不是!这难道让我们苦命的儿怎么办!”

“怎么办?我怎么知道怎么办?且等后日班师回朝,等陛下发落吧!”说着长叹一声,负气而去。

小凤一直在墙角偷听。女儿家的不懂这些道道,听完又是喜又是泣。

大军班师路上,旌旗高展,人人脸上露出容光般的笑容。

“大哥,哦不对,大人,这次回去,可是风光无限了。到时候皇帝大封之下,大人可就飞黄腾达啦!”李五步行在文奇的侧边。

黑色骏马上文奇却显得波澜不惊,以他前世的体验经历来看,往往事情太顺,其背后就会出现大的波折。

此次回去皇帝肯定会厚赏于他,这本不必说,但总觉得哪里不对,如芒在背的感觉,此刻顿生隐遁之意。

“那是,我家文大人就是一鸣惊人啊,果然站好队,保命保粮保丰收啊!”慕风不分时机的鬼话连篇!他虽生于世家,长的也清秀,但却是一个毫无主见之人,从小就抱文奇大腿,只知道混吃混喝,果然押对了宝。

大战之后只留原本驻军镇守,他们这群人属于民兵籍,即战时成军,结束散伙的那种。

众人借着兴奋的尽头,想着皇帝的赏赐,顶着十足的精气神连日行军。实际上身体精力早已透支不已。

五千人的队伍,除了开战首日从洞中钻出的各营损失不少,今返还几近四千。也确实了得,李忠在马上暗自惊叹。以前可没这么好运,斩得百头妖首,自损四五千是比比皆是。

一路无话。两日后顺利抵达京师。

宁皇和文武众臣在北门外亲迎,何等的荣耀!

李忠和十四名属官,当然包括文奇在内,跪拜而受!

大堂上,司监何会宣读圣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天生蒸民,树之思牧,天命所在,苍生所系。咨尔道中领军李忠,佐我高祖,格于皇天,东征西战,厥绩懋焉。特晋升为左卫骠骑将军,官居正三品上。左都御史文谦之子文奇,才貌卓著,少年英雄,献计谋策,定国安邦!现特擢升为左卫中郎将,官居正五品上。赐金币万两,宝剑一锋,以彰功绩。其余诸将士,兵部会同大司马府酌情论功行赏!钦此!”

“谢陛下隆恩!”李忠高呼谢恩。

“谢陛下隆恩!然末将有话要说!”文奇游丝一般的心境还没想好,但不欲在朝廷之上是非常肯定的。

“竖子,怎敢造次?!”文谦猛然说道。

“哦,爱卿有话,尽可明言!”宁皇前屈着老态龙钟的身体,颇似好奇的看着他。

“末将此次全是凑巧……”文奇正欲说着,被李忠大手一挡。

“不然,绝不是末将托大,此次若非文奇将军出奇计,造良弓。只怕我等很难生还!末将冒死进言:当此国家危急之时,应不拘一格,特事特办!臣已老迈,昏聩不堪。实不能担左卫及北大营之重任。微臣冒死奏请陛下,擢升文少将军掌兵事,整顿军队提升战力,方是上策啊!如若国家尽是我等老臣无能之辈,岂不自取其灭吗?”

“大胆!你敢诅咒大宁,诅咒陛下?!你自己都说少将军,如此年少怎可掌军掌印?”大司马侯贲早就知道这老家伙没憋什么好屁!这次出征也是因他自请,若不看在他年迈及往日功劳的面上,早就将他清除武界了!

“末将不过是实言相告罢了,由陛下定夺!”

文奇一看这两就不对付,也看出了李忠功高傍身不怕上官的掣肘和阻害!自古良将不折腰说的大概就是类似李忠、廉颇这样的人,忠心坦国,不避身死!

“不必争论了,朕看要不……”

“陛下,请让末将把话说完。”文奇定了定神,“末将出身寒微,家父一直敦敦教导。家父名谦,就是取的个谦虚谨慎之意!如今猛的一下提升末将如此之高的军阶,确实不和。李老将军爱才,人尽皆知。末将自知以奇淫技巧取胜,实乃胜之不武。还望陛下收回成命。待末将归家后,仔细修习,钻研兵道,再酌情论功不迟!还望陛下三思!”

文奇深知以退为进的道理,何况他本想立于朝堂,膝前能尽孝,修炼身与心,再来个举案齐眉,才是他的终极奥义。

经过上次万花楼事件,他深知世道妖魔的险恶,必须修行才能抵御,不可能每次都有小姐姐罩着他那样的好运气。

对了,说起小姐姐,文奇赶紧的摸进怀里,玉环还在。

“你到是懂得谦虚谨慎的道理,不枉你父对你的一番教导。”宁皇撇了撇大司马的神色,见他面露喜色,继续说道。“既如此,你便领个虚职,但旨意不能收回,须知天子之言,一言九鼎!”

“谢陛下!末将谢主隆恩。”文奇叩拜说道。

文奇知道皇帝的意思,意思就是还是五品官正,但不掌军,也不必点卯。既给了李忠一个台阶下,也全了大司马的面子。

哎,朝堂啊朝堂啊,没事的还是别来好了,成天的诡斗!

文奇一直埋着头跪听,此刻方才抬首。

但见一旁的老者盯上他一眼之后,瞬时眼睛发亮!

“对了,着令司正卿责办春闱武修一事!”

“微臣领命!”司正黄子徽,白须老头出班作揖。

春闱武修?却是哪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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