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忙用双手撑住窗沿，利落的翻了进去。
身后不明显的碰撞声让南泽纳闷儿的回身望去，见是老旧的窗子被风吹的微微颤动，他不以为然的转回头，指尖托了托因回头而滑落的耳机，继续着刚刚未结束的探讨。
昏暗的室内弥漫着一股潮味儿，鹿灼高度警惕的环视一圈，轻着步子走向正前方的房间前，正欲贴着门板听听里面的动静，竟发现门是微阖着的，透过门缝就能看到三个人影。
鹿灼登时屏住呼吸，左手顺势探进外套侧袋，可下一秒又顿住了。
他觉得自己最好进去确定一下里面那三人的身份，再与上头联系也不迟，以防重案组把人掉包意图迷惑对方。
背对门坐着的三人都垂着头，双手被手铐向后铐住，房内安静的好像连呼吸声都听不到，鹿灼心里隐隐不安起来，开始犹豫要不要暂且停手，可脚步却忍不住的朝里面靠近。
最后他在距中间那人一步之遥的时候停住，再三犹豫后果断抬手扯掉对方的头套。
泡沫质地的椭圆体猝不及防映入眼帘，与此同时身后门板被大力推开，鹿灼心间顿时警铃大作，本能抽出侧袋的手把代码发射器带了出来，砸在老旧的木地板上发出一声闷响。
他猛地回过头，直直撞上秘书冰冷的双眸以及数个黝黑的枪口。
助理比约定时间早半个小时到了老城区的早市，这里一如既往地热闹，吆喝声此起彼伏充满了生活气息，窜动的人群将两条窄路填的满满登登，仿佛已经成了一种特有的文化。
对于碰面地点约在了早市让助理一时摸不着头脑，但又细想裴司这人以往就乐意往人堆里扎的德行，眼下这种情况倒也能理解了，说不定还想趁着谈生意请他喝个豆腐脑。
只是没等寻摸到哪家豆腐脑好喝，助理就觉得周围的气氛不太对，好像总有人暗中盯着他似的，转头看过去又寻不到源头，反复几个来回后。
他本慵懒的步伐变得谨慎起来，即便看上去还一幅悠然自得，但余光却开始有意无意的侦查着周围。
来自人群某处的视线再次袭来，助理缓缓停住在一个菜摊前，哼着小曲儿捡了个番茄抛了抛:“老板，这西红柿怎么卖啊？”
与商家攀谈间察觉到对方开始靠近，助理手里的动作静止片刻，突然间他倏地转过身，抄起一个番茄朝着某个方向正欲砸过去。
“凯凯？”
助理投掷的动作戛然而止，半抬的右手顺势背到身后将番茄扔回摊上，左手冲来人大喇喇的摆了两下:“这么巧啊林梦。”
林梦拎着刚买的菜走过来，勾唇调侃道:“你不自诩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神仙吗？怎么跑这儿来了？”
意料外的偶遇让助理有点无措，他挠了挠后脑勺想缓解尴尬，却在想起自己此时格外亮眼的金发后愣住了。
半天没得回应，林梦忍不住又问了句:“凯凯？怎么了？”
见对方的反应并无异常，助理估摸着这人还没注意到他的头发，毕竟他这发色换的比翻书还快，论谁也该习以为常了，他佯装随意的扒了扒跟前摊上的菜:“啊，我随便逛逛。”
林梦狐疑的打量着助理，转而勾住后者的胳膊:“碰都碰上了，一起去吃小笼包吧？”
刚刚的处境让助理还心有余悸，也开始对这次的交易产生了怀疑，只身前往定是凶多吉少，这会儿遇上了林梦又不好脱身，他快速思考了一番，任由好友拉着自己前行:“那你请客啊。”
林梦回头嗔怪的剜了助理一眼:“一大早上就坑我，秘书是虐待你……”话还没说完，眼前就红光一闪，视野大片模糊间他竟捕捉到有个红点在助理肩头虚晃。
助理见这人盯着自己身后愣了神，以为是刚刚那伙人穷追不舍，他当即回头看去，却没想到被林梦抓着上臂调转了位置。
紧接着一阵疾风划过半空，伴着指尖的刺痛，耳边响起一声隐忍的闷哼。
平和的清晨就这样被刺耳的尖叫声打破，聚集的人群登时像发疯了似的往外扩散，仿佛触及到一个可怕的磁场，路过的人只想远离这近乎致命的靶心。
助理瞪大了双眼，半张的嘴颤动两下才发出难以置信的声音:“长，林梦？”而被唤名字的人在呼吸凝滞了几秒后，全身失重的往前倒去。
“林梦！”助理眼疾手快的将人接进怀里，惯性带着两人一同栽倒在地，紧接着掌心覆上一片潮湿，他抬起手便被夺目的鲜血吓到失语。
林梦的脸很快就没了血色，他抓着助理的手腕，拼命把人往后推:“快走。”
助理不停地摇头，甚至有些语无伦次:“不，我不走，我带你去医院，我们去医院。”
已经蔓延全身的疼痛让林梦愈加无力，可在看到那红点出现在助理胸前时，他咬着牙，还是用尽最后的力气把人推开:“走啊！”
助理被这一推向后跌坐在地，紧接着脚边就被一枪击中，他登时倒抽口凉气，转而对上林梦充血的眸，后者费力的朝他点了点头，便难耐的闭上了眼。
又是一枪带着疾风擦过耳廓，助理不再迟疑，利落起身后扒开乱作一团的人群奔着远处快步离开。
陈旧的公寓内此时安静无声，鹿灼被拷在房间中央的椅子上，他挣扎了两下，手铐撞在椅背上发出两声脆响，突兀的让他不禁嗤笑了一声，无畏的抬眼对上秘书审视的目光。
“我很好奇啊林队。”他舔了下干裂的唇瓣，似笑非笑道:“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怀疑我的？”
秘书面无表情的走到鹿灼跟前，慢慢伏身:“这话该是我问你。”他深吸了一口气，拳头带着泄愤砸在椅背上:“你到底听命于谁？”
鹿灼不甘示弱的盯着那怒火中烧的眼睛:“我想林队心里早就有了答案，何必再来问我。”
“你！”秘书抬拳就要往对方的脸上招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