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先生?」
「你醒着吗？」门缝的光进入了早已关灯的病房，刘刑警探出头来看病房里的情形。
慕贤正在睡觉，他蜷缩着身体，将棉被盖至脑袋的地方，看得出极度没有安全感。刘刑警缓缓打开夜灯，进入了病房。那黄色灯光扰醒了坐在椅子上的晓盈。
「刘警官？」她搓着眼睛，朦胧的视线中看到了一位穿着衬衫的男子，那金色的圆框眼镜是刘刑警一向标志性的特征。
「是的，李先生都那麽早睡吗？」刘刑警用气声说道。晓盈将棉被揉成一团放到床上，起身指着外头，希望刘刑警可以在外面谈话以免吵醒了睡梦中的慕贤。
「我们在这里讲吧，以免吵醒了慕贤！」晓盈轻轻的关上门，她靠在门上，仰着头看着离她仅数公分的刘刑警。
「我要找的是......」刘刑警没有因为靠得太近而后退，而是又向前了一步，压迫着晓盈。
「刘警官，让他休息！你刚刚去找过医生也知道他的状况，你不会无情到想为难一个精神耗弱的病患吧？」晓盈瞪着刘刑警，她的眼神充满警告的意味在。
刘刑警后退了几步，他知道要跟晓盈争的话一定会搞得鸡犬不宁，等等其他护士过来看到情形一定也会舆论警察做事苛刻，不给病人休息的空间，况且医生都这样说了，要给慕贤充足的睡眠。
「医生有说要给他睡多一点，才有助于回忆以前的事吧？」晓盈语调上扬。
医生的确这样说过，刘刑警心里想。
「他几点会起来？」
「我不知道，他刚刚才睡着，应该还不到一个小时吧？」晓盈将手移开门把，但依旧档在门口。
「那我明天早上在过来，他明天午后出院吧？」刘刑警看了一下手表，冷静地说道。
「对。」
晚上九点的时刻，医院已经没有任何门诊的病人，只剩下忙碌的急诊室，但因为慕贤的病房离一楼的急诊室有五楼之差，所以这里显得异常宁静，连睡眠中的呼吸声地听的一清二楚。
刘刑警转过头，正要离开。
「刘警官......你们有联络到李慕时吗？」消防栓红色的光打在晓盈的脸上，她看着地板，头撇向一边。
正往电梯方向走的刘刑警停了下来，回过头。
「目前还没联络上李慕时，但我们已经跟她在美国的公司连络上了，他们会协助我们调查，因此李慕时应该会收到消息。」刘刑警走了回来。
「怎麽了吗？你联系到了？」
「没有。我们也联系不上......」晓盈皱起脸来。
「他们这一家也真的是......」叹了一口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却没有一个人出面解决。」刘刑警无奈地说着，这起命案已经胶着许久。「如果再继续这样下去的话，李慕贤就会被当作凶手判刑的。」
听到这句话的晓盈瞬间头皮发麻，这是她最不愿看到的状况，但她也没有什么办法。
「萧律师呢？怎么今天没有看到他？」刘刑警问道，今日的讯问廖律师应该要在场的。
「萧律师今天在处理别的案子所以没办法抽身。」
「连警官，你是不是还有什麽事没跟我说？」刘刑警看着晓盈的肩膀抖得厉害，早在事发没多久，刘刑警就找过晓盈询问事情，然而晓盈一直保持着沉默，除了病情以外，基本上什么都没有问出来。
「如果我记得没错的话，你似乎对李先生的家庭状况十分熟悉呢？」
“。。。...“
「如果知情不报，对你一点好处都没有。」刘刑警看着晓盈，白色衬衫的后颈领口已被汗水浸透成透明色。
「我不是说我把知道的都告诉过你吗？你到底还有什么疑问？」双手摊在门上，她的双脚微微发软。「而且很多事情你不是也调查的很透彻吗？那又何必在问我？」这是晓盈一直忐忑不安的原因，她知道刘刑警已然掌握很多信息，并且早已知道很多实情了，但却装做什么也不知情，试探着各种问题，这让每一句回复都颇受压力。
「嗯？」刘刑警推了一下金框眼镜，嘴角微微的上扬。「有什么奇怪？你们说的并不一定是事实呀？」
「你知道慕贤的病的，但我担保绝对不是他......」晓盈认真的看着刘刑警，眼神十分坚定。
「我基本上相信李先生的，但你又确保不是另一个他？」刘刑警反问回去，他知道这个答案无人能知，就算对慕贤了若指掌的晓盈也未必能答复这题。
晓盈吸了一口气。
「杰克不是这种人，他很精明，不会犯下不利自己的错误！我跟杰克也认识很久了，我知道他的为人。」晓盈语调肯定，但眼睛始终没有看向刘刑警。「而且佘医师也说过了吧，杰克已经三年没有出现了......」慕贤是一个多重人格患者，而杰克是慕贤另一个人格的别称。
「我要如何相信你们的话？」来回走动的皮鞋声回荡在长廊中。「一个连出现都还没出现过的人，如何脱离嫌疑？」
「所以一定要他出现才能洗清慕贤的嫌疑吗？」
「洗清？这也无法洗清吧？」
「不然?」
「他出现了不代表我就会相信他，也不代表他一定没做。但如果他没出现......」目光扫过晓盈。「那我们还能说这是谁做的呢？」
「可是…… 」
「?」
「如果他再出现的话，慕贤会有危险的......」搓着衣尾，晓盈的手早冒满冷汗。她不敢看着刘刑警，以免透露她的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