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花酒

醉仙楼中人满为患,若是寻常人进去只怕要打道回府,只是权贵子弟,端的是横气,吴泽洲抬脚搭在凳上,“没空位子,给本世子找去,若是不想在京中混了,本世子帮你一把。”

掌柜的弯了腰陪罪,“小二不识抬举,还请世子勿怪。小人这就去给您找间包厢,请世子等待片刻。”

吴泽洲扇子一扬,不耐道:“可别让本世子等久了,若不然本世子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不好的事。”

“哎,哎。”掌柜的鞠躬后退,思量了一会儿,想到二楼最东边是一位布商和管事,他提出免花费,又许诺赠送两坛子好酒,想让他二人让出包厢。

那布商举了酒杯,道:“我等才喝上酒,不止是哪位贵人驾到,要让掌柜赶人。”

掌柜的拱手道,“虽说京中一块牌匾下来,能砸中七八个贵人,只是这位是真贵人。老儿若不是逼的没法,何至于舍了脸面来求人。兄台也是行商之人,最是知道行商之苦,虽有些钱财,但该跪得跪。”

那布商倨傲地摇头,“我郑某从不跪下赚银子。还请掌柜令找他人。”

那掌柜拱手告退,出了门冷哼一声,你不仁别怪我不义,他弯了腰跑到吴泽洲面前跪道,“还请世子饶命,二楼原有空位,只是有客吃一碗酒,吃了一个时辰还不相让,道天王老子来了都不让,让老儿为难不已。”

布商开窗往下望,他管事也向前,待看到掌柜前面的几人,脸色一变,想要开口,被布商扫了一眼,忙闭了嘴,神情焦急不已。

“什么人,这般嚣张?让本世子也去见识见识。”吴泽洲撸了袖子要上楼,被周君宴抓住,“管他喝一个时辰,两个时辰,与你何干?”

吴泽洲气道:“怎与我们不相干?他占的是我们的地方,听了世子的名号还不乖乖相让,更是胆大包天,今日不好生教训一顿,他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周君宴冷脸道:“你二人去吧,我去怡香院喝酒。”

吴泽洲连忙上前搂住周君宴,“怡香院我熟啊,只怕表弟你还摸不到门在哪,今日表哥亲自招待你。”

林子沐也跟着,带了奴仆浩浩荡荡转了地盘。

管事长松了口气,布商笑道,“是你家的?”

管事拱手道:“奴才替几个不成器的几个兔崽子给主子赔罪。”

“那年岁小的是你侄儿?年几何?”布商走到桌前坐下。

管事连忙道:“主子真是明察秋毫,他十六。”

布商饮了一杯入口,笑道:“你也不必夸我,那混不吝的我也认得。再者,你若将嘴角放下,我也没想到你周家也有纨绔。也怪不得你高兴,小小年纪,不仅不受挑拨,还轻易不树敌,此等性情,实属难得。”

“承蒙主子夸奖,他性情脾性都是不差,只是一贯顺风顺水,从不曾蒙难,不知禁不禁得起击打。”管事道,心里却想,凭侯府权势,他如何会蒙难?

布商轻笑,若是还能历难不坠,只怕是不世之才。

吴泽洲二人已是喝第二轮,只是他们常日饮酒作乐,酒量颇好,兴致高昂。周君宴不喜酒,也易醉,看一桌子酒坛,头皮发麻。比一桌子酒更让他头痛的是在他身上磨磨蹭蹭的女人。

“世子有这般俊俏的表弟,还藏着,春奴倒贴都愿意伺候。”那春奴抬了手要摸周君宴的脸,她留了长指甲,涂得血红,让周君宴看了十分不适,偏了身子往后躲,吴泽洲将他搂住,“快别往这边歪了,都倒在地上了。”周君宴要推开他,可是伸手摸到一片软乎乎的,他不觉红了脸,让吴泽洲大笑个不停,跟春奴合力,灌了周君宴好几杯酒。

周君宴喝了酒,脸色潮红,摇着脑袋,道:“好热。”

吴泽洲上手要扒他衣服,“这屋里闷热,不如脱了衣服凉快?”周君宴十分恼怒,抬脚要踢他,“早知道就让你在醉仙楼闯祸得了。”

吴泽洲冷哼一声,“闯什么祸?你啊,就是胆子太小。”

周君宴道:“你当那掌柜的是个好东西?哪日你成王世子跟广平侯一般飞扬跋扈的名头传遍京城,你就别想跟我走近一步。”

“知道了,知道了,你要走功名,不能坏了名声,我会注意的。”他瞧周君宴双眼迷蒙蒙的,话也多,与平日冷清的样子不同,忍不住上前亲了周君宴一口,“我咋这喜欢你。”

春奴笑道,“令表弟着实可亲可爱。”

林子沐连连点头,他可从未见周君宴喝酒,看他醉酒的样子,也要趴他衣服,被吴泽洲啪嗒一声拍在手上,“别碰他。”

林子沐捂着手,委屈道:“怎么你扒得,我扒不得?”

吴泽洲仲愣了一下,蛮横道,“我是他表哥,我怎么能跟你一样?春奴,快去好生伺候林公子,今日不将他伺候好了,你一个铜板也别想得到。”

春奴一手翘了兰花指,一手握了百花穿蝶的团扇,捏了嗓子,甜腻腻道:“这位公子谁来伺候?他第一次到怡香院,若是没尽兴,妈妈知道了,要把春奴打死才好。”迎来送外的生意,什么人都有,见多油腻丑陋,春奴私心里想要快活一晚,玉手轻挪,在周君宴颈脖处画圈,被吴泽洲一脚踢飞,“本世子面前容得你放肆?”

春奴被那狠厉的目光吓得一抖,连滚带爬走了。弹琴的吓得手顿了一下,又装作无事的样子咿咿呀呀。

“发什么脾气?”林子沐不满地嘟囔,他被两个姑娘灌了酒,也有些昏昏沉沉的,吴泽洲让人将他带走,连说唱的都轰走了。

“怎么不唱了?”周君宴努力睁开眼,迷蒙道。

“好听吗?”吴泽洲在他耳边吹气。

周君宴摇头,偏头躲过,没躲开,便用手将他脸推开,“别使坏。”只是他手上无甚力气,清凉凉的触感更让吴泽洲心下发痒,他双腿将周君宴上身困住,将他靠在自己胸前,一只手握着他手,一只手解他一带。周君宴歪头似是奇怪地瞧他,他便哄骗道,“喝了酒,给你解开衣衫散热。”

周君宴穿一件月白衫,灰色丝绸的中衣,吴泽洲解开后摸着他的腰身,一时不知丝绸还是他的肤质更细滑,他喘着气,在周君宴耳边喘着粗气,“族中都有结契弟的习俗,咱们是亲表弟,本就亲厚,你若是女的,我定要娶你。”

隔日周君宴醒了,发现头枕在吴泽洲手臂上,衣衫凌乱。

吴泽洲正盘弄他头发,见周君宴醒了,笑道,“昨夜睡得如何?我手臂都麻了。”

周君宴瞧他一眼,将衣服系好,“一夜未回,只怕家中担忧。还不快些回去?”

“放心便是,跟来的奴才又不是死人,肯定会回去禀报,你都这么大,逛个青楼算得什么?”吴泽洲说着,上前搂着周君宴,周君宴身子僵硬了一下,又继续若无行事。

他回府先洗澡,然后去各处请安,午膳时看见猪腰子和人参,哂笑一声,看来几个长辈都知晓了。

“今日里怎么都给少爷大补呢?”半月奇怪道。

逛青楼这般出格的事,纵使周君宴一贯坦荡,也有些受不了。他将那两道菜拿得远远的,低头吃饭。

下午周云儿几个来玩,“大哥,我给你做了方帕子,你看可能用?”

周君宴道:“妹妹的刺绣是极好的,有劳妹妹,只是这等事让针线房做就是,你无事去院子喂鱼放纸鸢。”

周云儿抿嘴一笑,“哥哥喜欢便好。”

周锦儿将一个新书袋子递过去,“我看大哥的书袋有些发旧,重新做了一个,我在外头缝了两个口袋,大哥放些杂碎东西。”

“有心了。只是,不必再给我做绣活儿,你们自己玩便是。”周君宴接过,拱手道。

周云儿咯咯笑个不停,“大哥不必如此郑重。大哥放心,我们鱼儿也喂了,纸鸢也放了,不过偶尔做些绣活打发时间,若是大哥得用,那便更好了。”

过一会儿,周云宴周书宴都来了,有人提议行酒令,周云宴摇头道:“大哥顶多喝两杯,三弟不能饮酒,玩也玩不痛快,不如换个别的。”

周君宴瞄了半月一眼,道,“喝酒热闹,若是不能喝,让丫鬟代喝也一样。”

周书宴连忙拍手,“代喝代喝。”

半月拿出梨花白,这酒温和,多喝几杯也无碍,却被周书宴等起哄,换成了竹叶青。竹叶青便竹叶青吧,反正少爷肚子里都是学问,肯定不会输的,二少爷不爱读书,只怕要灌一肚子酒。

只是玩的是猜数,今日周君宴运道不好,接连输了好几回,他喝过一杯,就将酒递给半月。

半月握着酒杯,直皱眉头。

周君宴靠着椅子,老神在在道,“我昨晚被灌醉了,今日不能再喝。”

半月无法,咬牙喝下。到酒令散场,她也不知自己到底喝了多少,只觉得头昏目眩的,看人都有好几个脑袋。

“半月姐姐,半月姐姐。”季月喊了她,却不见回应。

周君宴道:“喝醉了,让她在外间睡一晚便是。”

季月低头道:“是,少爷。”

周君宴又吩咐道:“不知她明日何时醒,你回屋休息,明日六点打热水来。”

“遵命少爷。”季月心中十分高兴,少爷终于让她近身伺候,她可得回去便睡,明日可千万不能起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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