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6 章 都尉

昨日那帮人拦着不让他去见海盛梅,隔日一大早,周君宴带了陆青王虎出门,门口有人驾着马车等候,车夫拦住他,笑呵呵道:“知府大人要出门?幸亏奴才今儿来得早。还请知府大人上车。”

周君宴用眼神示意陆青,只见陆青抬手,一肘子将车夫打晕仍在路边,侍卫赶了车去余府别院。

海盛梅见了周君宴,立刻笑道:“大人可算来了。下官要被这帮南蛮子磋磨死了。”

海盛梅瞧他胸前打了绷带,面色还算红润,知他玩笑,便道:“我等了几日,也无人来找我收尸,只能亲在来见。”

海盛梅苦笑道:“再等几日,大人真要收拾一句火辣辣的尸体。这恭州,日子没发过,吃得我喉咙辣穿,舌头发麻不说,连屁.股都拉脱了。

外地人初来,少放些辣子便是,若还是红彤彤一片,只怕是故意磋磨人。周君宴对他拱手道:“受苦了。”

海盛梅冷笑,“区区小事,记在心头。来日十倍百倍奉还便是。我身上这一剑,知府大人打算如何追究?”

周君宴淡淡道:“既然有人想要借我等之力,那便往大了闹,劳海兄躺在床上几日,本官去恭州都尉府叫些人马来。”

海盛梅不知要闹这么大,他瞪大眼惊诧道,“难道都尉府会直接站我我们这边?”

周君宴笑道,“恭州都尉是程序通,乃我未来的大舅子。”

“这。”海盛梅更惊讶了,心中惊叹,誉王在周贤弟身上,可是押了好大一块宝。

余家,家仆禀报,周君宴往都尉府驻军而去,余正同冷笑道,“那程序通驻扎了十年,油盐不吃,不管我恭州世家如何厮杀,从不干涉,难道还会替他张目不成?”

周君宴到都尉府门口,大门打开,程序通在门口拱手相迎,“贵客上门,有失远迎,怪不得今日门口喜鹊叫唤不停。”

“都尉客气了。”周君宴还礼,“下官此此,特来向都尉求兵。”虽是地方长官,但是恭州地界,都尉比知府要高一级。

程序通笑道,“周知府倒是开门见山,只是时候尚好,不如先进来喝杯茶,叙叙旧,再说正事。”

周君宴却摆手,“若是再耽搁,我那辅官只怕性命难保,这恭州不知何人胆大,将想致他于死命,连我这知府也心有余悸,若不将歹人抓出,我心中不安。”

程序通看他,见他面如冠玉,果然如信中所言,清风霁月之像,可是神情凌厉,也有自己的气场。他抬手,哦了一声,“这可真是胆大包天。海大人是朝廷亲派下来的通判,从五品命官,竟有人敢刺杀他?我在恭州十年,竟未见如此匪夷所思之事。不是周大人弄错了,或是有人寻私仇?”

王虎担忧看了周君宴一眼,说成私仇,便是不想出兵了?难道不顾两家私情?

却见周君宴上前一步,呵道,“程大人所言差矣,我等自京中而来,如何有私仇在恭州?何况还要歹毒至极,要取人性命?只怕是有人不想我等在恭州做事,才图谋不轨。我和海大人性命事小,若是乱了恭州官场,引起朝廷震荡,却是事大。”

这话别人听不出来,程序通如何不懂,这是拿誉王来要挟他。程序通不想跟周家绑在一起,他父亲明面是圣上亲信,他又握有重军,不到最后时候谁敢有胆子拉拢程家?倒是周家,根基不稳,又异军突起,只怕有心人都在看着,可别让他也暴漏了。可是周君宴既知他底细,又得誉王看重,他便不能不出手。

这妹夫,如此棘手,也不知这桩婚事是福是祸。

程序通思虑一番,最后大声斥道:“如此说来,实不是小事,我这便派兵一百,给周知府查出凶手。”

周君宴拱手道谢,人多少无所谓,主要是借他的势。有这百人簇拥,周君宴回到知府衙门,再无人敢在他面前嚣张。周君宴趁机让人交出了账本、仓库钥匙、文书等一应之物,清走了留在官邸之中不明底细的奴才,顿觉神清气爽。

“大人,我等可要去查通判刺杀一案?我等驻军,不可久离驻地。”说话之人是程序通亲信,左都尉。

周君宴拱手,“有劳左都尉,这便是去查案。”

众人启程去温家别院,左都尉看海盛梅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心中惊讶,竟然伤得不轻?这次恭州世家闹得不小,怪不得将这知府大人闹到了都尉那里去。虽心中不少思绪,但是他并不言表,只对海盛梅拱手,便带了人坐在一旁,闭目养神。

周君宴提声道:“还请海大人将当日情形仔细说来?那刺杀之人,有何特点?”

“当日我在这府上准备入寝,便有一黑衣人,身长八尺,提剑入门,对我当胸一剑,上苍怜我,正好有人进门,那贼人拔了剑便跑了。”海盛梅有气无力道。然后周君宴让人画了相册,发在城中各处,只是一个蒙面黑人,无甚特征,想要找到,无异于大海捞针。不过白日做这些,也不过做过场而已,左都尉在一旁看着,甚觉无聊,还不如回房睡觉,他伸了个懒腰,周君宴见了,笑道:“今日有劳左都尉,今日便到此,明日再查。”

左都尉拱手,“多谢大人体谅,不过我等不能私自离开驻地三日,后日一大早便要回营,还请大人见谅。”

周君宴还礼,“周某知晓,定不会让左都尉为难。”

等他走了,周君宴将屋中之人都清退了,跟海盛梅独自议事。

“你可知有苗头,是哪一家要借你办事?”周君宴问他。

海盛梅低声道,“我也打听了些底细,大人听一听,看有何想法。恭州这几十年,知府、通判、同知都是朝中任命,余、温、张三家鼎力,倒是相安无事。偏偏四年前余家书生大考,考中了进士,调到恭州,升了同知,一时压在了温、张两家头上,如今两家合力才能勉强压住他一家。我在温家别院被行刺,温家自然脱不了干系,今日还有余家人上门,说些稀奇古怪的话。”

“你可想报仇?”周君宴问他。

海盛梅摇头,“虽被刺了一剑,不伤性命,管他何人,我不在乎。难得大人拉下脸面,自然是如何有利,如何安排。”

温府中,温家家主温喜阁一脚踹翻了椅子,“余家老狗,竟这般阴险。老夫逮住机会,定将余家挫骨扬灰。”

温喜阁之子,温良问道,“父亲查出,那刺客是余家派来的?”

温喜阁叹气,“不是他胆大包天,何人敢招惹通判?他想借了朝廷的手,将我温家一把拔除。”

温良问道,“若是张家派的人?为的是让温余两家相斗,吃渔翁之利。”

“也有可能。”温喜阁叹气,“如今我等势小,不能与张家翻脸,也不能去余家闹腾,只能吃了这哑巴亏。这新来的知府好手段,请来驻军,如今主动权全在他手,我三家牵制,想必无人敢搅混水。”

“那照父亲看,这知府大人,会如何定案?”温良问道。

“这知府与你年岁相当,若你是他,会如何行事?”温喜阁反问。

温良思索了片刻,“若是我,便派人来温府私议,将人推到余家头上,取了余正同头上的乌纱帽,有都尉支应,从此便在恭州横行。”

温喜阁摇头,“想要取人乌纱,哪有那般容易?余正同投靠了五皇子,五皇子一日不倒,他这官帽便稳一日。再者,他非恭州世家,为何要在恭州横行?”他心中叹息,困在这恭州,倒是将孩子困得目光短浅了。

温家别院内,海盛梅对周君宴笑道,“想不到我海某还有跟周兄秉烛夜谈之日,真是死都值了。”

周君宴看他一眼,“海兄若是这般口舌对女人用来,也不至于孤家寡人三十年。”

海盛梅笑道,“庸之莫非不知,我有不举之症,若不然也不会不敢娶亲。”

周君宴偏过头看他,不知他这话真假。

海盛梅憋笑,“庸之若是不信,不如验证一番?”说着要将被子掀开。

周君宴偏过头,不想搭理。

海盛梅奇道,“我这般调戏,庸之竟然不恼,真是奇了怪哉。”

“这老男人,便如春天发春的野猫,总要疯上几晚,周某不跟疯子一般见识。”周君宴淡淡道。

“若是海某相貌齐整些,多少会扰乱些庸之心神,还怕我有龙阳之好,偏偏我猴尖嘴腮,只怕庸之看了要倒胃口。”

他其实男生女相,如何算得尖嘴猴腮?如此自贬,也不过怕周君宴介怀,与他疏远,他正色道,“我是极喜周兄的。”

“闲话勿论,我等快些商议正事。你这一剑,要推到何人头上?”周君宴问道。

“想必大人胸有成竹,下官全听大人吩咐。”海盛梅道。

周君宴点头,“今晚只怕还有梁上君子,等谁先来,本官再做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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