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狼袭

狼群的袭击悄无声息。

直到第一名遇害者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我们才发现了这些狡诈的野兽。

这群狼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盯上我们的。

也许在上山时它们就借着风雪远远的隐匿在我们身后,又或许在经过那些地形复杂的山涧细谷时,这群狼正在山峰上冷冷的注视着我们。总之我们是怎么暴露的,又是如何被这些畜生追踪而毫无察觉,都已经不重要了。

我只知道在我睡眼朦胧的时候,约莫有上百匹银灰色的雪狼一窝蜂的闯进了我们的营地,在人与货车之间四散奔涌,把营地内部搅成了一团乱麻。

我刚要起身,便看到不远处有两匹狼直勾勾的盯着我。

它们发出示威一样压抑的低吼,幽幽的狼眸里散发出嗜血的寒光。在与我的眼神短暂交汇之后,它们如同两支离弦利箭般飞速向我冲来。

看着冲过来的野狼,我的大脑一瞬间就清醒了。我急忙向我的佩剑伸出手去——这么长时间以来,我从未荒废过教官传授给我的武艺。然而不知道是因为太紧张,还是天寒地冻,冷水结冰冻住了佩剑,我一时间竟难以将它拔出。

越是出差错我越是紧张,拔剑的手止不住的颤抖。

我仿佛又回到我刚穿越过来时那般弱小无助。

眼看着两匹狼同我之间的距离越来越短,一柄飞刀突然从我身后旋转射出,精准的扎在一匹狼的眼窝里。另一匹狼也在跃向半空中时被一柄弯刀贴着上颚削掉了半块头盖骨。

失去了动力的尸体余势不减,直挺挺的撞进我的怀里。我被这股冲劲撞得瘫倒在地。低头看了一眼失去了半个脑袋的狼尸,既觉得有些恶心,又有些后怕。

甩了甩.刀上的狼血,尼扎把我拽了起来。

“往火堆靠拢!往火堆上靠!”尼扎从火堆之中挑出一根燃烧的木棒拿在手里,一面用刀和火棍指着在我们周围运动的群狼,逼迫它们无法上前,一面大声呼喊指挥道,“别乱!让你们的背后有能依靠的东西!”

克雷斯机敏的贴到我的身侧,她掏出匕首学着狼一样嘶吼着恐吓对方。手中死死握住匕首,摆出一个方便随时能全力扎下去的战斗姿态。

在这个要命的节骨眼上我总算拔剑在手。掂量着手中熟悉的质感,感受着剑锋在风雪之中的嗡鸣,我的心总算安稳了一点。我也学着尼扎的样子抽了一根木柴在手上,一边吼叫一边挥舞着火棍。

这一招果然有效,来犯的雪狼把我们团团围住,却也不敢轻易上前。

尼扎,我,克雷斯,背靠背,组成了一个小小的防御圈来抵御来犯的雪狼。

小小的临时营地里此刻到处充斥着打斗声和叫喊声。

除去刚开始有几个被雪狼偷袭得手的倒霉蛋,其他人慢慢都站稳了脚跟。

有人在一片混乱中爬上了货车,有人则把火焰扩散,把自己保护在火圈里。那颜亚托就在离我不远处的地方,斐鲁雅安组织起手下的雇佣兵以及其他有战斗力的人背靠着岩石组成了一个半圆形防御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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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他和伤员保护了起来。

看到那颜亚托没事,我心里算是踏实了些。

我可不想连国境都没出就失去了自己的老板。

营地的边缘,忽然传来驴马濒死前的嘶鸣声。

这群狼闯进了我们用货车围成的简易栅栏。用来拉车和驼货的牲口都在里面。本以为围成圈的货车能成为帮它们抵御危险的安全屋,没想到现在却成为了它们的坟墓。

“我们不能没有马!杀过去!杀过去!”

那颜亚托急红了眼。

想要下山,牲口和人一样重要。没有它们我们没有办法把货物拉下山。

要不是斐鲁雅安拦住了他,这个大腹便便的游商恐怕已经不自知的拎刀冲上去送人头了。

我同样也很着急。要知道这批货里可有我的一成利润。

然而没等我思考出破局的方法,一头体型庞大的雪狼便趁我分神之际扑了上来。我撩剑将它挑开,持剑的手感到一股格外沉重的冲力。不等我有下一步动作,其它的雪狼便立刻补上了它的位置,仅仅几个回合过去我便有些应接不暇。

好在有尼扎在一旁照应。这位年轻的向导手上功夫可不是盖的,他的刀法迅捷又凌厉,仅靠着他自己一个人,竟然就保护住了我们这个铁三角的大半片扇区。

但并非人人都像我和尼扎一样,接受过系统性的武术训练,懂得如何保护自己。

我正在奋力对抗雪狼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后一声惨叫。

我扭过头,看到克雷斯的左臂和大腿被两匹狼死死地咬住。狼口之下血流如注。克雷斯因疼痛而失声的惨叫很快便演变成一种痛恨的嘶吼。她发了疯一样用匕首猛扎那个咬住她手臂的狼的头颅,对自己的伤势不管不顾,几乎要将那匹狼的头凿穿。

即便这样,死狼的牙也依然牢牢的扣死在克雷斯的手臂上。我用燃烧的火棍奋力驱打着,总算使咬住克雷斯大腿的老狼松了口。随后在尼扎的掩护下我用剑把另一头狼尸的嘴巴撬开,重伤的克雷斯被我拽到身后保护起来。多了一个负担,少了一个战力,我和尼扎的压力骤增。两个人四只手上的武器不停的挥舞,生怕漏了一个缝隙就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

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

我听着身后克雷斯虚弱而又痛苦的呻吟声,内心焦虑不已。

“夏文德!夏文德!”斐鲁雅安高声呼喊着我的名字。这个诺德汉子奋力挥舞着他血迹斑斑的巨斧,以便让我能注意到他,“到这边来!夏文德!到这边来!”

防御阵在斐鲁雅安的调动下,在我们所在的这个方向打开了一道口子。

平日里看起来并不遥远的距离此刻却如同天堑,几米远的路上往来穿梭着数匹狼影。

没什么好犹豫的了。

我把心一横。用火棍把火堆里的火焰向防御阵的方向搅得四散纷飞。被这星火撩拨到的狼发出恐惧和痛苦的哀嚎。我趁着雪狼躲避火焰的功夫,拽起克雷斯的左臂往肩上一抗,而后叫上了尼扎奋力向人群冲去。

斐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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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安手下的商队护卫们交叉着从防御阵后刺进狼群。在他们的掩护之下,我们顺利冲进了防御圈。

一进去我便走了个踉跄。克雷斯从我的背后无力的跌下。我连忙把身上的棉布衣扯下来,堵住她血流不止的伤口。

“医生!医生!这儿谁踏玛德懂医术!”我慌张的扯着嗓子大喊。

无人应答。

我怎么也想不到五十来人的商队连一个略懂医术的人都没有。

“别慌,她死不了。”尼扎不耐烦的道。

他用弯刀把棉衣裁成了数段,用细的锁住了肢体的上部,粗的包裹住流血的伤口。

做完这些,他拍了拍我的肩膀:“咬伤不可怕,受伤之后的事才麻烦——这次算你欠我的。”

随后尼扎回头喊斐鲁雅安:“大个子,我们能不能冲出去。”

“不可能!”

斐鲁雅安一斧子劈翻一头来犯的雪狼,干脆利落的回道。

防御阵外围的战斗非常的焦灼。每一刻每一秒都有狼或者是人受伤。狼嚎声漫山遍野,人的呼喊声与叫骂声也不甘示弱,两种声音纠缠在一起,似乎要把空灵的山谷上空变成另外一个战场。

而在真实的战场上,人血与狼血掺杂着流淌在萨吉彻堡的山脊上,护卫们脚下踩的白雪早就变成一片赤红。

挤在近战护卫身后,又或者已经跃上货车的猎手们稀稀拉拉的向奔涌而来的雪狼反击着。箭矢如同飞蝗一样在群狼的头顶飞跃。这种低密度且杀伤力有限的远程火力很难造成什么实质性的伤害。

我已经看到不止一匹狼身上插着箭矢顶着锋利的刃口冲上来。有的甚至箭矢插在身上摇晃了一会,自己就掉下去了,连个像样的血窟窿都留不住。

这穿甲力简直低到令人发指。

指望这种程度的远程火力,协助我们组织有效的反扑,无疑是痴人说梦。

生死关头,我知道已经不是守在克雷斯身旁矫情的时候了——这场狼灾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个头。只要防线一溃散,这些活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玩完!

我把克雷斯扶到一块巨石旁边躺好,这种情况已经没有人手能腾出来照顾她了,就连不会打仗的马夫都拿起长杆对着外面的雪狼乱戳。

我只能简单的安抚她几句,随后心急火燎的拎着长剑投身到战斗中去。

只有尽快解决狼灾,克雷斯的伤才能得到救治。

然而事情总是事与愿违。

这场灾难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

从夜晚直至黎明,直到远方的天空亮起了一抹亮银色的时候,事情才迎来了转机。

这个时候我已经挥剑挥的头脑麻木,手脚乏力的都有些不听使唤。看到有狼影扑来,我几乎都是本能的挥砍。当我下一剑无意识的挥砍出去时,我突然惊觉我剑下的狼并没有受力——我砍在一具软弱无力的狼尸上。

它的身上伤痕累累,但致命伤并非是我们这些人用剑刃豁开的伤口,而是一支插在它的头颅上,不知从何而来的羽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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