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节 北杏之会

齐桓公的争霸大业是从北杏之会开始的。“北杏”是个地名,这个地方现在的名字叫做东阿,因一种神奇的特产而出名。

齐桓公的争霸思路十分清晰,那就是打着周天子的大旗来让大家都听我的,与后世的曹公有一点点类似。

前面提到,宋国的南宫长万因为嫌自己的老板宋闵公嘴巴太毒而做了这个年代冒天下之大不韪的事情—弑君。尽管他已经死了,并且宋国也通过投票选举了新的国君,但这件事还没有报周天子备案,在手续上有所欠缺。于是热心肠的齐桓公马上向周天子打了个报告(此时周庄王已驾崩,继位的是周僖王),主动提出要替周天子去给刚上任的宋桓公走个考察的过场,顺带补个备案的手续。

周僖王继位时间不长,正愁没人把自己当回事呢,况且齐桓公主动提出这次活动差旅费由齐国自负,自然乐得借这个机会刷点存在感,当即表示同意。

于是齐桓公命人广发英雄帖,以天子的名义邀请各路诸侯前来北杏开会,共同为宋国新君举办一个迎新酒会。但他万万没想到这个时期不但周天子的招牌不好使,齐国的号召力其实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强。到了开会那一天,不算齐桓公总共就来了4个诸侯国国君。其中,宋桓公作为考察对象还占了一个,实际上只有陈国、蔡国、邾国的3位国君到场捧场。其他诸侯要么是生病不宜远行,要么是老婆生孩子走不开,有的干脆回复说自己的行程码是红码,完全没有把周天子和齐桓公放在眼里。

但虽说如此,好歹5个人也够开一桌麻将了。于是,5位诸侯在进行了亲切友好地交谈后,又一起愉快地商量了如何处理其他因故不来参会人员的相关事宜。会上,根据齐桓公的提议并报周天子备案,选举产生了大周第一届安理会,齐国称为唯一的常任理事国。安理会经商议,形成了讨伐本次大会缺席、早退人员的第001号决议。

此时,鲁庄公作为齐桓公主婚人的使命已经完成,齐桓公不需要再考虑自己婚礼能不能顺利进行的问题,加上接连在鲁国手里吃了两次败仗的缘故,齐桓公决定先拿鲁国作为自己争霸路上的试刀石。

四国之中,蔡国因为“媵”这个万恶的婚姻制度已经成了齐国的姻亲,陈国国小爵低不敢提出异议,邾国则纯属打酱油的角色毫无主见,所以这3国都对齐桓公提出要收拾鲁国的主意表示赞同,唯独宋国因为前几年在鲁国手里吃了大亏,又刚刚遭受了一场流血宫变,不想多生事端,所以宋桓公在办完考察和备案手续后脚底抹油—连夜跑路了。

齐桓公得知宋桓公已经跑路,十分生气,本想改变方向先拿宋国开刀,但管仲劝他还是先打鲁国为好。为啥?一来宋国国力强于鲁国;二来宋国距离齐国比较远,长途出差不利于内部团结;三来管仲对鲁庄公想要自己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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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件事多少也是有点想法的。

齐桓公既然已经放出话去军政大事都由管仲说了算,当然是从善如流。于是齐、蔡、陈、邾四国合兵一处,从北杏启程,浩浩荡荡奔鲁国而去。到了鲁国边境,恰好挡在大军路上的是鲁国的附属小国—遂国,四国大军本着柿子捡软的捏的原则一口气灭了遂国。然后在遂国摆开阵势,一边举行阅兵仪式,一边派人到鲁国去进行战争恫吓。

鲁国刚刚被齐国用贸易战坑了一道,国内正是民怨四起之时,现在又被四国联军手持北杏第001号安理会决议、打着“大周北方维和部队”的大旗找上门来,鲁国君臣顿时内心羊驼纷飞、浑身汗流不止。

此时,又是民间勇士曹刿看清了齐桓公扯虎皮做大旗的本质,他对鲁庄公分析道:“齐国假天子之命会诸侯于北杏,无非是为了争盟主之位,此次发兵鲁国,乃是为立威而来,并无灭国之意,君上只须口头服个软,再往盟书上署个名,承认齐国的盟主地位,齐国自然会心满意足。”

鲁庄公仔细一想,是这么个道理,齐国要是想灭了鲁国,四国联军这会应该已经在曲阜聚餐了,没道理大老远跑到遂国去搞阅兵仪式。

于是鲁庄公很识趣地给齐桓公挂了个国际长途,对自己因为行程码突然变红没能去参加北杏酒会的事情表示遗憾,同时郑重表态:鲁国完全支持齐国成为本届诸侯大会的盟主,并愿意派兵参加维和部队。

齐桓公看鲁庄公这么上道,一时也找不到理由拒绝鲁国的好意。于是两国领导人进行了亲切友好地交谈,并就双方共同关注的国际形势交换了意见,最后约定于下个月在柯地举行两国元首高规格会谈。

到了两国元首会谈那一天,鲁国民间勇士曹刿再次破坏国际规则,竟然趁两国元首登台举行欢迎仪式的时候手持利剑,公然劫持了齐桓公。

劫持齐桓公的理由曹刿早就打好了腹稿。曹刿宣称,大周宪章明确规定各国要互相尊重主权和领土完整,而齐国侵占鲁国的“汶阳之田”已经数年之久,严重违背大周宪章精神,与齐国的大国地位不符,所以他要求齐国无条件归还鲁国的“汶阳之田”,以维护国际秩序和增进国际互信。

齐国君臣万万没有想到号称周礼发源地的鲁国居然是支持恐怖主义的无赖国家,但在恐怖主义的现实威胁下又无可奈何,只好答应了曹刿的全部要求。

但高明的政治家和无耻的政客总是能够把坏事变成好事。好比某国在越南烧杀抢掠15年之后,因为伤亡过大、力不从心只好卷铺盖走人,本来是既丢里子又没面子的事。但在最后的逃跑路上,为了强行挽回国际形象,某国大兵把航空母舰上的几架直升机推进大海,多带走了几个想逃到某国避难的美分党,并搞了一个催人泪下的专题报道。一下子就把某国人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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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士的人设树了起来,瞬间让无数不明真相的群众感动得热泪盈眶,浑然忘记了这些难民是怎么产生的这回事。

虽然某国的无耻政客与我的偶像管夷吾完全没有可比性,但毫无疑问管仲就是那个高明的政治家。

管仲连夜叫人做了一本小册子,名字叫做《齐国为什么要接受鲁国的政治讹诈?》,图文并茂二百余字,紧紧围绕齐国虽然是在鲁国胁迫下签订不平等条约,但本着契约精神,齐国仍然认真履行不平等条约这一中心思想展开论述,最终得出的结论就是,齐国是一个讲信用、重契约的正义国家。此外,齐国还通过加急快递的方式,将这本用竹简做成的小册子迅速散发到了大周名义版图内的各诸侯国。

与此同时,齐国君臣以超高的效率,在答应曹刿要求的第二天就把“汶阳之田”交还给了鲁国。

在既成事实加优秀文案的双重加持之下,齐国政府守信重诺的高大形象一下子就树立起来了。

这样一来,就连反对举行此次北杏酒会的卫国、曹国也莫名感动,连忙派出使者表示俺们也想入会。齐桓公微微一笑,表示对两国开会迟到的事既往不咎,凡是认同齐国价值观的诸侯都是我们的亲密盟友。

就这样,加上鲁国、卫国、曹国后,四国联军顺利扩大为七国联军。

周天子听说齐国的北杏酒会办得有声有色,多年不把天子放在眼里的诸侯们竟然组成了名义上以自己为首的联合国军,自然是喜形于色,于是也派人象征性地带了二百大军加入七国联军。很快,七国联军晋级为八国联军。

随后,八国联军意气风发地直逼宋国而去。

宋国虽然表面上是周天子的宾客之国,但宋国君臣内心十分清楚,他们其实一直是周天子及其亲友的重点提防对象。没有办法,谁让宋国是由商朝余孽组成的国家呢。这次,齐国打着周天子的旗号,带领八国联军气势汹汹而来,宋国君臣要说不怕那肯定是假的。

好在有鲁国的先例在前,宋国的聪明人也看出来,齐国其实并没有赶尽杀绝的想法,齐桓公心心念念的,不过是一个诸侯公认的盟主名号。宋桓公作为一名合格的政治家,马上也给齐桓公挂了个国际长途,对自己在北杏酒会上早退一事做了深刻检讨,表明自己坚决拥护周天子英明领导并承认齐桓公盟主地位的态度,同时承诺报销八国联军这次往返宋国的差旅费。

齐桓公办这次北杏大会,本来就是为了打出名气,打打杀杀的不符合大会宗旨,于是十分大度的表示:知错能改、善莫大焉。

就这样,北杏大会虽然开头冷冷清清,但经过一番波折后,在齐国君臣的努力下,最终还是办成了一次团结的大会、胜利的大会。齐桓公的争霸大业顺利迈出了第一步。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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