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回乐毅游说成联军率兵攻齐战济水
回前词《望江南》
报血仇，燕王欲击齐。乐毅密出联赵兵，恰逢秦使一说通，五国竟心怡。且挂帅，统领大军驱。大战济西将士勇，取胜分得利益归，乘势攻都邑。
话说齐湣王听了苏代一番话，决意要灭桀宋，将其土地归为齐有，于是联络楚魏两国，共同灭宋，约定三分其地，又惧秦国出兵援宋，苏代即主动去说秦王，止住出援，使其无了后顾之忧。于是三国兴兵灭宋，果然诱计击败宋军，将宋王辟偃逼跳神农涧被擒，而后受戮枭首，终了其十余年的霸道行径，败死于骄矜暴虐，却不足为惜。而齐湣王却不思前鉴，步其后尘，不仅毁约失信，击败楚师，还外侵赵魏，将宋土完全据为己有，兼扩它国土地，树敌四面，毫不节制，还妄想并周廷而称帝，野心极度膨胀。当遭到孟尝君极力劝谏时，不仅不醒悟，还怀恨在心，竟罢其相位，迫使孟尝君怀惧被诛，只好逃到魏国，去依公子信陵君，竟因意趣相投，举荐魏王，喜被拜相。而此时燕王大仇未报，见齐王恶行不得人心，认为是伐齐良机，便与乐毅商议用兵，乐毅知燕军难敌齐军，建议纠合它国之兵，聚力相对，方好灭齐，实施说服四国计谋。
乐毅首先出使赵国，亲自与赵相国平原君赵胜见面，说明联合攻齐之意，得到了平原君响应，并说秦国使节正好来赵国，可与共同谋齐，说服秦兵助战，定能打败齐军。乐毅欣然赞同，在平原君安排下，顺利见到秦使，并刻意说明攻齐之计，也多言秦国之利，请其回告秦国君，能否派兵助战，共给齐王以教训。那秦使听后实觉吃惊，真没想到中原各国，竟敢谋强齐动武，却为秦国大利之事，暗想若齐国战败，秦国必然独自强大，本国君定会赞同出兵相助。于是说道：“若各国均有此意，吾定回告国君决断，或会愿出兵相助，这齐王曾欺瞒吾王，正要报这戏弄之耻，岂能坐视旁观！”乐毅便说道：“吾王正要联络魏韩诸国，均受齐王凌辱，怀有夺地之恨，定然会同仇敌忾，联合攻齐，秦若能出兵相助，便可一举击败齐军。请贵使密告秦王，尽快传回音讯，也好定期出兵会战，就此拜托！”秦使当即答应，便言当急报秦王，速待回音。
只见平原君说道：“若秦兵助战，我定让国君资助粮秣，不会使秦多费资财，如何？”那秦使高兴道：“如此一来，吾王定会派军参战，只是当密定此事，决不能让齐王知晓，便可攻其不备，必胜无疑！”乐毅平原君自是点头说好，于是此事便确定了下来。此后平原君奏请赵惠王，说明燕王之意，并说乐毅原为赵将，乃兵道大才，又在燕国为政多年，可堪任用，商议可拜为赵国相，只是为率兵攻齐树立威望，自可为帅。赵惠王便依平原君之计，欣然拜乐毅为赵国相，并使其回燕国复命，继续谋划联魏出军之事，并急遣使赴韩国说服韩王，派军参与助战，也是顺利无比，水到渠成，只因赵韩本为世代通好。乐毅回报燕王得知结果，心中很是高兴，便商议派剧辛赴魏国，去说服国相孟尝君，竟早有平原君派人去密报，却对齐王倒行逆施，深恨失亲，也愿意从兵击齐，收回其国土。
那秦使即刻速返咸阳，密报与秦王知晓，秦王正忌齐之盛，惧诸侯背秦而事齐，于是复遣使者报赵国，愿意出兵共同参加伐齐之役，后在赵国密议策谋，定出集兵日期。于是燕王悉发国中燕军精锐，也有十多万众，还暗中调遣关外辽地，和西北草原骑兵参加，誓要与齐军展开决战，拜乐毅为将率之。随后秦将白起率秦军三万，赵将廉颇率赵军三万，魏将晋鄙率魏军三万，韩将暴鸢率韩军一万，共计十万大军，齐集赵国境内会见，打着诸国参与阅军之名。待各国大军如期而至，燕赵两王便任命乐毅为统帅，号称为“上将军”，统辖总领各国诸军，因乐毅名为两国相，职务地位远高于诸国将军，也为事先商定好的，在帅帐中召集军将相议，商定好进兵路线，大帅统一指挥。于是各军拔营而起，浩浩荡荡，杀奔齐国而来，到达其边境会合，再议攻打之事，只见五国将军摩拳擦掌，各路兵马士气高昂，军兵甚为雄壮，直扑齐国争锋。
那齐湣王获知五国兵到，不禁怒火中烧，也是急速做了相应部署，亲自与大将韩聂等，率精兵二十余万，迎战于济水之西，定要与五国联军相搏胜负，并不有所畏惧。待两军扎营对峙，乐毅便强势进逼，首先向齐王下了战书，定好来日决战，齐王也并不示弱，即刻回复答应，于是都做好了大战前的准备，看来是要硬碰硬，在此战场上决一雌雄。乐毅召集诸国帅将相议，即出言说道：“齐王已收战书，答应来日决战，恐是做了充足准备，大家切不可轻敌！看来明日一战，定要决出胜负，当为一场恶战。齐军向来强悍，素有勇猛战力，我军当要首先冲突，以强势压住对方，便好乘势攻破敌阵，吾自亲率燕军首发，望各军诸将不畏生死，随后跟进围攻，定要破敌于阵前。若畏惧不进，或不尽全力，将要自当军法，万望各将谨记！”众将齐声应喏，表示遵从统帅之命，誓破强敌于阵前。
届时敌对两军，在济水西面平川之地摆开阵势，也就是如今的山东济南市附近，现在的黄河之滨西面，因济水为中华古时四渎之一，为中原四条大河其中一条。古时将黄河长江淮河和济水，称为四渎，是大禹治水的主要河流，如今长江黄河淮河尚在，只有济水已是模糊不清，远古四渎水图记载，济水发源于王屋山。曾与黄河交叉多处，甚至有并流之象，说是由地下穿流可能，后经今日水利专家考证，这济水或是从西到东的三条不同河流，由于走向相同或相连，至今无定论可考。不过济水与黄河，确有并流之地，就如济南北面黄河一段，济水与如今黄河实为一河道，其实黄河历史上曾多次改道，侵占其它河道东流，入海口也曾改变数处。此次五国与齐军大战，便是在济水西面展开，而当时齐国都城临淄，便在黄河以东的淄博，大战应为齐国与赵国的边境之地，燕国或还在其北面，此战具体地点难于准确判定，也是古战场之谜。
这正是：说服四国伐强齐，却有西秦助兵敌。五路大军同汇聚，推举乐毅统帅旗。集众推进济水西，驻扎列阵战书递。湣王亲率雄师拒，决意奋搏誓抗击。
且说燕将乐毅为统帅，召集率领五国之兵，来与齐军大战，定要决一胜负，也是欲报燕王宿仇，誓要雪齐湣王侵燕之恨，也是其终生抱负所在。燕昭王决心集全国精锐兵将，大兴伐齐之师，两军决战之日，全都列阵于平原之上，摆开了大战之势，只见双方军伍齐整，旌旗迎风飘扬，猎猎作响。四十万大军齐集战场，眼见攻战一触即发，整个战场弥漫着令人窒息的气氛。齐湣王站在本军队中，周围战将拥簇排列，战旗飘扬在空中，虽然行将步入老年之列，也是具威武不屈之态，依然雄心勃勃，并不将这几国军队看在眼中，自当要痛击来犯之敌。齐王首先出车军前，自有护将在车后跟随，于是手举长剑大声吼道：“来犯之军听好，本王亲征搏战多年，从不率无名之师，不杀无名之将，快让汝主将乐毅前来答话！”话音却也洪亮，老当益壮，并不畏惧。乐毅这时也在燕军队前，听到齐王阵前喊话，便也驱车前行答话，自有身边护将左右跟随，战车骏马拥簇而至，竟显出威风八面之雄势。
只见乐毅也高声叫道：“本帅乐毅，喜见齐王亲出军前，看来未怀惧意，不知有何话说？”齐湣王即道：“我齐为东方大国，曾兴兵除灭桀宋，又兼镇服诸侯，实堪领袖群雄，还未与众国争强，用兵镇压它邦，汝却敢纠集乌合之众，前来挑衅闹事，却是何道理？”乐毅便道：“吾奉燕王之命，受赵国君委任，率五国之兵，前来对齐问罪！皆因齐不遵礼道，依仗大国强势，屡行暴虐不仁，无故侵燕吞宋，抢掠邻邦土地，失信于各国。竟罪过桀宋，纵兵施暴，加害诸民，毁人宗庙，掠人国宝，占人疆土，迫人臣服，还妄想称帝立尊，蔑视周朝共敬，梦寐主宰天下，实为狂妄至极。吾今受五国君委派，亲率联军征伐齐国，夺回所失国土，以示教训，誓报毁庙之耻，灭国之恨！汝还待何言？”齐湣王听后，不由得心中大怒，嘴中冷笑不止。
于是高叫道：“就汝纠集之众，四分五裂，其心何齐？胆敢与我齐军对敌，真乃不识时务，便在战场上见高低吧！”说完便挥剑返回阵中，准备与诸军厮杀。乐毅见齐王决意大战，也就不再犹豫，立即命摆帅旗，即时战鼓擂响，号角齐鸣，大战顷刻开始。乐毅率燕国战车队伍向前推进，后面紧跟着骑兵，再后便是步军队伍，一股脑的向齐军冲击，全军怒吼着，顿时如山崩海啸一般，形成了一片人潮洪峰，冲向齐军阵中。秦赵魏韩四国军伍，见燕国大军攻势如潮，也都振奋起精神，各自率军向齐军两边包抄攻击，更增添了大战的气势，给予燕军很大支持，使这支复仇之兵更是锐不可当。俗语讲，知耻而后勇，燕人本都深恨齐国，也是曾受灭国之耻，祖辈曾受过被蹂躏之苦，正好借机报仇雪恨，真是人人奋勇，个个争先，同仇敌忾，合心聚力，体现出能冲垮任何强军之势，震撼了敌军。
这时燕军表现异常英勇，竟如排山倒海之势，本来大军上万，自是无边无沿，何况是四十余万大军鏖战，场面何等壮观，简直有十数里方圆，战场浩大辽阔。此刻到处是喊杀声，与兵器撞击声响彻原野，继而是怒吼声和惨叫声，掺和交响，弥漫大地，顿时尘土飞扬，使天为之变色，大地为之震动，就如滚开的热锅一般。开始冲锋的队伍，也曾遇到齐军的箭射阻挡，可燕军凭着坚盾抵挡，很快便驱车接敌近战，刀剑戈矛相斗厮杀，使队伍混合在一起，已达白热化程度。再加上燕军骑兵，穿过兵车战场空裆，直冲入齐军大队，展开了白刃格斗，充分发挥了快捷灵便之利，使齐军损失惨重，渐渐有些支持不住，大有溃败之势。齐湣王本来看不起燕军，认为根本不是齐军的对手，犯了经验主义错误，也因多年未与燕军交战，不了解真实情况，如今面对如此强悍的敌军，却实显些慌乱。
这正是：大军鏖战原野上，刀枪戈矛旌旗荡。车马滚腾鼓角铮，箭镞飞射盾牌晃。骑军攻击嘶鸣响，拼杀怒吼惨烈状。豪搏勇斗无慈念，斩获敌首争功赏。
这乐毅所率燕军，其将尉多为子弟兵，尤其是堂弟叫乐乘，血气方刚，已是出色骑兵将军，深受乐毅教导熏陶，不仅武功出色，而且兵法娴熟，成为燕军雄悍战将。还有其子名叫乐间，如今已十七八岁，也是一位骑兵战将，率领着亲卫护兵，左右不离乐毅身边，担负着护卫父帅之责，也是古时上阵父子兵之说。再有如剧辛等宿将，也多为赵国原骑兵将军，久在草原之地训练骑兵，深得乐毅兵道世家之传，使燕军骑兵成为军中锐师，对齐军形成致命威胁，虽经初战考验，却具有不可低估的战力。燕军多是怀复仇之恨，许多家中先人，受到过齐军迫害，甚至有死伤世仇，因此作战勇猛无畏，杀敌奋不顾身，使齐军深刻体验到了，这复仇之兵的厉害。还有其它四国之兵将，也都怀有对齐国仇恨，实想在战场建功，夺回本国失去的土地，自会受到奖赏高待，也乘势猛烈攻击。秦国本为激励奖战之策，将勇兵强，更是踊跃争胜，总怕被它国小看，白起自为名将，更是具有过人军战本领。
齐湣王所率之兵，本为齐国精锐军伍，除了留住各城守护之外，几乎悉数调来与敌对抗，他也知此仗实不好打，乐毅为良将高才，不敢太过轻视。其它国率军之将，也均为军中主将，所带之兵也多为精锐，实对齐军是场考验，但还是相信本国之军，乃为强将悍兵，各国均所畏惧，曾经战力非凡，不惧任何凶险。可这次大战却是不同凡响，首先是敌军发起攻击，齐军被动抵御，便已失了先发制人的锐气，而后大战僵持良久，受到五国强军围攻，看是甚为齐心合力，谁也不肯自保观望，形成了同仇敌忾之势。俗语讲：“强狼难敌众犬”，还真是那么回事，顿使齐军多面应付，一时乱了阵脚，不禁陷入被动挨打局面，时候一长，却显露出不敌之象。齐湣王虽然性格强悍，不肯轻易服输，但在此时此刻，眼见本军已呈现颓败之势，也不得不考虑撤军回守，否则便有全军被歼灭的危险。
正在他急的手忙脚乱，派将遣兵抵抗之际，这时却传来消息说，本军大将韩聂，竟被燕将乐乘所斩杀，其军已是溃败而逃，这个消息却如五雷轰顶，顿时将齐湣王击蒙了。他急问是怎么回事，却听败将报说，是因燕军骑兵勇猛难敌，燕将乐乘亲率一军，趁乱冲破齐军阻挡，直杀入齐军阵中，乘韩聂正指挥不备，竟冲到其战车前，挺矛将其刺死。顿使得全军大乱，看是败局已定，敬请大王赶快下令撤军，旦夕便有全军覆灭之险。齐湣王听说后，不禁心中大惊，于是下令全军后撤，赶到济水河边防御，这也是无奈之举，于是全军震动，均都无心再战，紧忙向东面撤走，凸显狼狈不堪。燕军见齐军溃败，乐毅哪容其有喘息时机，立即下令全军追击，务要将齐军歼灭在济水边，以斩杀活擒齐王为准，明令高额奖赏，于是全军奋然。
这场骇人大战，从辰时杀到午时，又从午时杀到未时，直杀的天昏地暗，悲风惨雾，尸横遍野，血流成渠，戈矛倒竖，狼哭鬼号，真是惨绝人寰的恶战。齐军一旦被击垮，便已溃不成军，腿快的跑到了济水边，争着上船逃到对岸，蜂拥撤回国都临淄城。腿慢的便被各军追上，不是被斩杀，便是做了降俘，那些受伤难行的免不了被杀头献功，也算是为齐国尽忠，魂魄留在了国土之上。乐毅率燕军追杀残敌，却明令不得擅杀俘虏，只要肯降不战，即可放条生路，以备今后安抚之计，他不愿杀戮太过，招至齐国人愤恨，不好收拾善后，也是为长远考虑。其它国兵将各行其是，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只是为报仇雪恨，杀伐任其自便，也算报复了齐军暴虐之恨，战场不甘落后。且多为纵兵抢掠兵械装备，使得杀戮甚惨，自也伤亡不少，也是在所不惜，跟随燕军之后，见是大发横财。
等各军到达济水之滨，齐军残部因有船只，均已渡过河去，各军无船可渡，也只好就此止步，却都望水兴叹，自有去赶快收复失地的打算。乐毅与各国帅将商议后，认为已彻底击败齐军，剩余残兵不足为惧，已然取得这场大战胜利，决定秦将白起率军返回秦地，魏将晋鄙率本国军向南征进，收复占领挨近魏地的国土。而赵国帅将廉颇，领赵兵收复齐赵边城，及赵国的原属地，以防止齐军反攻。韩将暴鸢率本国军伍，去收复挨近韩国土地城池，使其尽量扩大地盘，也是都欲获得相应战利品，这也是各国军将的愿望。只有燕国大军不欲撤兵，乐毅决心趁齐军大败，无力对抗之时，给其最后致命一击，完成擒杀齐湣王的重任，这也是燕昭王毕生的宏愿，岂能坐失良机，有负君命。
待各军散去之后，乐毅早命军将沿河搜寻舟船，以便运载大军渡河，却也如愿以偿，因那齐湣王实没想到竟如此惨败，事先并未做沿河撤船准备，也或因仓促应战之故。却以此给了燕军集船渡河之机，使大军分别在几个渡口，顺利乘船渡过河去，随后向齐都临淄进军。此刻却因齐军主将韩聂阵亡，士气受到致命损伤，齐湣王虽然被护将保护着，艰难逃过济水，却已溃不成军，只好派少量军兵，守护渡船警戒，防止敌军渡河追击，也是人心溃散，成了惊弓之鸟。齐军此时已是溃败之师，余军战力锐减，防不胜防，守卫岸边军兵，已是杯水车薪，捉襟见肘，被过河燕军攻击，随即溃败逃窜，燕军夺得渡船，很快攻向临淄。
这正是：誓决生死大战开，
万千生灵殁尘埃。
济水西岸人马啸，
惨雾悲歌动地来。
旌旗扑卧戈矛乱，
尸迭首落如蚁灾。
将帅挥兵争取胜，
败军残卒惧惊骇。
欲知后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