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楚 031 街战

一个孩子凑到望海这辆车边,期待的看着他。意思很明显,想去替他跑一个腿儿。若是换做别的老爷贵人,此时即使不想买东西,也会拿出几个大子儿打发给这些孩子,当然这不是必须的,但若是不这样做,仿佛就失了身份一样。

望海从来没有把自己当成贵人,也不在乎失不失身份。见这孩子凑过来,就想想一个借口搪塞过去。借口这东西讲求个自然而然,若是故意想,常常想不出来。正在尴尬的时刻,远处传来一阵喧闹。一个破锣也似的声音远远的传过来,只听他叫到:“都给老子闪开,让出路来,我家大人要来了!”

这破锣似乎很有震慑力,经他这么一喊,拥挤的大街上竟然真的让出了一条能让车辆同行的小路。那些跑腿的孩子们也都作鸟兽散,再无一人过来。望海心中微喜,这样就能早点回去睡觉了。想招呼马夫让他趁着路通了赶紧走几步,话还没出口,就感觉自己的车竟也往道旁靠过去。

“哪个让你让路的!给本院长直行!”望海有些不满的吼道。

马车踟躇一下,似乎马夫在犹豫到底该怎么做。望海又吼了一声,马夫才下定决心,一扬鞭子,马车继续直行。

马车在路人的惊讶围观和破锣嗓子诧异的注视下缓缓直行。一时间这喧闹的街市竟然陷入了一片寂静。

“前面马车上的是谁!给老子下来!”破锣嗓子见望海的马车还继续行走,暴怒的质问道。这淮阳城里的他主人惹不起的那几个人的马车他都认得,绝不会是这种衙门的制式车。破锣嗓子猜想,这车里定是某个衙门里回来述职的小官,不知道自己的名号。若是这淮阳城里的,谁敢如此放肆?

望海听见这声音眉头就皱了起来,他刚杀了一个人。心绪正在不稳定的时候,而且望海还发现自己杀了人之后竟然会隐隐的有些兴奋。他通读过书塔里的书籍,知道这是一种入魔的征兆。所以他想克制一下自己的杀意,粗声喘了一口气,想压下心中的怒意。青峰看着望海越来越沉的脸色,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轻声请示道:“师叔祖,要不要我去揍他们?”

望海强压着自己的怒气,淡然的说道:“不需要,人要有气度,这样方能成事。那么这气度如何体现?要忍,忍让,忍耐,忍……”正在这时候,破锣嗓子又近了一些,继续叫喊道:“老子叫你停下来,是不是没听见?非得大爷给你长点记性?”马车车夫不敢再往前,战战兢兢的下了马车,就要跪下告饶。

青峰认真的听着望海讲话,见望海忽然住口不说了,眼神里闪过一丝疑惑。望海又叹息了一声,继续说道:“忍受别人所不能忍,你忍的多了,等你找别人算账的时候心理上就会心安理得,而不会产生愧疚感……”

破锣嗓子已经靠近了马车,先是踹了车夫一脚,骂道:“让你听不到大爷喊,让你听不到大爷喊,我踹死你我!”车夫被踹得满地乱爬,最后只好捂住头脸任他踢打。破锣嗓子踢了一会,开始喘粗气,似乎是累着了。冲已经被踹得头破血流的车夫喊道:“过来给爷当个脚踏,让爷爷看看是哪家的大人,这么大的谱!”破锣嗓子说道“大人”俩字的时候,特意转了一个音,让人听上去更加的难受。

车厢里望海的脸色已经铁青到灰色,他觉得心中的杀意已经再也忍受不住了,随时都可能爆发出来。青峰一直盯着望海的脸色在看,见师叔祖这个样子,也是忧心忡忡。感觉到破锣嗓子就要掀开帘子,望海把青峰往身后塞了一下,然后活动了一下脚腕。

“让老子看看是哪家的大人!”破锣嗓子说话间已经撩开了帘,还没等他看清马车里面的人长的什么样,迎面一道黑影袭来,同时伴着一丝浓郁的脚臭味。

围观的路人只听“啪”的一声响,接着是一声惨叫。破锣嗓子刚把脑袋伸进车厢,就吐着血咻~的一下飞了出去。如同被丢弃的垃圾一样,栽倒在路中央。破锣嗓子连句狠话都没放出来,就干脆利落的晕了过去。

马车里小青峰看向望海的目光再次崇拜起来,望海强忍着杀人的冲动,冷声对站在车旁不知如何是好的车夫说道:“上车,继续往前。”

车夫被望海的雷霆手段震慑住了,唯唯诺诺的询问道:“大人,这前面还有个人,这,这路没法走啊!”

“碾过去!”望海的淡然的说道,声音冷的掉渣。车夫听了不敢再耽误,抹了抹脸上的血,上了车辕。一甩鞭子,催动马继续向前。事实上此时车夫的心情也是很激动的,刚才被没头没脸的踢打了一顿,任谁都会心里有气,所以车夫这时候在小心翼翼的瞄准,生怕压不着这嚣张的破锣嗓子。

围观的路人都认得这个破锣嗓子,知道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物,背后有着什么样的人。心里都为马车上的这个大人感到惋惜,这人不管是谁,怕是见不到明天的太阳了。之前不是没有过这样的事情,但是下场……

马车缓缓的前行,在车夫精确定位下,眼看着就要压上了昏迷的破锣嗓子的腿。马车是铁木制作,木质本就十分沉重,加上为了加固而打上的十八颗钢钉了。除非这破锣嗓子的腿是钢做的,否则绝无幸免之理。

更近了,围观的路人里不少人都在下意识的咽吐沫,心情似乎是期待,又似乎是担忧,更有人下意识的摸着自己的腿,仿佛马上要被压断腿的人是自己一样。场面一时间鸦雀无声。

局促的马蹄声响起,一个队明黄战甲的骑士疾驰而来。为首的一名星目剑眉的年轻人眼见车轮要压倒破锣嗓子,连忙高声喊道:“请高抬贵手,熊飞鱼在此替我家叔父道歉了,求马车里的大人饶过这次。”

车夫听见这话,就要把车停下。车厢里的望海哼了一声,车夫吓得一抖,马鞭子甩了出去。打在拉车的马的后腿上,马吃痛往前跳跃了一下,马蹄没踏中破锣嗓子,车轮却准确的压中破锣嗓子的小腿。咔嚓一声骨头断裂的声音响起,已经昏迷的破锣嗓子被这断骨的剧痛刺激的再次清醒过来,随即立刻晕厥过去。车夫再也受不了这种精神上的压力了,抛下鞭子往人群里挤了过去。

刚才喊话的骑士见状,眼睛里闪过一丝血红,怒道:“竖子安敢!”从后背上拔出长戟,直奔车厢扎来。望海感受到这人的杀意,自己强压在心底的杀意再也忍不住了,点了一下手臂上的机括,千机变成一柄*出现在望海手里。另一只手抓着在旁边看的津津有味的青峰往人堆一扔,战马刀横抡,半截铁木车厢应声飞起,望海向上跃起,脚尖点中车厢的边缘,这半截车厢直直的向喊话骑士的脑袋飞过去。

“来得好!”这骑士手腕一抖,长戟微颤,波动状的力从长戟的底部向上传递,直到戟尖。再触及到这飞过来的半截铁木车厢,力道递过去,车厢瞬间爆裂。爆裂之后继续爆裂,最后竟然化成一堆粉尘。

“魔器!竟然还是附带泯灭的魔器!”望海震惊的看向骑士手里的长戟,眼神里流露出一丝讶然。魔器这个东西望海是知道的,书塔里有一本专门叙述魔器的书,书中的一句话望海记得清楚:魔器在封魔之战后,被人皇大批销毁,流传下来的十不存一。书里记载的肯定不会有错,那么这个骑士的背景肯定是不一般了。

熊飞鱼,熊,那么应该是王后的家族了?可是大世子都没这么咋呼,这小子怎么如此的嚣张?

长戟带着令人悚然的气息向望海卷来,望海身后的路人直感觉空气都仿佛变冷了。望海因为身上有师父给的勾玉,所以对这类的气势免疫,根本感受不到什么,抡起*就向长戟的戟头与戟杆的连接处砍去。

熊飞鱼错估了望海的力气,这一砍之下,长戟立刻偏离了方向,熊飞鱼险些被震得拿不住兵刃。*的刀刃与长戟的戟杆摩擦出了一道火光,顺着戟杆直接斩向熊飞鱼的手。

熊飞鱼大惊失色,只好把手中的长戟丢出去。想要再拔身后的刀,已经是来不及了。只能眼看着这个白发怪人的*斩像自己的盔甲。

盔甲触及到*的刀刃,瞬间瘪下去一块。同时一股巨力从瘪下去的盔甲上反弹而出,这骑士与望海同时被反震出十余米,望海虎口发麻,骑士口吐鲜血。

跟在吐血骑士身后的骑士们见主子受了伤,立刻拔出兵刃向望海包围过来。望海把刀换到另一只手,咬了咬牙,眼神里露出一丝兴奋,嘴角也不禁带出了一丝邪恶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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