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房暄瓴

“姑娘好手段。”

“大人威武。”

“太好了,这下是有救了吧。”

众人喜不自胜,曹林木热泪盈眶,大有劫后余生的模样。

只是新娘子却一言不发了,一手背在身后,二指竖在胸前,默诵心咒,肩头颤抖,露在盖头外面的一抹粉颈上,浮现出豆大的汗珠。

嘻嘻嘻

嘿嘿嘿

呵呵呵

怪笑与黑暗一同再次滋长。

与诡物的角力中,神光终难持久,仙乐声亦渐消,新娘子身体抖动得更加剧烈了,黑盖头在额头位置濡湿一片。

“行了,你尽力啦,先收了神通,别累垮自己。”辛如铁有力而厚实的大手按在新娘子后背,助其从不堪承担的重负里抽身。

“这是人家的地盘,不要枉费心神了,长夜漫漫,保存实力。”

新娘子点点头,长嘘一口气,盘腿浮在半空,聚意凝神,调息养元,头顶蒸出彩雾,身周笼起华光。

袅袅青烟焚上天,

谁人见过鬼蹁跹?

离别隔断阴阳路,

痛苦悲戚也枉然。

伴随着念诗声音,一个白花花的身形在楼梯中间缓缓呈现:

“你这汉子,看着胡子拉碴的,说话倒也懂得分寸,讨喜。”

那身形自带光晕,众人看得真切时,面上俱是一惊,心房再次被恐慌淤积。

“你们怕甚么?我,难道不美么?”

辛如铁暗打手势,让白衣人结阵为新娘子护法,漫步走上前道:“美是美,但是挺吓人的。”

“你这又不会讲话了不是?我姿容如何?”

“美。”

那身形勾起一条嫩白、莹滑的长腿,从圆润脚踝撩到羊脂般的软胯,又问:

“这腿,它美么?”

“美,美得很。”

它咯咯巧笑,三分羞涩七分风骚地撩开胸前亮泽柔顺的长发,挺得高高地问:

“又如何?”

“当得绝品二字。”

那身形抬手指向一干人等:

“既然姑娘我这么美,你们为什么一副要死的表情。”

辛如铁歪歪头,眯着眼哂哂回道:

“我们活人没有胳肢窝长腿,腿沟子长胳膊,咪咪长在后背上的。妹啊,你是不是不做人太久,都忘了身子怎么拼的了?好歹你也看看我们这些活人吧,心瞎眼还瞎?”

那女诡物给骂愣住了,一时张口结舌闹不清这原本客客气气的男人怎么突然就把自己喷得一无是处了,这可是自己的地盘,他怎么敢的?

就是,他怎么敢的!

女诡物终于缓过神了,跳着手一蹦三尺高,破口大骂:

“你才瞎,你们男人都瞎,呸,瞎,就是瞎。。。。呜呜呜,要不是你个没良心的混蛋眼瞎,找了那个小浪蹄子私奔,我也落不到,今天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境地。。。。你该死,我养你吃,养你喝,吃酒都是一顶一的女儿红,穿衣都是货真价实的真丝棉,我堂堂一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哄着你、供着你,让你体面,让你不再做个牲口,你呢,你就卷了我的家当跑了。”

它一个跟斗扒在梁柱上,对着黑暗呸呸直吐口水,吓得一堆脚啊、手啊、头发啊慌不择路。

“骂,我就要骂那个不要脸的骚狐狸。。。。我恨不得撕了她,看看她到底有多大的心,敢抢我的男人。你这个杀千刀的渣渣,你不要我也就罢了,难道连钱儿你也不要么?他才两岁你就忍心让他没了爹。。。。对了,我知道了,就是我怀孩子的时候你跟她浪在一处的,你这昧良心的负心汉,裤腰带比刚犁完的土还松。。。。你害死我了,为了找你你知道我吃了多少苦?我被他们关在这腥屋,好黑,好臭,我怕。。。。地狱,阎罗殿,你知道是什么样的么?哈哈哈哈,嘻嘻嘻嘻,腥屋。。。。那就是地狱,不,地狱就是照着它建的。地狱,地狱,对,你就该下地狱。。。。你,你,你,你,和你,还有你,你们臭男人,有一个算一个,该死,你们都该死,死——呜呜呜,咿——”

它一个跟斗扒在梁柱上,对着黑暗呸呸直吐口水,吓得一堆脚啊、手啊、头发啊慌不择路。

“晴天霹雳一声震,

浑身战抖两眼昏。

相公作事心太狠,

他做了忘恩负义的人!

哎呀且住,我家相公才出了两天城,他竟贪图那贱人姿色,就立刻忘却供他吃穿的房暄瓴!

可怜我房氏弃妇心如刀绞,肝肠啊寸断呀噫——呀。。。。”

众人就看着这个每一个部件都是美人胚子、但组合起来却甚是骇人的诡物摇头晃脑,弹腿拍手甩头发,唱起了强调怪异的戏曲,看着地板上长出的胳膊,房梁上挂着的长腿给它打拍子,登时人人吓得股栗如筛糠,面色似死灰。

诡物正张牙舞爪唱得兴起:

“待我去问他。

难道他真将良心变!

一有新欢当前就忘旧人。

抓他到腥屋,当问一个

水落石出现呀,啊,石呀么石出现——”

“好”

一声喝彩,满堂寂静。

呱唧呱唧呱唧呱唧

辛如铁拍着手,走到诡物面前,竖起大拇指,一脸真诚和惊喜道:

“妹啊,唱得好,真是好,登过台?”

诡物又给整不会了,原本打算唱一曲下的这帮臭男人魂飞魄散然后收人头的,这,怎么这背红包的唱的又是哪一出?

不过,它对这称赞倒很受用,脸上竟泛起红晕,侧过面颊,脚背遮腮,羞羞道:“公子过誉了。打小爱听戏,耳濡目染,就学了几句,上不得台面。”

“挨?妹子何必自谦,好就是好,大家说对不对?对就鼓掌啊,发什么呆。”

众人也懵了,搞不懂他要干什么,总是有人听话,立刻拍起了手,于是,稀稀拉拉的掌声就响了起来。

诡物更不好意思了,居然还掩着面,哼哼唧唧扭捏起来。

辛如铁又凑上前一点,一拱手,郑重说道:

“对了,妹子,我刚才也听明白了,你也是个给人害惨了的苦命人,过去的事儿我也帮不上忙,你也不能全怪我,怎么说冤有头债有主不是。这会儿呢,倒有个小忙我能给你帮一下,看你领不领情。”

诡物又是一愣,仰脸反问:

“你什么意思?我过得挺好,有啥需要帮忙的?”

“没别的意思,就想帮你整整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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