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老太用凉水把甄蓁泼醒，问：“还跑不跑？”
甄蓁用仇恨的目光盯着她一言不发。
李老太疯狂地叫着：“打，接着打，打服了为止。”
缰绳再次落到甄蓁的身上，甄蓁再次昏了过去……
甄蓁就想不明白，为什么她的邻居们没有一个出来劝阻，难道他们真的听不见？
这也就是为什么甄蓁在那儿生活了三十年，却没有一个朋友的原因。
她恨这儿的人们，恨他们见死不救，没有人性。
这场毒打让甄蓁昏睡了两天。
今天，李保找来大夫，那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头，他冷漠地看了甄蓁的伤，为她把过脉，面无表情地说：“她有喜了。”
李保娘俩吃惊得张大了嘴巴，老头说：“以后下手轻点，别伤了孩子。”娘俩连连点头称是。
甄蓁至死都不知道，正是这位好心的大夫谎称她怀孕了，才救了她一条命。
从那天开始，他们细心地照顾甄蓁，经过将近一个月的调养，甄蓁恢复得差不多了。
她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娘俩会突然对她好了。尤其是李保，居然知道心疼她了，干那事轻手轻脚的，像换了个人。
李老太也不再打骂她了。
思来想去甄蓁认为是自己差一点被打死，吓坏了他们，打死人是要偿命的，看来他们也怕了。guwo.org 风云小说网
不过，甄蓁轻易不敢逃跑了，她知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不知不觉中春节到来了。
甄蓁每天坐在炕上发呆，她想家，想小河。
工地已经放了假，学校也放了假。
小河坚持要住在工地，他怕甄蓁回来找不到他。
他经常在夜里一点一点地翻看甄蓁的东西，回忆甄蓁的一颦一笑，回忆他们在一起的一点一滴。
他们相处的时间是这样的短暂，思念却是这样的深沉。
前两天，王叔试探着要给小河介绍个对象。
小河默默地摇摇头拒绝了。
王叔没有再提，他直到还不是时候。
刘芬芳经常来小河这里，给小何带来各种吃食。
他们的话题永远都是过去那些年各自的经历，仿佛永远也说不完。
刘芬芳：“明天就大年三十了，你应该回家过年。”
小河勉强扯出一丝笑容：“我习惯一个人过年。”
刘芬芳笑着，眼泪却向心里流去。
小河该是对那个娘亲怎样的失望才会这样？
刘芬芳：“小河，以前你在北京，现在你在保定，不回家是说不过去的。”
小河抬头，茫然地望着刘芬芳。
刘芬芳：“有些事情也许不像你想象得那么糟，你要试着去接受。”
小河低下头不发一言。
刘芬芳心痛难当，好想把小河搂到怀里，给他温暖，给他安慰。可她不能，毕竟小河再不是那个六岁的小河了。
第二天，天还没亮，庆儿就来了。
庆儿低着头，眼泪掉在了地上。
小河光着脚跳到地上，抓着庆儿的肩膀使劲摇晃着急地问：“怎么了？你倒是说呀？你要急死我吗？”
庆儿：“哥，你娘杀了村主任，因为……村主任……要……要”
小河的身子摇晃了一下，脑袋嗡一声炸响。
“你娘……她……吊死了……”
小河跟着庆儿回到家的时候，院门外挤满了人。
警察还在屋里拍照。
村主任大睁着眼死在炕上。
小河他娘也直挺挺地躺在炕上，她的眼睛睁得很大，有痛苦，有不甘。
丽丽蜷缩在娘那屋的炕角，满脸泪痕，浑身瑟瑟发抖。目光呆滞。
小河爬上炕，默默地把丽丽搂到怀里。泪水一滴一滴落在丽丽的头发里。
昨天晚上，东头那三间房里挤满了耍钱的男人们。屋里人声鼎沸，热闹非常。
小河他娘穿戴得整整齐齐，不停地烧水沏茶，面带笑容在三间屋子里穿梭。
后来村主任来了，一看他就喝了酒，醉醺醺的。
小河他娘看他总是输牌，就说：“你坐一边看着俺来两把。”
村主任果然让给了她。
一开始，村主任还在小河他娘身后指点，后来他就不见了。
小河他娘便有些心不在焉，在人们的哄笑声里下了牌桌。
小河他娘直奔西头那三间，迅速扑向丽丽那屋。
果然村主任一手捂着丽丽的嘴，一手对付拼命挣扎的丽丽，肥胖的身体**着。
小河他娘瞬间红了眼。
那是她的女儿呀！她还这么小！
“你这个畜生！”小河他娘拿起火炉上捅炉子的火棍，拼尽全力打在村主任的头上。
血溅到了丽丽的脸上，丽丽吓得晕死过去。
村主任肥胖的身体停止了挣扎。
小河他娘一下子清醒过来。
她爬上炕，把村主任从丽丽身上推下去，村主任的脸正好翻了过来。
村主任的脑袋有更多的血喷出来，炕上的血在蔓延。
小河他娘摇晃着他的身子，“你醒醒呀？你醒醒呀？”
村主任睁开眼，嘴角似乎笑了一下，眼珠子一鼓，死了。
小河他娘伸出手指抚摸着村主任的脸，泪水无声地流下来。
他死了。
她杀了他。
那一刻她的心仿佛被掏空了一样。
她把自己挂在了房梁上。
丽丽醒来的时候，整个人几乎吓疯了，她跌跌撞撞地嚎叫着跑出屋。
耍钱的人们报了警。
王贵兄弟俩来了。
苇子和庆儿默默地站到小河身边。
五个年轻人长久地对视着。
最后，王贵说：“小河，我爹他该死。我们家不打算追究什么，希望你也不要追究。”
小河没说话，看着王贵哥俩把村主任的尸体抬出来，放在小拉车上拉走了。
警察让小河在一张什么纸上签了字，然后就呼啦啦地走。
整整一天，小河都处于一种麻木状态。
看着人们匆匆把他娘下了葬
苇子和庆儿的护送小河和丽丽回了保定，直接把兄妹俩送到刘芬芳的家里。
苇子歉意地说；“刘姨，对不起了，我们只能把他俩先送到您这儿。那个家已经不能待了。”
刘芬芳红着眼圈点头：“你们放心，我这儿就是他们的家。”
苇子紧紧地抱着小河，哽咽着说：“小河，你要难受就哭出来吧，哭出来就好了。事情已经发生了，丽丽还要你照顾呢，你明白吗？”
小河咧开大嘴使劲嚎，为妹妹，也为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