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初遇二

九年级24班,在哪儿呢?

天哪,四楼!

寝室在寝室楼三楼,教室在教学楼四楼,餐厅在食堂楼二楼,以后该每天爬楼梯了。

没事,全当减肥了!

夏琴初气喘吁吁地拎着书包进入教室。教室里稀稀落落的坐着几个学生,他们都在埋着头学习。只有一两个人抬起头,注意到了夏琴初,低声议论几句,便又恢复了安静。

可是就这种议论,便让她心里一寒。患抑郁症的人,似乎觉得所有人私底下说的话都是在说她坏话。

静下来,静下来,他们还不认识我呢,怎么会说我坏话呢?

夏琴初注意到讲台上有一张座次表,便走过去看了看,一眼便扫到了自己的名字。哇,24班班主任是谁?真用心,这么早就把我的名字在座次表上标出来了。夏琴初感到很开心,有一种被大家认可的归属感。

同桌叫周煜阳,夏琴初从座次表上知道的。他是一个黑瘦的男生,浓眉大眼睛宽嘴巴。虽然在坐着,但夏琴初明显感觉到他比自己要高出很多,他身高大概至少得有一米八吧……

夏琴初走到座位上,将书包放进桌斗里。周煜阳转头看了看她,就把他正在做的资料书翻到扉页让她看。上面工工整整的写着“周煜阳”三个字,旁边还有一串数字。夏琴初愣了一下,急忙从书包里掏出来一个作业本,让周煜阳看她的名字。他笑着点点头,便又低下头写他的题。

纳闷了,明明刚开学,他们都在写些什么呀?夏琴初伸长了脖子四周望望,他们的桌斗里全塞满了各种各样的练习册、资料书。怪不得这个学校成绩这么好——忽然想起周煜阳那工工整整的字——这个学校学生写的字也很棒,文化栏中字写的好看的同学数不胜数,现在在教室里随便抽出一个人的字就已经写的这么好看了吗?再瞅瞅自己写的歪歪扭扭字,就突然有种想练字的冲动……

反正也没什么事可做,就发会儿呆吧。但是——听着身边同桌周煜阳做题时笔尖沙沙的响声,夏琴初就特别想捏死他……

忽然夏琴初不知怎么,一抬头就看到一位高高瘦瘦的同学挎着书包从门外走进来,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笑。大眼睛,双眼皮,白净的脸蛋儿,这不一女生吗?怎么长这么高啊?等等,为什么头发那么短?胸怎么那么平?好吧,看错了。是个男生。最让他与众不同的是他的脊背特别直,像个……木板!这身材头小肩窄,越往下越宽——锥形瓶!她“噗嗤”地笑出声来。周煜阳停下笔,好奇地看一眼趴在桌子上用力捂着嘴巴、脸涨得通红的同桌,又抬头看到那位同学,微笑着向他挥手,指着旁边的一张桌子,示意让他到这里来。

那位同学也向周煜阳点点头,却走向讲台,看了座次表之后才向这边走来。从始至终,他脸上一直挂着那“诡异”的笑。

夏琴初注意到了他的鞋子,深蓝色的,看上去很不显眼的一双运动鞋,很新,很干净,但是她总觉着这鞋不是新买的,可也没有什么破损迹象,只是直觉,这鞋很贵。而且这鞋的主人爱干净到了极致,另外,他绝不是农村人。

会不会和他很难相处呢?希望他坐的离我远一点才好……夏琴初想着。

“锥形瓶”向这边走来,从夏琴初身后走过去,坐在了周煜阳的旁边!

在锥形瓶的衣角轻轻碰到夏琴初后背的那一瞬间,她嗅到一丝香气,锥形瓶身上的。不是令人作呕的香水味,也不是护面霜什么的气味,而只是一种清淡的花香。深谷幽兰,碧波芙蓉,白雪红梅……一瞬间,无数的画面从这个天才艺术家夏琴初的脑海中浮现出来。都不对都不对,反正就是很好闻、一点也不令人厌烦的香味,就像是生来就带着的一样。

锥形瓶走路外八大约20°,很适中的开朗性格,应该不会太难相处吧。她又看到锥形瓶的鞋后跟上有着几个白色的大写英文字母。在农村长大的她见过很多杂牌的鞋,但从来没有见过这种牌子的……

正纳闷着,夏琴初突然间意识到,锥形瓶挺直的后背、干净的鞋子,间接反映出他有着很高的修养。再加上那正合适的性格、总是带着微笑的眼睛、身上的香气反映出了什么?夏琴初得出的结论吓了她自己一跳:“从头到脚的贵族气质!”

贵族气质么?夏琴初使劲抠着桌斗里的一点铁锈,余光看着锥形瓶,她也不相信自己为什么会得出这样一个结论,她自己也不清楚。

那只锥形瓶弯下腰,开始整理他的桌斗。他把书包里的书一本本地掏出来,夏琴初侧着头看了看,除了暑假作业外,化学资料书占了大多半!这孩子有多么喜欢化学啊……

突然,“咚”地一声闷响,锥形瓶的脑袋不小心撞在桌沿上。

“咚”又一声。

“咚”!

……

周煜阳最后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扭过头问他:“莫阳,你的头怎么天天受伤啊?”

“嘿嘿嘿……”锥形瓶什么也不说,只是继续笑。

这孩子,脑袋肯定有问题!

就这样,好像过了很长时间,同学们陆陆续续地到了。中间,进来一位中年女老师,坐在讲桌前,也在低着头写着什么东西。

估计她就是我们班主任吧。不高的个子,穿着一身白碎花紧身长裙,看上去正合适。不长的马尾辫利索地扎起,略显黑的皮肤,一双不大不小的眼睛里充满着睿智的光辉,而那饱经沧桑的额头上,爬上了几道浅浅的皱纹,扩散到了眼角边。她姓马,马老师。

“同学们,先停一下。”等到全班同学到齐的时候,她轻轻地说了一声。几乎同时,所有同学抬起头,望着她。

“我们班的体育班长——赵虎同学转学了,所以体育班长一职,谁想来担任?”马老师开门见山,干脆利落。

没人吱声。

“有没有谁想当的?”

还没人吱声。

夏琴初低着头,手指搓着衣角。其实她也没有其他别的想法,就是有点讨厌这种气氛。难道是真的谁都不想当吗?全都屏着气,谁也不吭一声,安静的很。

一阵沉默,沉默,再沉默……

有一种要举手的冲动。但是,她应该不行。夏琴初以前站起来回答问题后,满脸通红,还动不动就急得哭起来。当班干部,不行,不适合她。体育班长要管体育的,不行,她体育最不好了。想当年,同学们还编顺口溜来笑话她:“跑不行,跳不行,体质不好,还总生病……”唉,往事都是泪啊……

“好,就你了!”一声慈爱的嗓音从她背后传来,马老师不知什么时候站在夏琴初身边了。

体育班长是谁呢?在别人都不愿意站出来的时候,自己站出来,一定是个很棒的人吧!夏琴初刚想要抬起头向四周望望,肩上却被轻轻地拍了一下。

“啊?我?”夏琴初吓了一跳。这时,她才发现,她的手……在托着头……“哎?老师……”

或许夏琴初声音太小,老师没听见。“对了,你刚转来,我忘了,你叫什么名字啊?”马老师问。

“夏、夏、夏琴初。”

“敢于领先,夏琴初同学,大家都要向她学习啊!”马老师快乐地说。

完了!夏琴初感到她头顶有一百只乌鸦和一百个省略号连带着一团乱麻线在乱绕。

待老师离开后,夏琴初用笔戳了戳同桌,弱弱地问:“体育班长是啥?”

周煜阳机械般地扭头看向她,过了一会儿,慢慢地翻了个白眼。“你连体育班长是啥都不知道,还要去当?”语气就像是在嘲笑她一样。

“不是,我不是要举手的……”她慌忙说道。

“嗯,体育班长,就是体育委员吧,因为管理的范围太广,所以老师们都干脆称之为体育班长。”他很快又恢复了正经。

“还有,”他补充说,“只要出了教室,不管是在走廊上还是在操场上,都要由你来负责!”

看来这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大官啊……摊上大麻烦了。

“那,咱班体育班长、不对、咱班班长是谁?”夏琴初问。

周煜阳斜着眼瞅瞅旁边正在认真刷题的锥形瓶,又对夏琴初挤挤眼。

“啥?他?锥形瓶?班长?”夏琴初差点叫出来,看着周煜阳一副淡定认真的样子,也只好相信了。

“他叫啥?”

“颜莫阳。”

“喔……书法写得很好看的那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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