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暮鼓晨钟,即大君对昆吾实行的时间制,正是在城内设立了大大小小十七个钟楼。
婉清听着鸡鸣声,四更早起,先打扫了庭院,盘腿坐在院子里的秋千上,开始日常冥想。
初春辰时,天起微蒙,花花不知从哪个角落窜出来,在婉清周围摇尾巴。
她一手抱起花花,起身去与吴素芬说道,结果被拉着喝了一大碗汤水,真是应了不该来的总来的正好。
恭王府简直是可以用一座空府形容,除却不存在破败这一点,整个王府空空荡荡。
别的王府配备侍卫,偌大的恭王府,仆人都不齐全。
婉清现在非了不得的人物,她坦坦荡荡走在大街上,这是两年来都不曾感受到的人流。
市街店铺整列,有小厮架着木梯取下过春节的红灯笼。
她对昆吾十二街如指诸掌,而正庄街乃是近年所建,以外地商户居多。婉清走在其中,周围皆是生疏的面孔。
她不经意往远处的阁楼上一撇,却忽的与那举杯的男子视线相撞。
婉清未多想,只瞧一眼,便匆匆离开。
酒楼上的男子,却为那惊鸿一瞥为之心怔,撞进了眼里。
婉清顺着正庄街走到尽头,位置偏僻,少有行人。
堆放了竹编箩筐的窄缝就是风口巷的入口,往上走有两百阶石梯,因为高墙遮掩,常年阴湿,石阶上遍布绿苔。
坛中的景观树许久不曾修剪,枝丫占上了道。她提着下裳,小心地避开的光秃的树枝。
婉清约莫行了五阶,突然感觉小腹隐隐作痛,靠在墙面上,休憩片刻,起步时没注意踩到了绿苔,只能护住花花,重重地摔下石梯。
婉清整个后背因为膈着硬物而发疼,手肘撑着地面,轻喘了两息,她看着手心压着细石留下的红痕,整个手有些发麻,上个楼梯弄得像是修行。
她正要起身,一只手指瘦长,掌心宽大的手凌空而现。
他的手心有一道明显的疤痕,从中指一直延续至前臂部。
婉清顿了片刻,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男子,忙地起身又后撤了半步,微微福身,“多谢。”
男子看着女子的背影,春意正浓。
她一身梅子青色长裙,身系娥辉,雪胎梅骨,风姿绰约。
见她要走上石阶站台,便忐忑不安,“姑娘!”他见女子回眸,急忙说道:“可,可需我带姑娘去一趟济世堂?”
婉清一手后撑着墙,圆润的指甲嵌入了墙上的绿苔,仔细打量阶下的人,素净卷云纹剑士服,这副打扮,是个耍剑的武者。
婉清凝眉敛笑浅语道,
“多谢公子好意。”
婉清隐在衣袖下的手正在发颤,待收敛好神色,缓步走进了暗巷。
巷深三尺,密闭狭窄,不透清光。
婉清敲响第一户人家的门。
发出“咚咚咚”三声,木门之后传来一道中年妇女的声音,
“谁啊!”
语毕木门开了一条小缝,待她看清楚婉清的模样,将门完全拉开,“呦!我说这几天左眼皮不消停,原来是小清要来啊!好几年不见你洛,旁边那老鬼说你当大官去了!怎么回来了?”
婉清看着一脸亲切的女人,满眼欢笑,“婶婶!小清可想你做的葱花鸡,这几年日日忙。阿伯呢?”
“你阿伯去街上做事。咋地,今天来找老鬼?放心还活着呢!”
婉清闻言:“没什么大事。”
老鬼全名冬良,混江湖的老光棍,无姓。他就是婉清要找的包打听,另——包上婉清打听。
他们二人都是外地人,从南方就搭伙北上。准确的来说,是婉清用一锭银子雇了这落难的乞丐。冬良居无定所,索性就留在昆吾。
院子被一道墙隔成两户人家,冬良住里边。清将花花放在外院,径自向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