挡在婉清身前的楚七一怔,弯身拘礼回话,“王爷交代,夫人身体有恙,王爷若不在,您不能离开。”
婉清顿了一回儿,九高什么时候这般细心过。
她退而求其次,“那你们跟着我。”
“夫人赎罪,我们也是遵事而行。”之前上元节将军府一行,他们没跟紧夫人。最后那探子受得严惩,至今记忆犹新。
婉清退身蹙眉,疑惑九高这小子玩什么套路,他从前顶多暗地里安排人,明面上不会管她去哪的。这次回来不仅性情变化大,连行事风格也让她几次怀疑,倒是颇有他兄长的风范了。
婉清正思疑,听园外有断断续续的声音,她望着木门,问道:
“外边是什么人?”
“是王爷新安置进来的女使,嬷嬷正带着她们熟络王府。”
婉清疑惑,“之前不是已经雇新的了?”
“夫人有所不知,这是王府第四次扩容了。”
第四次?
一个王府需要这么多打理?她以前一个人呆在府里,领着十几个佣人,也够凑合啊。婉清糙活不自知,只觉得果真是娇贵人......
她瞧两人抱剑,身板正直,看来是不会放行了。她收了出府的心思,“你们把阿瓜找过来。”话撂下就转悠着回穷幽居。
婉清拿着无字书在院子里左右踌躇,思索该将它放哪好,扫到方位最右侧的屋子时,她目光停滞。
九高是在那捅了老鼠窝吧,那定是书房……
婉清推门而入,这是她两年来,第一次走进书房。
窗栏亦纤尘不染,打扫的很干净。书架三纵六横,每架五层高,目测书不少于千本。楚九高怕是给她弄了个小型藏书阁。
她爱看书的毛病是祖传的,大君手下办差闲暇时,就泡在皇宫里的藏书阁,若谁有急事找她,指定先问藏书阁守卫,一找一个准。
看书成瘾,已经到了不吃不喝的地步。
四五年前有一次休沐,她请示大君要为国不留余力,申请在藏书阁休三天假,那次她差点背过气一命呜呼了。
自那以后,大臣上奏一致严禁她进藏书阁。后来她便对藏书阁以外的书提不起兴趣,往往翻两页就没了看书的欲望。
俗话说看过牡丹富贵,哪还能闲眼看杂草。
书桌靠窗,采光极好。
婉清随手拿起一本《五甘著论》。
农书,她用不着。
婉清放下,寻了一处与无字书书页相似的书堆,塞了进去。这样一来,也不愧对它的神秘感。
婉清对其他书,完全没有兴趣,摆摆手走了出去。
阿瓜刚好进院子里,见到夫人,立刻恭敬地弯腰屈身,谨慎地走上前,“小,小奴刚从曹门房那办好差事,怠慢了夫人,夫人恕罪。”
婉清看他竟胆怯地不敢抬头,轻笑道:“阿瓜,你也在王府呆了十年了,这胆子怎么还是没半点长进?”见他没动静,伸手板正他的身体,“半大的少年了,怎能没点朝气。”
被婉清强制站直的阿瓜,直接压了她两个头。阿瓜见状,忙低了下去,像他这种一生都要效命王府的家奴,这辈子已经是活到头了,也不敢去主人面前争,争了就是要命。
婉清见他像是霜打的茄子蔫吧得很,一路进屋,一边说道:
“你这般,何时才能讨到媳妇?人是长大了,这胆子倒是缩回去。”
她记得刚受命来恭王府时,阿瓜还经常找联影打架,那时候两个猴子山大王凑一对,走哪哪不消停。后来越忙了,便很少见到他。这两年多是曹管家在穷幽居忙,也只匆忙见过两面。
七八年的时间,转眼这小孩也窜高了。
婉清侧坐上榻,说道:“坐吧。”
阿瓜一听夫人客套,双手缠得越紧,只敢站在榻前一步不敢多挪,“小奴,小奴站着就行了。”
婉清见他颤颤巍巍,也不言其他,与小时候相比是天壤之别。她道:“这王府里扩容了四次,来了不少年轻的小姑娘吧?你将看着,那联影都比你要小一岁,你娶媳妇可不能比他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