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再见南门孤枕

中都下有江南,右接壤五洲,昆吾城落在中都偏北,夏蝉冬雪春华秋实,一样不落。

如今五月仲夏,正是热和的时候。婉清一身碧色高腰襦裙,眉眼如画,那一颦一笑仿佛将清雅刻进了骨子里。

石拱桥下躺着潺潺流水,街道上马咽车阗。连寄北覆手而立,凝视着流水尽处,老先生的教书的院子便在那个方向。

他心想这才几年啊,十九个学生只剩了两个,可他转念一想,这才几时啊,筹谋二十年毁了西凉,楚国也是日暮途穷,人活一世草木一秋,他还能再蹉跎多少年呢……

婉清侧身仔细地端详着,半会儿打趣道,“前几日拜访也未见着博夷,你看你眼中尽是疲色,莫不是才回昆吾吧。”

连寄北缓过神,温和的笑说道,“是呀,昨日连夜到了昆吾,浑身疲乏,说来也怪,我也算在路上折腾惯了的人,这回却感觉异常累,心里头也是隐隐作痛。”

“那我与博夷回去吧。”她正好要去见个人。

连寄北点了点头,两人走下桥。

他眉头舒展,“但我这四处走走,胸中倒是畅快明亮不少。就是这样漫无目的的走,看看沿路景致,也是不错……只是往后怕是没有机会了。”

婉清习惯了自家师兄自哀自叹,他一直都是悲观处事。

生在五洲,养在北楚,往前这二十年都在漂泊。

自破世后,婉清有了新的打量,以至于对大君的怨气都消了不少。

五洲人惯会装腔作势,看似事不关己高高挂起,实则居心叵测。

他们是要分裂中都想要得到什么……博夷,南门,明人都知道他们是五洲来的人啊……大君在筹划什么,又在忌惮什么……

婉清收回眼神,自从醒来之后,她便越发的不愿去想去管这些事了,那些附在心上的热血激荡,通通被抹去了,所思所行一如那时在长清殿上说想的,往后只看自己的事。

少年的梦真的就成了一场梦。

那些忘了的便忘了,错乱的也随意,她没有那么多的顾及,只想回复宁一次,或者说是找到南城,而找到南城就要去见一见大将军了,正事她可没忘。

果不其然,他们到府上,南门便坐在凉亭品茶,那模样分明是恭候多时。

她倒是要瞧瞧这大将军今日是有心还是无意了。

连寄北见着了东降,脸上笑意渐升,这可是个无事不登三宝殿的主。

他们本是同去五洲,后来自己因家事便耽搁回程日,与东降也有一月未见了,见他一副悠然自得的样子,橙子的事或是没造成多大的影响。

连寄北北自见着东降,又想到师妹一路殷勤,心中便有了七分筹谋,远在回廊处便笑说他,“日理万机的大忙人也有闲心来我府上喝茶。”

婉清走到跟前见礼,“见过大将军。”又受到博夷眼神示意坐下,见他没了下一步动作,疑惑地向他看去。

“行了,我瞧你们这模样便不是为我。”

婉清见自己的心思被一眼识破,“师兄舟车劳顿,这里我看顾便是了。”

连寄北一走,亭子里,便剩他们两人,有些话便好敞开了说。

婉清见南门孤枕慢条斯理地喝茶,便好奇地问:“大将军原是五洲中人,一生本能担风袖月。南门并非修行世家,而是靠非凡体术问鼎江湖,而这门绝技需自幼刻苦练习。大将军被送往皇都时不过垂发之岁,便是脱了南门家的体术传承。这两年风光,中都以为大将军是扬眉吐气,可是韬光养晦十年只换了这点名声,我不信。至多两年,中都崩溃,将军的心至少不是向着北楚的。”

南门按下茶盏,“我听楚副将说,你坏了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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