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刻钟。
程显在旁边来回踱步，虽然还能耐得住，但着急已经是写在脸上了。
南知意依旧平和，看天上已经快完全消散的彩虹。
这时，一个极其壮硕，目测足有三个他的高度的巨型人状生物忽然闯入视线，一步一个深脚印，朝这边走来。
巨人头上套着木制面具，青色，似是鳄形，上半身光着，肌肉高高隆起，被各种墨绿色，古怪、认不出具体样子的纹路包裹，下身仅围一套动物毛皮这遮住要害，粗犷的很。
比之程显还粗很多。
南知意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有人来了。
程显点点头，做口型说听到了，转身看过去。
见到来人后，他压低声音说：“兄弟，这就是未名下首邻邦的首领，黑石。他们各部族结盟，以磐岩部为主，百姓游牧打猎为生。
看到他身形了吧，在那里，谁拳头大，谁就是首领，换位极快。”
南知意轻轻点头，退后两步转向江面，把空当留给程显。
程显迎向巨人，拱手抱拳，淡淡道：“黑石首领，我义父下江未归，不知你……去了哪里？”
“程显，别别说屁话，老子是那种没卵蛋的玩意儿？”
“好，那就请首领下江一探！”
啪啪鼓了两声掌，程显侧身让出去江边的路，单手请他。
黑石尬住，大象耳朵大小的手掌拍在光头上，打哈哈：“程兄弟，俺不识水性啊！
你也知道俺们那边全是草原戈壁，俺哪有机会下水。”
说着，他取下面具，露出憨厚的面容，傻笑着。
程显冷哼，寒声追击道：“那首领有何妙……”
崩！！！！
又是一声毫无征兆的巨响，南知意眼神一亮，紧盯着冲天而起的水幕。
程显也转身四下寻视，捏紧拳头在心里一声一声喊义父。
这次守备兵同样没有乱，全都严阵以待。
时间在一呼一吸中流转，就在南知意以为又没什么结果，生出遗憾情绪后，忽然！自江心很突兀出现的黑色空洞中，传出一道吼声。
似鲸鸣幽远空洞，又似鹰唳清亮、尖刻，穿透力极强。
要出来了！
哈哈，就等你呢。
笑意盈满脸颊，南知意目不转睛盯着前方，接着不足片刻，暗金色反光乍现，透过雾蒙蒙的水幕，更是能看到有三条长蛇状物体连在一大坨圆滚滚上冲向峡谷顶又出现的彩虹。
然后，根本没有然后。
眼前一闪那玩意就消失了。
南知意脸上笑容也消失，右手指着天上彩虹说不出话。
你xx倒是亮个相啊！
这xx算几个意思？
好半晌，南知意缓和心情，回头看一直没什么反应的程显。
……
怎么，倒了一地？
不会吧，师姐，你留的手段不会吧！
赶紧上前两步蹲下，伸手探脉搏。
呼还好，在动，有气儿。
表情舒缓，南知意从旁边拖了个木桩过来，坐在程显边上，开始想该怎么叫醒这一地人。
只是正想着呢，耳边江水又是一声响。
声音很闷，也小，应该不是什么大物件。
南知意扭头望去，没看到，再一回头，就瞥见了余光内的两尺大脚。
顺着往上瞅，小腿、大腿光着，有寻常人腰围粗细，是那种健美运动员干到拉丝的肌肉；继续看，一条灰色粗布短裤挂在腰间，有七块不均匀的腹肌横列，一直延伸，连接两块足有十多公分厚的胸大肌。
这是个老大爷。
两米多高，四方脸，没有胡子，头发花白，编成手臂粗细的大辫子垂在脑后，触及大腿。且，他整个人都蒸腾着白气，转眼间全身变干。
要是和躺尸在地上的黑石首领作比较，也许身形稍弱一筹，但气势上绝对压过良多。
……
这个情景，有些突兀，也有些古怪。
南知意起身看他，情绪不变语气平和，问道：“褚城主？”
“嗯。”褚寒枭平静点头，也盯着他，忽然开口：“我见过你，归乡来的？”
“……”
南知意沉默，有些惊讶，脸上洋溢笑意，说：“褚城主我没想到你第一句话会是这个。
你见过我有可能，但我这次不是从归乡来的，你是？”
如果是的话，程显究竟被瞒了多少东西啊。
等他知道，怕是有得‘笑’了。
褚寒枭摇头：“脑子里有你的画面，是个英雄。至于褚某，生于此也会死于此，不会修道。”
“个人有个人追求，老城主和程兄相得益彰。”
“嗯，我看看他。”
点头，褚寒枭迈步到义子身边，一掌印在他心口。
过程很平静，程显闷哼一声，皱眉睁眼。
“义父，南兄弟…”
各看了一眼，他掌心撑地支起上半身，刚要有其他动作，喉头却鼓起，一口鲜血喷出。
溅出两米远。
像洒水壶一样出雾了。
迷朦
褚寒枭还是那副样子，淡淡道：“龙吟时不抵挡不会出事，不然就会像你这样的，震伤内腑。
回城将养半月。”
“是。”
恭敬领受关切，程显捂着胸口起身，拿手背蹭掉嘴角血渍，看向地上那一片人。
“那他们更严重？”
“不会，你我可以作出反应，抉择是否抵挡，他们精神不够坚韧，没那能耐。”
“黑石首领也是？”
褚寒枭看了眼占据一大块土地的黑石，摇头道：“莽夫而已，龙吟伤他只会伤脑子。不过说来古怪，那非人力能抵抗的传说生灵竟然连伤人都会控制力道。”
听父子俩你来我往，终于说到自己感兴趣的，南知意上前询问程显有无大碍，得到确定回应后才问道：“褚城主，你有看清那玩意长什么样吗？”
褚寒枭点头，直言道：“全身暗金色鳞片，三头，首尾百丈上下，脖颈脑袋占三份。生双翼，四足，一尾，类似古籍中粗描的应龙。”
南知意细细听着，结合自己瞥见的一鳞半爪，在脑海中描摹出一幅水中怪物的画卷。
嗯…还挺可爱。
好像是神话中鳄形龙和蛇形龙的结合体。
有趣。
要不等师姐融合完世界，找来看看？
想着，南知意又问道：“现在呢？这算不是算解决了问题？”
“算，不过褚某在其中并无作用。是飞桓水系的守卫者出声告知，说有一个没什么交集、也未谋过面的守卫者路过，和龙交流一阵，引走了龙。”
“这样啊。”
南知意若有所思，很自然地联想到那个会来找自己的‘小月晴’。
所以也许不用师姐帮忙，很快就能看到水里的玩意长什么样了。
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