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被降爵位

荣妃当初为康熙生育了第一个阿哥承瑞, 接连又生了四位阿哥和荣宪公主,偏生五子只立住了胤祉, 可不是让荣妃将他捧在手心里疼着。

而章佳氏原本只是庶妃,待了那么多年的庶妃位份,出身低微,未曾得到半点位份升迁。

庶妃去世,胤祉身为郡王,哪里需要守什么规矩?

不然的话,皇阿玛宫里那么多庶妃, 个个都得要他以庶母之礼孝顺,岂不笑话?

如今又是夏日,恰巧那位负责仪表的管事提议他头发已过长,应当理一理才是。

胤祉也没多想,便应了, 刚理完发,舒服的很。

没想到皇阿玛却突然下令,追封章佳庶妃为“敏妃”。

说实在的, 胤祉觉得他是被皇阿玛坑了。若是皇阿玛早些下令,他不会去做理发这等愚蠢的事情。

毕竟他是要拉拢大臣,尤其是在文人一派素来有影响力,自然要十分尊崇孔孟之礼, 孝顺之道。

“皇阿玛,儿臣有错,儿臣千不该万不该, 不该这个时候去剃头。请皇阿玛原谅,请十三弟原谅。”

胤祉一边哭,一边鞠躬向胤祥请罪, 泪流满面,真真是伤心到了极点。

而胤祥不吃他这一套,他正是少年血性,刚刚没了额娘,丧母之痛,无法忍受三哥竟然对他额娘不敬。

都是皇子阿哥,现在额娘也是妃位了,他又占着理,难道还要怕三哥不成?

岂不成了懦夫?

若不是四哥还有八哥在一旁拉着,他恨不得冲上去再狠狠地揍三哥一顿,以慰额娘在天之灵。

就你会哭,难道我就不会哭吗?

胤祥默默流下眼泪,一边哭,一边擦着眼泪。一双水汪汪的眼睛望着皇阿玛,相信皇阿玛一定能为他作主。

就是这样子,反而愈发让人心疼,都觉得三阿哥做事太不地道,太不尊重敏妃娘娘了。

胤褆更是不嫌事大,义正言辞,“皇阿玛,咱们大清礼仪之邦,您以身作则,对太后毕恭毕敬,孝顺有加,我等身为皇子阿哥,理应追随您,尊敬各宫娘娘。

敏妃娘娘逝世才不过百日,尸骨未寒,三弟竟然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情。甚至还为了掩人耳目,戴了帽子,欺骗皇阿玛,欺骗我等,实属不该。”

这话说的有点重了,暗指胤祉犯了欺君之罪。

而康熙坐在上方,将底下众人的眼色看得清清楚楚,心中思绪繁杂。

在这后宫,荣妃是康熙的第一个女人,为他生儿育女,陪伴他从登基初年那段艰辛的日子走过来,情分非比寻常。

胤祉又聪明伶俐,文质彬彬,是他早些年好不容易长大的儿子,在他心里有些特殊地位。

康熙曾想过,他的皇阿玛顺治帝并不长寿,人有祸兮旦福,若是他自己不幸早亡,大清江山该怎么办?

胤褆善武,胤祉善文,一文一武,正好辅佐太子治理天下。因而,对于胤祉,康熙是寄托很大希望的,不然不会这么早立他为多罗郡王。

可是,如今,他身为皇帝,以孝治国。按照妃位的丧仪制度,皇子阿哥们不得在敏妃逝世的百日里剃头,胤祉竟敢违反这等规矩,大不孝。

当着众位皇子阿哥,当着群臣百官,康熙怒斥三阿哥胤祉在敏妃百日内剃发,不仁不义,不敬庶母,着日夺其郡王爵位,斥降三阿哥为贝勒。

圣意一出,胤祉面红耳赤,羞愧万分,跪下来低头领旨,心里已经将胤褆、胤祥骂了千百遍。

老大、十三弟,日后你们二人可别落在我手里,不然被我抓住了把柄,定要报今日羞辱之仇,报被降爵位之恨。

***

娴玉这会正在宫外巡察资产,等到胤禩过来接她的时候,坐在马车上跟娴玉提及今日早朝发生的事情,娴玉这才知道三阿哥居然犯了这么大的错。

孝期剃头,不敬庶母,被降爵位,桩桩件件,都让三阿哥的名声大大损坏,在文人清流一派的影响力怕是不比从前。

“胤禩,你怎么看三阿哥剃发这件事情?”

胤禩摩挲着手上的扳指,眼神犀利,“三哥这次怕是被人算计了。”

“算计?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蹊跷?”

“三哥有时候确实是粗心一些,他向来认为大丈夫当心系天下,而非在意这些生活小事。平日里三哥的衣食住行皆有人张落,更不会花这心思在这上面。

虽说三嫂如今身怀有孕,精力有限,打点府中事务有所松懈。但是三哥身边有那么多人照顾,居然没有一个人提醒三哥不能孝期剃头,真是奇怪。

而且,我刚刚让许德仁打听消息回来,为三哥理发的那人已经自尽了。说是那人深感有罪,害得三哥降爵,故而畏罪自尽……”

听了这话,娴玉点点头,若真如胤禩所说,三阿哥是中了别人的算计,现在已经受到惩罚。

那位理发的管事已经完成了他的使命,自尽,抹掉了一切痕迹,让三阿哥百口莫辩,不敬庶母的罪行怕是洗不清了。

“那谁会是幕后之人呢?会不会是举报三阿哥的大阿哥胤褆?”

“说不清楚,总之,夺嫡风云已经开始,皇子阿哥们私底下的手段怕是层出不穷,愈发龌龊了。

今日三哥得了这么严重的教训,若真是平日里哪位笑嘻嘻的兄弟出手设计,真是让人不寒而栗。”

胤禩颇有些唇亡齿寒之意,他没想到三哥这次居然栽了,栽的这么惨。

“皇阿玛到底还是心存怜惜之意,不然的话,三哥可就不仅仅是被降爵位,怕是连贝勒之位都保不住。

而且,皇阿玛仍然准许三哥住在宫外原来的郡王府,享受郡王的俸禄。也就是说,除了爵位被降,其他一切都还是维持着郡王的待遇。

并且,皇阿玛还下令,将三哥府中长史以下的府人全部谴黜。说是府人不济,没有做好督促的本分,才会让三哥犯错。”

娴玉若有所思,询问道,“是不是皇阿玛发现了什么?发现三阿哥这次是被小人算计了?”

“不得而知。不过可以看出来,皇阿玛还是很宠爱三哥的,为他扫除那些有二心的小人。”

说到这,胤禩深深叹息,自怜自艾,“若是有一天我犯了错,不知皇阿玛会不会相信我,给我一个解释的机会?”

娴玉默默地抱着胤禩,安慰着他,心里却不由地想着历史上到了夺嫡后期,皇子之间的争斗愈发严峻。

好像那时太子废而复立,名声威望远不如从前。大阿哥已经倒台,被软禁府中,其门人大多投靠胤禩。

胤禩因着礼贤下士,又有胤禟和胤俄等人支持,聚集大批势力,人称一声“八贤王”。

可惜风光一时,在康熙五十三年,胤禩因为要去祭祀生母觉禅氏,无法分身,于是派人去给远在热河的康熙送去生辰贺礼。

原本是翱翔在天的雄鹰,结果到了康熙手里,却成了奄奄一息的毙鹰,极其晦气,颇有诅咒之意。

康熙勃然大怒,根本没有听胤禩的解释,许是过于生气,许是急着打压胤禩,直接当堂怒骂胤禩“辛者库贱妇之子,不堪大用。”

甚至说出“自此朕与胤禩,父子之恩绝矣。”

直接断了胤禩荣登大位的希望,让胤禩从炙手可热的八贤王跌落在地,成了失败者,再难翻身。

唉!

娴玉深深叹息一声,她真的不能容忍胤禩最后会是落得这样一个结局,不希望胤禩去争那个充满风险的位置。

“胤禩,我们成婚都有一年多了,夫妻之间,应该坦诚相见,不能隐瞒什么。你跟我说句心里话,你想要那个位置吗?”

胤禩低着头,微微有些发愣,这已经不是娴玉第一次问他有没有夺嫡的意向了。

若说没有,那必然是假话。都是皇子阿哥,凭什么不能去争夺至高无上的地位?而是俯首称臣呢?

尤其是自从额娘中毒以来,胤禩便更加坚定了,只有权力才能保住他所拥有的一切,守护住他的幸福。

看着胤禩半天不吭声,娴玉气急了,她唯恐胤禩会落得半生算计结果到头来一场空的结局,承受不起夺嫡失败的后果。

“胤禩你博览群书,历朝历代,凡事参与到夺嫡风云的,最后都会被新帝清算。

不如效仿裕亲王,他是皇阿玛的哥哥,安安稳稳地度过一生,有权有势,岂不是很好吗?”

“裕亲王?”

胤禩冷笑一声,神色淡漠,“娴玉,你知道为什么第一次出征噶尔丹,明明皇叔征战有功,最后却被皇阿玛责罚了吗?”

“那是因为皇阿玛将大哥犯的过错推到了裕亲王身上,好保全大哥的面子。我不清楚皇叔有没有后悔当初错失皇位,以至于现在成了皇亲宗室,对着皇阿玛宠爱的后妃、皇子都得礼让三分。

说什么兄友弟恭,笑话!裕亲王不过是皇阿玛展示他仁德宽和的工具,实际上还不是心存忌讳着。”

娴玉明白胤禩从小看惯了各种阴私,凡事都喜欢往坏处想。

不过又转而想到雍正上位之后那些阿哥们的结局凄惨,心有余悸,一时不知该怎么反驳。

“胤禩,权力太过诱人,我真怕你会在追逐权力的过程中迷失了本心,会使出什么龌龊手段对付亲近你的兄弟们。

你是大清阿哥,享受着皇家尊贵,便要多为老百姓做些实事,而不是只将目光局限于皇位。”

听着娴玉这般苦口婆心地劝导,胤禩他跟娴玉不一样。

两人成长的环境不同,又不像娴玉一般清楚历史走向,那颗自傲而又自卑的心被娴玉的话狠狠地戳伤了。

“我龌龊?是不是在你眼中,爱新觉罗胤禩便是这么一个汲汲于富贵而不择手段的阴险小人,还是假仁假义的伪君子?”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胤禩,你现在太过冲动了,我不想和你争吵。”

娴玉转过身,掀开车帘,看看外面的风景,透透气。

是啊!

娴玉永远是这般冷静,冷静地接受他的爱慕,冷静地应对他身边的野花野草,从来不会真的拈酸吃醋。

是不是娴玉从来没有真正地爱过他?

胤禩越想越难受,心里愁闷极了,也不开口说话,两人沉默地回到了乾五所,你不理我,我不理我,闹起了别扭。

宫人们跟着着急,从中调和都没什么用,接连几天贝勒爷都是早出晚归,宿在侧屋。

福晋则是赏花赏月赏点心,一个人乐得逍遥自在,根本不理会贝勒爷跟她分房而睡。

想着贝勒爷黑了好几天的脸色,宫人们心里默默祈祷着两位主子快点和好如初。请牢记收藏:,网址 最新最快无防盗免费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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