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同食共饮结婚姻

黄昏时分,重新梳妆打扮过后的秦瑶穿祎衣,戴九龙四凤珠翠冠,冠有大小花枝各二十八枝,并加左右各二博带,佩玉双佩,玉绶环。广袖当风衣牡丹,裙裾如云踏霞来。珍珠贴面,淡扫蛾眉,流苏将脸遮得严实,双手各二金花镯。通身妆扮下来,几乎让人动弹不得。秦瑶艰难地转了转脑袋问“什么时辰了?”

郑宫人答道“吉时将至,还请公主殿下稍安勿躁。”

郑国的婚俗与秦国相似,但更加繁复,桩桩件件都是熟悉而又陌生的感觉。

好不容易时辰到了,秦瑶在春花秋月的搀扶下缓慢移动,慢慢地走向她的夫君。

夫君?这真是一个可笑的词,分明大家都知道这是利益交换,却还要做出一副与有荣焉的模样,既荒唐又可怜。

大婚仪礼诸多繁琐不必细说,当独孤晟终于摆脱大殿的盛典时秦瑶已经打了好几次盹了。

侍者交替为独孤晟,秦瑶浇水洗手,赞礼者此时已经为两人安排好了新婚第一餐的馔席。

在两人中间摆着三个俎,其中一个放着几条鱼,另一个放着一只风干的兔子,还有一个放着一份乳猪。这就是同牢而食。

两侧侍者分别将食物夹给独孤晟和秦瑶,两人先吃一口饭,再喝一口肉汤,然后用手指蘸一点酱吃,如此重复三遍,赞者曰,三饭告饱,食礼完毕。

之后是三酳,头两次的酒器是爵,最后一次是卺,赞者曰,合卺而饮。

到这时食礼才算完毕,接下来才是当天的重头戏。

两人分别去往偏房更衣洗漱,褪去厚重礼服的秦瑶换上薄薄的寝衣,略施粉黛,看着镜子里头上系着的缨带,莫名地有些难过,原本不该是这样的。

独孤晟做在床边,身上带着刚刚沐浴后的水汽,眼睛里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随着“王后陛下至”的声音抬起头来,迎面走来的女子,纤细瘦弱,看着怯怯地,头上的缨带让独孤晟的嘴角浮起令人深思的笑容,秦瑶自然也看见了,她不由自主地放慢了脚步,心底深处天人交战,一面想逃,一面却又明白自己根本没有逃的权利。

可即便走的再慢,这短短的一段路也还是会结束的,终于坐到床边的时候,撞进独孤晟眼眸的就是一只惊慌失措却努力装做镇定的小兔子,竟然有些惹人怜爱。

随着独孤晟的动作和赞者的声音,去缨礼成,这就正式成为夫妻了。

侍者渐次退出,连带着将灯烛熄灭,只留了两盏灯将这原本亮堂广阔的屋子晕染出暧昧不清的氛围。

披散着头发的她,看起来不像十九岁,反而像是十五六岁的样子。

独孤晟端来杯盏与秦瑶共饮,不过三杯秦瑶就已经面上飞红,软了身子。独孤晟只觉好笑,将人放倒便要起身,却忽然发现小人儿牢牢地抓住他的衣角,嘴里嘟嘟囔囔地不知在说什么。

好不容易将她晃得睁开眼睛,这小丫头却往床里躲“你要干什么!”

独孤晟虎视眈眈地向她靠拢“我是你新婚的夫君,你说呢?”

小丫头醉红了眼睛说“我的夫君是郑国的国君!”

独孤晟往她面前一坐,饶有兴致地看着她“那你难道不认识我吗?”

她眯着眼睛仔仔细细地看了一会儿忽然扑过来在他身上拱来拱去“国君身上有瑞脑的味道,闻一闻就知道了!”

独孤晟一个没留意被她扑了个满怀,看着个毛茸茸的脑袋在胸前拱啊拱地,别提有多窜火了。又不好把她扔下去只好用力把人按住,可是力气稍大小丫头就红着眼睛委屈巴巴地看着他,看得他都不好意思再动手,只好约法三章,才把人按在怀里,开始说话。“你大老远嫁来郑国很委屈吧?”

小丫头抽着鼻子说“尚宫大人骗人!这里和秦国根本就不像,东西也不好吃,衣服也不好看!我想回秦国。”

独孤晟接着问“尚宫大人为什么非要让你来么,你年纪还这么小,多可怜啊。”

小丫头抽抽搭搭地说“大家都不愿意来,尚宫大人说我最乖,又知书达礼,再没有比我更合适的人了。”

“那你来了郑国要做什么呢?”

“做王后啊,尚宫大人说,国君还没有王后,他会照顾我的。”小丫头不疑有他,细声细气地说。

说着小丫头忽然抬起头来问“国君会对我好吗?他会不会欺负我?”

脸上的红也不知道是酒气还是委屈,红彤彤地,眼睛像是在水里泡过一样,水汪汪地,看起来就像是害怕被抛弃的小孩子。

独孤晟不说话了,他需要时间来判断她说的究竟是真还是假,忽然问“你来了郑国就没有舍不下的人吗?”

小丫头钻在他怀里拱了拱说“自然有的,可是那也没办法呀。”

独孤晟追问“我听闻你们秦国宫人之间是可以婚配的,你就没想过找个人嫁了?”

小丫头叹了口气说“可是没有人娶我呀,如今我已经被选来和亲了,自然不能再有什么越矩的事情。”

“先前侍卫队中似乎有人与你走的有些近?”

“我们从小一起入宫,这么些年,情分总是有些,若我出远门连个来送的人都没有,那多丢人啊!”

夜已渐深,小姑娘也变得昏昏沉沉的,忽然就哭了起来,把独孤晟吓了一跳。仔细听了才明白这是又委屈上了。

“我们秦国才不和你们郑国一样!不一样!”

“是是是,你说得对,不一样。”独孤晟眼看着外头宫人走动的影子,急忙把人按住,连声哄劝。

“我们秦国,宫人是宫人,后妃是后妃,不一样的!”

“好好好,我知道了。”

“我们才不像你们,公私不分!宫人和后妃都能混着用!我们才不是这样的!”

“你听见什么了?”独孤晟觉得她这发作的也太突然了,肯定是听了什么奇怪的话。

小姑娘忽然扯开衣裳给他看心口往上一寸朱砂,哀哀戚戚地说“我没有!”

独孤晟大吃一惊,心底像是有什么东西裂开了,他好不容易将人哄睡着,自己却在桌边坐了一夜。

这个公主似乎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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