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寒将已然疯癫的司徒景荷带走后，南宫宸这才叫崔大夫与月牙说话。
“你二人说说，司徒景荷背后到底有何谋划？”
月牙与崔大夫互看一眼，随即边听后者说道：“回殿下，前几日，月牙姑娘忽然找到草民，草民以为是侧妃旧疾复发，遂不敢怠慢，急忙赶来，然见到侧妃后，草民才知，侧妃要草民谎称她有孕，且不得告诉任何人，为此，还不惜拿草民家人做威胁。”说到这，崔大夫不自觉抖了抖。
崔大夫本就是司徒家的大夫，家人被掌控在司徒家不算奇怪，但……
“你既然怕连累家人，那为何如今却能毫无顾忌的将此事的经过说出？”顾茗萱紧盯着他的眸子，“难道，你现在就不怕司徒家的人对付你的家人了？”
瞧他方才那胆战心惊的模样，应是胆小之人，现在说起这番话来却异常镇定，这难免不让她怀疑，他话中的真假。
崔大夫朝着座上二人磕了个头：“草民为侧妃调养身体数年，一直都兢兢业业，勤勤恳恳，从未敢出一丝纰漏，可每每侧妃病症复发，司徒夫人皆要那草民一家老小出气。草民受点伤痛没什么，可家中妻儿身子骨弱，真经不起那样的摧残。草民已犯欺君之罪在劫难逃，可家中妻儿都是无辜的，草民恳请殿下娘娘救救草民的妻儿。”
顾茗萱心中有些沉重，她看向南宫宸：“夫君，此事该如何是好？”
南宫宸深吸口气：“欺君是重罪，纵然他是被胁迫，但少不了惩戒与责罚。”他叹了口气，抬目看向月牙，“你呢，还有什么话要说？”
月牙闻言当即跪下：“奴婢没有家人牵绊，但就算是死，也要将侧妃与司徒夫人这些年来的所作所为说与殿下娘娘。”
自打司徒景荷得了失心疯后，她院里隔三差五便会有伤痕累累的婢女小厮被送出府。
崔大夫身为医者到底不忍心看那些孩子自生自灭，遂暗中救治他们，还找人送他们去城外暂避。
这时间长了，难免被慕容氏发现异常，这才将崔大夫的妻儿接入府中，美其名曰方便照拂，可实则却是对崔大夫的胁迫。
是以，后来受伤的婢女小厮，不是悄无声息的死了，便是落得终身残疾。作为司徒景荷贴身婢女的月牙，每一日都过得战战兢兢，要不是有司徒元章私下帮扶，她该是死了百回了。
“你是说司徒景荷虽对贵妃言听计从，可实际最信赖的人却是司徒大少爷？”
“是。”月牙点点头，“侧妃与夫人本就不算亲厚，再加上夫人偏宠二少爷，侧妃对夫人更是敬而远之，要不是有大少爷在，侧妃的情况只怕比现在更糟。”
“他生母便是被慕容氏所害，他不记恨她们母女，竟还默默保护司徒景荷？”对此，顾茗萱倒有些想不通。
月牙摇了摇头：“大少爷不是在帮侧妃，他只是不愿奴婢这些下人被侧妃鞭打，故而时常伴在侧妃身边，只为了能稳定她的情绪，让奴婢们过得轻松些。”
顾茗萱点点头，继而便听南宫宸说道：“此事，也有司徒元章暗中帮扶，否则我到现在也不知，司徒景荷竟有失心疯，还意图借假皇嗣陷害与你。”
秦氏被慕容氏折磨之时，司徒元章已有五岁，是以，那段时间的经历，他一清二楚。这些年来，为了有机会报得杀母之仇，他没少讨好司徒丞相，这好不容易能借着对自己信赖有佳的司徒景荷生事，他就是豁出性命，也要毁了整个司徒家。
事情的来龙去脉倒是说通了，顾夫人也便告辞离去，而元康也随之进宫复命去了。
等待圣旨的这段时间，顾茗萱又问起这里面的细枝末节。
“这整件事，不会从一开始就是你与司徒元章商议好的吧？”
南宫宸笑了笑：“是也不是。”他拉着顾茗萱在案前坐下，柔声道，“我原本的计划是，借着司徒丞相对司徒景荷的重视，激起他与南宫赫之间的矛盾，可谁知半路杀出个司徒元章，竟想借我的手毁了整个司徒家。”
“二殿下这些年本就是依靠司徒家的势力，才在朝中有得一席之位。此次南宁暗影之事他撇清不管，想来司徒丞相早已寒心，断不会再与其相谋。”
“不错，司徒丞相也是因此，才心甘情愿的将孙女送进太子府。”
“可惜，他以为是踏上了光明大道，实则却是另一个深渊。”顾茗萱感受着手上传来的暖意，缓声道，“不过，二殿下那边一直没有动作，接下来怕是不好对付了。”
“未必。”南宫宸转过头看向她，“司徒家一倒，慕容德妃在宫中的地位势必会受到影响，届时，南宫赫不有所行动，那慕容家便算是彻底完了。”
事实上，作为赫连家的分支，慕容家本就没了什么存在感，要不是有司徒家在旁辅佐，慕容德妃怕是坐不稳如今的位子。
“赫连家与甘王背后，到底有何底牌，竟连司徒家也被吸引了过去？”顾茗萱小声嘀咕了句，随即察觉不对，正小心打量南宫宸呢，就听其接着她的话说道，“少不了与南宁也有些关系。毕竟，甘王妃的生母可是南宁宗室之女。”
顾茗萱垂目沉吟，甘王起事时，她年仅三岁，根本没什么印象。只后来听顾夫人提起，薛家为守护南宫宸损失惨重，这才举族迁去北境，每年祭祖才回京一次。
而南宫宸也是在那之后，才开始大肆培养墨军，自己也跟着一同训练，精进武艺。
“夫君。”顾茗萱转头看向南宫宸，一脸好奇道，“你为何会培养夜心夜静二人啊？”
“为了更好的保护你。”南宫宸将顾茗萱揽进怀中，“本来应在大婚之后便将她二人派去你身边的，但我怕你不习惯生人在旁侍候，这才拖后了些时日。”
顾茗萱仰起头：“那你是何时找到她二人的？”
“与你相识不久后，我便想多培养几名女暗卫，一部分用以保护你，另一部分保护溪儿。不过，后来父皇派了龙卫去溪儿身边，我便也再没四处寻找适龄的孤女。”
墨军众人尽是孤儿，身份简单且没什么牵挂，南宫宸将他们收入麾下，不但给了他们归宿，还让他们有机会实现自身的价值。这样的主子确实难见，是以，他们做起事来都格外认真，对南宫宸亦十外忠心。
晚些时候，圣旨到：太子侧妃司徒景荷欺君罔上，且残害医者家属，即日起废去太子侧妃之位，关押于牢狱，择日问斩。司徒家其余人按同罪论处，另念及司徒丞相为朝多年忠心可嘉，司徒贵妃伴驾多年尽心尽力，特免去死罪，将其二人关押于牢狱，永不得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