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尤妃

尤妃

睡了一小会儿午觉,我也闲暇无事,便信步走到了万和宫。

我掀帘进去,猛然一看,原来清翎王也在!

他背对我坐着正和九皇子在对弈。

九皇子抬头看见了我,刚要和我打招呼,我冲他做了个“嘘”的手势。

我脚步轻轻的走到清翎王旁边,他一心低头思量棋局并没有注意到我。

他眉头紧锁,犹豫良久才下了一步棋。

九皇子神色相对轻松许多,他沉稳的下了一着。

不出几步棋,局势已经有所明显,九皇子占了优势。

清翎王挥手罢棋,感叹的说:“输了,输了。”

九皇子说:“这棋还没下完呢,怎么六皇兄就说自己输了呢?”

清翎王有些苦涩的笑,“走到这步胜负已定,走下去反而是自取其辱了。”

这时他才发现我站在他身后,先是惊异,继而向我露出一抹微笑。

我问:“你们下了多久了?”

九皇子看向桌上未动的糕点,笑着回答:“从一大早六皇兄就过来了,午饭还没来得及吃呢。”

清翎王说:“早就听说九弟下得一手好棋,今日一看果然名不虚传了。”

我好奇地问:“下了这么多盘,胜负如何呢?”

九皇子认真地回答:“当然是皇兄胜得多些。”

清翎王这时表现得有些气恼,他嚷嚷着:“输了就是输了,九弟又何必为我遮遮掩掩的?我倒也不是那些小气量的人…”

我以前就听闻说清翎王聪颖过人,琴棋书画无一不通,今日说不定是一向自恃才高的他首次栽跟头呢。

我笑着解围:“本来胜负就是常事…”

清翎王拍掌而笑,“极是。下次我可是要赢回来的。”

说着也不顾九皇子的阻留,告辞翩翩而去。

我望着清翎王离去的身影,心生感慨,去留随愿,果然是让人极其羡慕的逍遥日子。

我转身想对九皇子说话,结果发现他又摆了一局棋思考起来。

我按住了棋子,假装恼道:“好不容易来找你玩,你对我倒是爱搭不理的。”

九皇子听了我的话,果然停下了,还老老实实的把棋子一枚一枚的装进去。

他装出一副苦恼的样子,说:“惹奴兮小姐生气了,这可如何是好…”

我听了他的戏语,掩扇吃吃而笑。

“棋在你心中如此重要,真不知道哪天你离了它会怎样了。”

九皇子听了我的话,脸上突然变得严肃起来。

“谁说的,在我心中有甚于下棋几倍重要的…”

我看他极其认真地脸,心中感觉有些异样。

可是我口上却说:“是你母妃么?”

九皇子笑了笑,不置可否。

***

晚上吃了些清淡的饭食,便撤了桌,听宫人围在一起说的闲散话。

一般各宫都是这样打发黑夜的。

说说最近发生的新鲜事,透露宫廷里的秘闻,哪个妃子最近隆宠哪些失宠,皇子帝姬怎么样…这些虽然大多是毫无依据的无聊事,然而一直为宫人们津津乐道。

宫中的谣言也多是这样传开来的。

我一般是不参与其中的,但却也乐得一闻。

花溅泪给我端上一杯漱口茶,我故意在刚刚碰触茶杯时就松了手。

可是茶杯却没有掉下去,依然在花溅泪的手上轻轻稳稳的拿着。

花溅泪知道我是在考验她,主动回答说:“绿吹姐姐教奴婢说若不是亲眼看见茶杯在主子手里,就一定不能松开。”

我满意的点了点头,赞许道:“花溅泪,你的进步很大。”

花溅泪腼腆一笑,但是已经不像刚来时那样毫不知遮掩了。

我再看花溅泪的身形,虽不说苗条纤瘦,但却是耐看多了。

可能她也觉得自己还不大会穿衣,所以穿着也尽量向着清淡朴素的风格,不似她那时大红大绿般的唐突了。

短短的几个月,人的变化就能这样的大。

孺子可教,我只能这样感慨。

这时那边不知道怎么说着说着就提到了清翎王。

绿吹说:“清翎王七岁三步而成诗,被称为‘神童’,自小就得皇上格外的喜爱。长大后更是仪容翩翩,玉树临风,让皇上器重呢。”

的确,清翎王这般放浪不羁,不守礼制,也不见得皇上责难,可见皇上对这个儿子不一般的喜爱之情。

形单说:“那还不是研淑妃为人好,得了善报,生下这样的好儿子。”

听了她们有一搭没一搭的谈论着清翎王,我突然想起清翎王的事情我虽多有耳闻,却不曾听过有关他的妃子的半点事,也不知道他是否有了子嗣。

我问:“清翎王的妃子是哪家闺秀?”

形单她们一听,全都笑了。

绿吹看我依然不明所以的样子,掩嘴吃吃的笑,“小姐不知道么?清翎王是好男风的…”

我虽然略有吃惊,但却并不觉得唐突。

时下有权有势的大户家主蓄养几个男宠以张显身份,也不是什么新鲜事了。

我问:“他有子嗣吗?”

婷仪笑着说:“清翎王只有男宠而并无女妃,哪来的子嗣呀。”

这却让我感到很吃惊。

我猛然想起清翎王乃大姬拥帝的亲王,而众所周知,一个无子嗣的亲王是绝不会被立为王储的,聪明的大姬怎么可能想不到这一点。

“他真的没有任何女人吗?”我质疑的问。

婷仪认真地回道:“据说仁和帝姬每年都会物色美人送给清翎王,但都被清翎王原班的送回去了。”

我还是有些怀疑,大姬怎么可能会把赌注下在一个不近女色的亲王身上。

这时王姑姑说道:“其实清翎王以前是爱过一个女人的。”

“谁?”婷仪她们都兴致勃勃地问。

“尤妃。”王姑姑一字一顿的回答。

尤妃…好似熟悉的名字…

我搜索回忆着,突然想起在权禹王府时惠儿的那番话:“尤妃是王妃的同父异母的妹妹,曾是王爷要一心一意爱着的宠妾…”

竟是她…又是兄弟同爱上一个女人的闹剧吗?

可是能让两个亲王同时钟爱的女人是怎样的…

“尤妃是怎样的人?”我问。

王姑姑正要回答我,我却又向她挥挥手,不让她说了。

我怕知道一些事情,却失去更多。

况且斯人已逝,一个已经去了的人能起多大的风浪呢?

我当时是这样想的。

直到后来我才发现我错了,错得一塌糊涂。

就如皇上对我娘的死永远无法释怀一样,夭折的爱情留下的一种遗憾和愧疚竟是其他的感情无法轻易比拟的。

有时候死反而成为了一种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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