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子摆好，街上越发热闹起来。街上的男子比较多。
白天也有女人在街上买吃食、卖花之类的，晚上就没有了。
看到她一个女子在摆摊儿，来往的人都奇怪地向她看过来。看得她不好意思了。她就手上装作很忙，显得不那么尴尬。
习惯就好，她安慰自己。只要一两天，等大家知道了她在摆摊，也就不奇怪了。
等了大概一个时辰，好奇的多，但买的人没有。
李雨晴有点灰心的时候，终于等到一个穿长衫带着幞头的男子停下来看她摆的是什么。
“客人，这叫麻辣烫，您要尝尝吗？”李雨晴向他介绍。
男子看了一下，问：“麻辣烫？怎么买？”
“素菜一文两串，香辣肥肠和猪肺一文一碗。想吃点什么？”
他犹豫地看着。
“这位老爷，你尝尝这个。”李雨晴用竹签串了两点肥肠让他品尝。
男人接过来左右看了一下，还闻了闻，还行，不臭。试着放入口，慢慢地嚼着。不错，又香又辣。再吃第二点，麻辣鲜香。这种辣味应该是用了食茱萸。
他问：“那怎么装啊？”
李雨晴说：“串着直接拿着吃或者您带碗来装也行。”
“这，不怎么文雅吧。”
“老爷说的对，小女子今天第一次摆摊，没有准备周全。若是你喜欢明日再来，我碗筷都准备好，恭候您来品尝。”
“老爷，米粉买好了。”从旁边走来一个仆人，对这个男子说。
“那走吧。”男子走了。
李雨晴在心里懊悔，怎么不准备碗筷呢？上门的生意就没了。
等开张不好受，真无聊。
她盘算着明天摆的话，她还得准备哪些东西，要更充分。她还是觉得只要她天天摆，人们就会来吃了。只要吃上了就会回头再来。
过了一会儿，她感觉起风了。抬头透过树缝看看夜空，没见星星和月亮。
今天白天闷热，现在起风了，可能要下雨了吧。
这春天的雨下起来没完没了的。对她摆摊儿影响很大。
做生意真没想象中简单啊。一件件事打击着她的信心。
唉……
“你这卖的是什么吃食啊？”
她听见有人问，一转头，“大木！真巧啊！”
“李姑娘，你买的是什么？”
“有香辣肥肠、香辣猪肺还有麻辣烫。你想吃点什么？”李雨晴用竹签上串了一串猪肺猪肠让大木尝。
大木接过来，谢过她，就吃了起来。
“李姑娘你的手艺真不错。一点都吃不出来你做的是猪肠。”
“好吃吧！”好吃就掏钱买吧！
“不错！”他夸赞道：“怎么卖？”
“今天免费品尝，要是爱吃，就取碗来。”李雨晴不好意思的说，“我今天没准备碗筷。”
“行，你等着哈！”大木立刻回客栈借碗。
大木两手端着托盘，没有手敲门了，就用脚代替手敲门。
“进来！”
“少爷，买来了。”把吃食摆在桌子上，大木向他家少爷介绍：“李姑娘卖的是肥肠和猪肺，我尝过了，挺好吃的。还有这份是麻辣烫，我还没尝，不知道味道怎么样。”
张拭看着桌子上三个堆得满满的碗，轻轻皱了一下眉头。原来是猪内脏。
在窗边就看见街边摆着摊子的熟悉身影，还以为她在卖什么呢，看来是他抬举了她。
“少爷，你吃不吃啊？”少爷光看不吃，又是他吩咐去买的，买回来光看不吃。李姑娘做的猪下水真的好吃。
“你若是不吃我撤走了？”
张拭白了他的小厮一眼，真啰嗦！他做着斗争，李姑娘的厨艺他是相信的，可说实话他从没吃过猪大肠猪肺这种污秽的东西。在父亲被贬，家里最难的时候也没吃过。
他看向另一碗，“这个碗里是什么？”
“麻辣烫啊！我刚才说过了。”
“我说的是里面有什么？”
“哦。”没明白少爷的话，他尴尬地说：“有萝卜、芋头、南瓜、香菇、豆腐泡……还有粉丝。”
“麻辣烫？”张拭拿上筷子，夹了一块萝卜吃了起来。
还行。放了花椒和茱萸！麻辣麻辣的，难怪叫麻辣烫。
这一吃，筷子就停不下来了。吃块芋头，香糯糯的。嘴里还没吃完，眼睛又在瞧碗里。
又吃了一个豆腐泡。吸收鲜美的汤汁的豆腐软软的，吃在嘴里，还行。香菇也不错，有点麻麻辣辣的口感。
他在心里作斗争，克服着偏见：这猪内脏都是下人和牲畜吃的。装那东西的，怎么能吃呢？
夹了一块肥肠，入口，还是有些怪味，可吐又不知道吐哪里。这个死大木，站在他旁边看着他吃干嘛！没眼力见的！
囫囵地咽了下去。
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清口。
“少爷，怎么样？好吃吧！”
“端下去！”
戚！少爷真不懂吃。这下全是他一个人的咯！
大木立刻把三个碗放进托盘上，端了出去。
张拭在心里骂道：这个大木！没看出来他还想吃那麻辣烫吗？全给端走了！真是越来越笨了！
赌气睡觉。
三碗宵夜，大木端回房和水生、九连一起吃掉了。
水生是老爷的仆从，九连是侍卫。他们三个都是下人，猪下水是他们经常吃的菜。这样香辣味的都是第一次吃。特别合他们的口味。
此时县衙后院的主院，羊角县最大的官儿，县太爷黄文兴陪着夫人林氏和小女儿黄蕾儿正在厅堂嗦粉。
“爹，你这买的是担子米粉吗？怎么没没什么味道呢？”
“是啊，我也觉得不怎么好吃。味道淡了一些。”
黄县令说：“是的呀！”今晚他刚好在南街有饭局，结束了就去二街买粉。
“夫人，小姐，米粉是老爷交代我去买的，是担子米粉没错。”仆人回答道。
“反正不好吃！”黄蕾儿把筷子一放，“不吃了，我回房睡觉了。”
“这个丫头！嘴巴越来越叼了。说要吃宵夜，买了又不吃！”黄县令无奈地说。
林氏倒是多吃了几口，为了给丈夫一点面子。“若是加工一下也是能吃的。”
“算了，别吃了。我今天倒是吃了点特别的。”黄县令吩咐着下人，“老苏你再去一趟南二街，拿个碗去，买两碗麻辣烫和肥肠回来！”
“老爷，不知道在哪里有卖？”
“就是你就买了粉以后叫住我的那个摊子。”
老苏想一下确实是的：“是！”
老苏出去了，屋里就剩两夫妻。
“唉～”
“你叹什么气呀？”
“愁！”黄县令靠在椅子上，搭起二郎脚抖呀抖的。和白天应酬上官时一板一眼的模样完全不同。
“还是雅集的事？”
“可不就是嘛。”
手上的折扇扇着风。天气越发闷热，让他更加心烦。
这几天征税的事忙得焦头烂额。知府大人又要把雅集办到羊角来。
静江府比羊角县富有的郡县多得很，他哪有什么经验啊。
在这里上任四年了，他对这小小的羊角县摸得很清楚了，连上的了台面的菜式都拿不出来，能怎么办？
这本不是他想揽下来的活，都怪那恭城县令和荔浦县令起哄，把他抬了出来，这活儿他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唉……头都大了。
雅集来的都是两地文人学子，能参加的肯定是各地有头有脸的人物，或者有学识的人。
当然了，若是办得好，好处也很多滴。这在上峰的眼里也算是政绩了吧。若是办得不好，那不就成了两地的笑柄。
可这办起来的花多少银钱啊？
偏偏苏知府又不先预支一些。全要从县里出的话……他不敢想。库里早就见底了！
琢磨来琢磨去他始终没有头绪。虽说离雅集日期还有一两个月，可事情压在心里始终是个压力。
“明日叫子墨回来吃饭吧！”黄县令讨好地对林氏说。“我想这雅集地点就设在林涧山庄吧。只有那里才够地儿。”
那肯定了。她家的山庄可是有号称羊角最大的的园子。
“好啊，到时候你再和子墨商量办吧！”
父亲先下已经把山庄的生意交个胞弟林子墨了。可是她这个弟弟却不领情。非要留在那县学当夫子，谁也说不通。
他可是绍兴十五年进士，不当官不做生意偏去当夫子。真是被他气死了。
天快下雨了，李雨晴准备收摊儿回医馆了。
这时一个人匆匆忙忙地赶来，气都来不及匀，就向她问到：“姑娘，还有麻辣烫吗？”
“有有！”这个人好像刚才见过。就是第一位询问她的那位老板的仆从。
李雨晴拿过他的两个青瓷海碗。顺口问着：“你想要点什么？这个要不要？要腐竹和黄花菜吗？”
“要，你看着给吧。”
然后李雨晴就每一样菜就把碗装满了。
另一只碗里装了一碗猪下水。
“装好了。您慢走。”
“这一共是多少钱？”
“今日免费品尝”。
“那就谢谢姑娘了！”
改明儿捡块木板写上品牌，菜式和价格。明码标价。开张大吉！
大木来了之后她就有主意了，扯着嗓子喊“免费品尝”。
这样，果然很多人路过都来尝一尝的。
这最后一位带碗的客人来买，居然是最后一份肥肠了。
她惊喜着，想吃的人还是挺多的。今晚都是免费的，这第一天不知道损失了多少！
风越发大了。她赶紧收东西回去了。东西又得一趟一趟地搬。
也不知道什么时间了。到了医馆，她抓紧时间就把东西放在后院。烧了水，洗了澡。这匆忙的一天就过去了。
卢姐和蒋大娘他们都睡了。她悄悄地检查了一下香丫，然后就累得她倒头就睡。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