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收邓愈得兵一万因赌博军棍伺候下

这日朱元璋照例去衙门办差,徐达带着一名少年来拜见他,这少年约十八、九岁的样子,英俊刚毅的面庞,炯炯有神的眼睛,头上戴着束发金冠,穿着墨色的缎子衣袍。

见到朱元璋施礼下拜:“小人邓友德(后改名邓愈)拜见大帅”。少年英气逼人且彬彬有礼,看得朱元璋是打心眼儿里喜欢。

朱元璋请少年坐下,命人上茶,轻笑道:“不知小兄弟今日登门所为何事?”邓友德忙起身拱手言道:“回大帅,小人久闻大帅威名,特领一万兄弟前来投奔。”

朱元璋一听是有识之士前来投奔,更是喜不自胜,连忙边伸手示意边笑道:“小兄弟快快请坐,如今我正缺人,你领兵前来,真是天助我也!”

朱元璋心中不禁感慨道:“一个十八岁的少年带领一万人前来投奔,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

徐达在一旁向朱元璋解释道:“友德的父亲早年带领一队人马反抗元军,两年前他父兄二人皆被元军杀害,于是伯颜(邓友德的字)就接管了兵权。”

邓友德言道:“现在各路诸侯争抢地盘,局势日益紧张,小人年少,实不知该如何才好,一年前就听说大帅带着二十多名将领收土匪、攻滁州,我军将士都甚是钦佩,故而从盱眙赶来投靠大帅。”

朱元璋惊讶地看着眼前的少年,言道:“你小小年纪,便能统领一万多人,时隔两年还带他们辗转至此,我朱元璋很少佩服什么人,你,着实让我佩服!”

朱元璋由心地佩服眼前的这位少年,十六岁掌握兵权,整理军队两年,带他们来到滁州,手下人对他该是何种的信任啊!

邓友德谦逊地笑道:“他们大多受父兄恩惠才对伯颜不离不弃,可近几个月我们受到的元军的猛烈攻击,无路可去,故而想着来投靠大帅。”

朱元璋言道:“好啊,‘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小兄弟我们欢迎你的到来,”说完朱元璋对徐达言道:“天德,自今日起命伯颜为管军总管,他带来的人都由伯颜管理。”徐达应是。

这句话说的邓友德是感激涕零,他没想到朱元璋如此信任他,对他都不加考察,还让他管理原来的人,邓友德立马跪下:“谢大帅的再造之恩,伯颜愿为大帅效犬马之劳。”

朱元璋把邓友德扶起来:“有道是‘守业更比创业难’,你让大家相信你,把命交给你,我也相信你的人品与能力。”

邓友德言道:“伯颜定不辜负大帅的信任。”徐达笑道:“‘少年负壮气,奋烈自有时’说的便是伯颜。”

邓友德拱手言道:“将军如此夸赞,小人实不敢当。”朱元璋笑道:“你当得起,以后我们就兄弟相称,不要这么客气!”说完朱元璋对二人继续言道:“今日都去我家去叙叙!”徐达与邓友德应是。

朱元璋想带邓友德到家的主要原因,是让家里的几个孩子认识认识邓友德,他们年龄相仿,让孩子们多同邓友德多学习学习。他命人去告诉马秀英让他准备好饭菜招待客人,同时知会孩子们今日就不上课了,给孩子们放个假。

马秀英收到消息,命令厨房准备饭菜,又亲自到学堂来通知孩子们,到了院中就听到琅琅的读书声“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心······”

马秀英笑着走进学堂,进来先看向堂下的学生,见少了一人,脸色微僵,转身对夫子问道:“文正呢?”

夫子言道:“他出去办事儿去了,不是夫人命他去的吗?奥,这有夫人写的假条。”

说完夫子拿出朱文忠带来的假条交个马秀英,马秀英一看假条,便知道了是怎么回事儿。她目光扫向堂下的朱文忠,朱文忠吓得恨不得把头钻到桌子里面去。

马秀英整理好情绪转身对夫子笑道:“奥,瞧我这记性,一时给忙忘了,我来是给孩子们请天假,今日家里有客人要来。”夫子拱手言道:“好,那老朽便先告辞了。”

马秀英笑笑吩咐道:“桂姨,送送夫子。”桂姨应是。夫子几人走后,林月儿想要偷溜出去,马秀英呵了一声:“站住!”婷儿把人拽回来。

婷儿搬来凳子放到台阶上,马秀英做到凳子上,看向台阶下跪着的林月儿、文英与文忠:“你们三个谁先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文英言道:“堂哥,一直都没来上课。”

马秀英言道:“这么说,你早就知情。去,自己到管家那领二十板子。”文英磕头道:“是”文英磕完头就自己去管家那领板子去了。

文忠与林月儿看着文英的背影,心中是又惊又怕,他们没想到一向和蔼的夫人,执行起家法来会毫不留情,文英只是知情并不是参与者,就受到如此待遇,不知他们会被如何处置?二人心中都想着:“不过怕归怕,决不能出卖朱文正。”

文英走后,马秀英看向文忠与林月儿面无表情的言道:“你们两个也说说吧!”两人互相看看都不吱声,马秀英言道:“好啊,你们有义气,再过一会儿主君就回来了,等他回来发现人不见了,可就不是打板子这么简单了。”

朱文忠怕再拖下去,大家都好没果子吃,尤其是朱文正会罚的更狠,连忙言道:“小舅母,我只知道,表哥向来喜欢赌博,其他的我就不清楚了。”说完他看向林月儿:“月儿你若知道什么,就赶紧同夫人说了吧。”

林月儿使劲瞪了朱文忠一眼小声嘟囔道:“你个叛徒!”马秀英在台阶上看的清清楚楚,遂言道:“月儿,你若想让文正被主君抓回来行军法,你就咬紧了牙关别说。”

林月儿一听拖到主君回来罚的更狠,连忙言道:“我只知道他偷跑出去了,少不了要去赌坊之类的地方。”说完林月儿对马秀英恳求道:“夫人,文正哥他不喜欢读书,他说他就不是读书的料,您就饶了他吧。”林月儿最后一句话如同蚊子一般,说完将头埋到地上。

马秀英冷厉地吩咐道:“婷儿,你让管家多带几个家丁,把堂少爷带回来。”婷儿应声出去办差去了。

马秀英看看跪在下面的文忠与月儿,起身言道:“你们啊!以为是在帮他,其实你们这是害了他!”

说完同回来的桂姨言道:“林月儿与文忠二人知情不报,每人打二十戒尺手板,再有,看着他们在这儿跪足一个时辰,让他们好好反省反省。”桂姨应是,拿起戒尺向二人走去,朱文忠与林月儿也都老实地伸出手。

桂姨拿着戒尺在朱文忠的手下轻轻地打了两下,马秀英在后面厉声呵斥道:“桂姨休要袒护他们,打狠些!要让他们知道犯了家法的后果。”

马秀英的语气强硬,不容商议,桂姨心中不禁打了个冷战,遂不敢敷衍,狠狠地打了二人的手板。

马秀英看着桂姨打完,便离开了。桂姨看着跪在下面两个可怜的二孩子,长叹了一口气摇摇头,心中对马秀英的做法不免觉得有些小题大做,不过是小孩子贪玩,又不是什么大事。

要动用家法似乎过了些,但如今这种情况,即使心中有意见,也不能顶撞主母,毕竟当家主母的威严重要。于是桂姨点燃一根香,坐在台阶上,好生看着朱文忠与林月儿在学堂罚跪。

马秀英刚到院子就见管家朱盛带着下人都回来了,但未见带回朱文正,马秀英上前问道:“堂少爷呢?”

朱盛连忙向马秀英拱手施礼言道:“回夫人的话,小人刚出门便碰见主君了,小人也不好隐瞒,只好同主君实话实说,主君说,他派人去找堂少爷,直接让小人们回来了。”管家说完,小心地看向马秀英,言道:“夫人!小人·······”

马秀英言道:“行了,不怪你,让主君教育他一回也好,这孩子确实欠管教。行了,去忙你的吧。”朱盛得令,领着一众家丁离开了。

朱元璋派的是军营的人去抓朱文正,当正在豪赌的朱文正发现有人抓他,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绑上了。他从未经历过抓人如此之快的速度,都不给他反应的时间。朱文正直接被人绑到了柴房。

中午吃饭时,除了朱文正,另外两个孩子也都来了。两孩子虽身上疼,不过也能忍的住,毕竟以他们的身份,下人也不会用太大的力。

席间,徐达与邓友德也看出文忠手抓不住筷子,文英坐不下,心想大概与朱文正偷跑出去有关,二人也不敢多说话,只埋头吃饭,一时间饭桌上安静的很。

只是朱元璋说了几句要文英与文忠多向邓友德学习,又同二人讲了邓友德的事迹,两孩子认真地看着邓友德频频点头。

用完饭,下午徐达还有事便未在府中多留,不一会儿,邓友德也起身告辞了。

朱元璋来到柴房,让人将朱文正直接摁到柴房的凳子上,施行廷杖,第一板子下去,朱文正差点背过气去,明明板子只打到屁股上,可这一板下去就如同打到了全身的痛觉神经。

朱文正在要饭时也没少挨人打,可这军棍真的是与那些板子不一样,他真切体会到了什么叫痛彻心扉,他实在是忍不住,在柴房里“嗷嗷”的喊叫,并一个劲儿地求饶:“叔,叔,我错了!叔!你饶了我吧!”叫的十分惨烈。朱文正不是个矫情的人,可这军棍是真让他记住了。

朱元璋背对着朱文正站着,犹如松柏一般一动不动。听着朱文正的痛叫声,他也心疼不是,这是兄长留下来唯一的血脉,同自己孩子基本上没有区别,可这次如若不下狠心,这孩子日后真的就废了。

王氏听到消息连忙过来,可柴房门口有兵士守着,根本不让王氏到跟前,王氏听着儿子惨烈的叫声,心都要被人揪出来了。

王氏火急火燎地来找马秀英,央求道:“弟妹,我知道文正这孩子欠管教,可也不能这么打呀!再打下去就要出人命了!你快帮我劝劝重八,让他别打了。”王氏想起死去的丈夫,泪水止不住流出来。

马秀英见王氏如此伤心,自己心里也不好受,于是连忙往柴房走去,王氏也赶紧在后面。

马秀英走到一半又停下来了,心想:“我若现在去阻止朱元璋,那朱文正之前挨的几板子就白挨了,还不如狠狠心直接让他长记性。”王氏见马秀英停下来问道:“弟妹,怎么了?”

马秀英转过身对王氏言道:“嫂子,我想了一下,我们还是不要去了。”马秀英见王氏失望的眼神,连忙解释道:“不是我心狠不去求情,文正这些日子一直逃课,还偷盖我的私章蒙骗先生出去赌钱,他日后是要继承重八一份家业的,倘若他如此不争气,还如何接管家业,便是接管了,迟早也会被他败光的。这次趁这个机会,您就心狠一狠让他长长记性,只有戒了这赌,日后才能做大事。”

王氏瞪着不敢相信的眼睛看着马秀英言道:“弟妹这话不是骗俺的吧?”马秀英拉着王氏的手言道:“嫂子,我什么时候骗过您,您就放心吧,重八心里有数,就是给他个教训,再说重八和你们失散这么多年,好不容易团聚。文正又是他的亲侄儿,怎么可能会要了他命呢?。”

王氏担心地问道:“话是这么说,可万一呢?”马秀英言道:“不会有万一的,打板子的人是专门干这个的,他们手上有准儿,绝不会伤了文正筋骨,受受皮肉之苦罢了。”

王氏还是不太相信:“真的?”马秀英言道:“真的,文正是重八的亲侄儿,他怎会不疼惜他,放心吧,重八心里有数。”王氏将信将疑地离开了,待她再到柴房时,已听不见朱文正的喊叫,但门口还是有兵丁把着。

这时只见朱元璋从柴房里出来,王氏看到朱元璋出来,小跑来到跟前急切地问道:“重八,文正他?”朱元璋对王氏言道:“嫂子,莫怪重八心狠,文正这孩子确实缺管教,如此放任下去,他就会变成那街头的泼皮无赖、小混混儿的。”王氏听着朱元璋的话句句在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心疼的眼泪扑簌簌的往下流。

朱元璋见嫂子如此,心里也是酸楚,遂掏出帕子递到王氏面前,继续劝慰道:“嫂子,您放心,文正那儿就是些皮肉伤,我已经给他上过药了,歇几日定又会生龙活虎的。今日下午让他在里边反省反省。”

王氏还想进去看看,朱元璋见状上前双手扶着嫂子,好声言道:“嫂子您就不要看了,免得您看了伤心难过,您若是不放心,我喊文正让他跟您答句话,”说完朱元璋对柴房内喊道:“文正你娘不放心,你答句话。”

朱文正平日里虽好赌成性,却也是个孝顺的孩子,听到朱元璋的话马上回答道:“娘,俺没事,俺好的很,孩儿不孝,又让娘操心了。”王氏听到朱文正回了话,悬着的心,算是踏实了一半,便不再多言,随后朱元璋搀扶着王氏回到房里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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