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0章、天定缘铭心刻骨入应天礼遇相待下

谢泽炎看着眼前一切,已是目不暇接,不禁感叹道:“这就是应天啊!真是繁华!果然不是咱们那小地方比不了的。”

安氏在一旁摇着团扇言道:“那是,要不人们都往这儿挤呢,我说要在这儿给你找房媳妇儿,你还不乐意呢。”

谢泽炎坐到安氏跟前,手挽着安氏的胳膊撒娇地言道:“母亲,我知道什么呀?大事儿还不是由母亲您拿主意,您就大人不计小人过,别同我计较了呗。”

安氏瞥了儿子一眼,言道:“行了,到了这儿,你可不能瞎闹了,方才让人家没头没脸的打了一顿,你可要长记性。”

谢泽炎言道:“我知道了,我爹说我,你也说我?”

安氏言道:“你爹说的不对?儿啊,你也不小了,不能这么胡闹下去了。”

安氏要开始念叨儿子,可谢泽炎哪听得进去,他看向外面大喊道:“哎,东江酒楼一看这名字,这酒楼的气派,这里的饭菜肯定差不了。”

说完谢泽炎就出去让马夫到酒楼旁边的停车,安氏看着儿子不听管教的样子,一脸的无奈,但也同他一起下了车。一行人都在东江酒楼下车歇脚,店内的店员殷勤地出来迎接。

国公府内,婷儿手里拿着抹布,目视前方,机械地擦着正厅里的朱漆花卉纹多格,双眼无神,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马秀英手里拿着从院里折来的几束桃花,看到婷儿此状,遂上前将桃花放到婷儿眼前晃了晃,言道:“婷儿,想什么呢,魂儿丢了。”

这几日婷儿这丫头总是一副,人在这儿,魂不知跑哪去了样子,由不得马秀英不怀疑。

面对马秀英的举动,婷儿短暂地回过神儿来,边赶紧接着擦柜子边答道:“没,没想什么。”

马秀英轻笑道:“好了,别擦了,这柜子都要让你给擦掉漆了。”

说着将桃花给她,言道:“拿着,把花插到花瓶里去。”

婷儿接过桃花要转身找花瓶,马秀英看到她失落的样子,忍不住轻笑道:“花瓶在软榻的案几上呢,早上还是你放到那儿的呢。”

婷儿老实地奥了一声,就要向案几那儿走去,马秀英一把拽住婷儿,问道:“婷儿,你这几日是怎么了,一副让人把魂儿给偷了的样子,可是有心事?”

婷儿低头轻轻摇摇头,马秀英看她一副羞涩的样子,猜到她是少女情怀,大概是有了喜欢的人,这才魂不守舍,又羞于同自己开口。

遂放开婷儿边往靠窗的软榻边走边轻笑道:“是我疏忽了,你长大了,到了情窦初开的年纪,该给你许个人家了。”

婷儿一听马秀英要给她许人家,连忙小跑到马秀英跟前,跪下磕头央求道:“夫人,婷儿不想离开夫人,求夫人不要撵奴婢走。”

马秀英看到小丫头惊慌的样子,有些哭笑不得,遂连忙安慰道:“我不会随意给你指个人家,看你的样子,可是有了喜欢的人,告诉我,我给你做主。你舍不得离开我,我也知道,即使嫁了人,你还是可以到我这儿来的。”

马秀英心想把话说到这份儿上,总能把误会解除了吧,没成想,这丫头听完连连磕头,哭诉道:“夫人,夫人,奴婢没有喜欢的人。”

这回马秀英不明白了,婷儿不是有了喜欢了人,那是自己猜错了,遂继续问道:“那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儿?”

婷儿缓缓摇头言道:“家里的父母兄长都好。”

这回马秀英是真的摸不着头脑,看这丫头这几日的样子,明显是有心事,而且心事还不小,这也不对,那也不对,那会是什么。

马秀英继续猜测道:“那是你身体不舒服?还是身边发生了什么,让你心慌的事儿?”

婷儿见马秀英一个劲儿地逼问,心里很是忐忑,遂抬头脱口言道:“奴婢是听说徐将军病了,才”

说完婷儿后悔了,连忙垂头住嘴,小脸儿因羞赧而变的通红,无处安放的小手十指因紧紧攥着桃花而变得苍白。

听到这儿,马秀英明白了,这丫头是对徐达有意,她不禁笑自己粗心,这丫头整日在自己跟前晃悠,居然没发现她的心事,遂上前边将婷儿手中的桃花拿过来边言道:“把桃花给我吧,你要它给捏碎了。”

马秀英将桃花放到案几上的花瓶,言道:“我打算让你去伺候徐将军,你可愿意?”

听完马秀英的话,婷儿不敢置信自己的耳朵,主母没有痛骂自己不知羞耻,反而要让自己去伺候徐将军,这个决定有些让人不可思议。

婷儿诧异地抬头,看向马秀英惊惶地言道:“夫人!”

马秀英看向她怀疑的目光,轻声言道:“怎么?不愿意?不愿意就算了。”

婷儿这才反应过来,连连磕头言道:“愿意,奴婢愿意。”

马秀英将人拽起来言道:“愿意就好,你喜欢徐将军,为何不同我说?”

婷儿垂眸言道:“徐将军与奴婢是云泥之别,他是天上的云朵间的天人,不是奴婢高攀得起的,可听说他病了,就忍不住。”

马秀英轻笑道:“那我成全你,让你去他身边好生伺候,这样也好解你相思之苦。”

说着马秀英让婷儿坐到她身边,边梳理她因磕头而有些散落的鬓发边继续言道:“你是最早跟着我的丫头,我希望你能有个好归宿的,既然你心里有了心仪的人,我就来成全你,这样也全了咱们主仆一场的情分。”

婷儿颔首言道:“奴婢谢夫人!”

马秀英笑着调侃道:“方才是谁说,不要离开我的,看来是我没找对人。”

婷儿听完这话把头低得更低了,小脸儿因滚烫而羞得通红,马秀英见状也不好逗她一个小姑娘,遂转过话题言道:“下午,我要与主君一起去看望徐将军,你同我一起去,到了那儿,就留在徐将军身边吧。”婷儿缓缓点头应是。

徐达刚回到家,朱元璋与马秀英就来看望他,徐达正坐在庭院的石墩上,福子正忙着领人收拾正房的东西。

朱元璋夫妇也没经过人下人的通报,就直接进了后院,朱元璋看着后院种的满院的柳树,杨树,春色已近,院中除了米白色的墙,便是墙上的水墨画,再就是新柳的翠绿色。

徐达见朱元璋与马秀英来到后院,遂起身赶紧迎上前,言道:“大哥,嫂子,你们来也不知会我一声,小弟好到外面迎接。”

朱元璋上前言道:“你身体不舒服,还出门迎接什么呀,我同你嫂子又不是外人!”说着朱元璋进到正屋的厅堂。

马秀英跟在后面言道:“天德,你这儿总体挺好的,就是少了点儿人情儿味儿。这房子里少了些暖意,你看,你回来,连个提前给你热乎房间的人都没有,回来还得现收拾。”

朱元璋边坐到正位边言道:“哎,夫人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他这儿,就是少个女主人。”

徐达左边的宾位上言道:“大哥,我觉得我这儿挺好的,什么都不缺。”

马秀英轻笑道:“挺好的,能生病了?你呀!一个男人过日子,终究不是长久之计。”

徐达尴尬地笑道:“我没有嫂子说的那么不堪,我这身子好多了,想着过些日子就回常州了。”

朱元璋连忙打断他言道:“回什么常州,你就好好在应天养伤,前面的事儿你就不要多想了。我已经让汤和去常州了,冯国胜回来与邓愈一起在应天训练新收的俘虏。周德兴与胡大海派兵围住宜兴,基本上定下困宜兴,目下我们不便同张士诚闹的太僵,所以我的意思是,断了宜兴的粮道,剩下的就是时间问题了。”

马秀英在一旁听着朱元璋要把话题转到打仗上去,搭话打断自家夫君的话,言道:“不是说好了,今日不聊前面的事儿吗,我怎么听着,要跑题呢!”

朱元璋轻笑道:“你看!夫人挑理了,听夫人的,不说这些了。”

马秀英瞥了朱元璋一眼,不甘示弱地言道:“本来就是,这儿是天德的家,不是你们办公的枢密院,说话也不挑个地方。”

正说着福子带着几个人上来果盘,放到主位中间的方桌上,紧接着又上来几个小厮上茶。

徐达接过茶水,因为这小厮是新来的,没见过应天的大人物,心头一紧,手一发抖,未将茶水递好,茶水都洒到徐达的外衣上。

站在马秀英身后的婷儿,连忙上前帮徐达用手撰住茶水浸湿的衣襟,以免茶水浸到中衣里去。

上茶的小厮吓的脸色惨白,连连磕头求饶认错,徐达连忙说没事儿,边挥手让小厮退下边伸手自己握住衣襟,让婷儿回去。

徐达尴尬地轻笑道:“让大哥、嫂子看笑话了。”

马秀英端起方桌上的茶盏言道:“不碍事,这端茶倒水的活儿,哪是你们这些大老爷们儿该干的。”

旁边的朱元璋也附和道:“就是,你下边都是些大老爷们,总也不像个家,就是你身边贴身小厮福子,还是个半大小伙子,他们都没有姑娘家心细。”

说完端起茶盏,继续言道:“你这么大的宅子,全是阳气,一点阴柔之美都没有,你呀,就是典型的阴阳不调。”

徐达无奈地轻笑道:“大哥,我没觉得有什么不合适,方才那是有人一睹大哥的尊荣,紧张的,故而将茶水给撒了,平时他们不这样。”

马秀英轻笑道:“天德,嫂子就不同你绕弯子了,你这总是劳心劳力,身边也确实应该有个女人照顾。我身边的丫头婷儿,是最早跟着我的,聪明、伶俐、有眼力见儿,我就让她跟着你吧。”马秀英说这话时,婷儿的头深低着,像是羞怯又像是等待着安排。

徐达没有注意婷儿的表情,只想着如何拒绝,刚要起身拒绝马秀英的好意,就被马秀英给阻止住了。

马秀英边回头看婷儿边继续言道:“你别急着拒绝我,我说好了,婷儿给你,是来伺候你的,她本人也是同意的。说实话,听说你病了,这丫头也着急,你这样,先把她留在身边。反正,过两年他才到出阁的年纪,她若是伺候的好,你喜欢,你就收了房;若是不喜欢,到了她出阁的年纪,你做主,给她找个好人家。”徐达见马秀英把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似乎已经没有他拒绝的理由了。

朱元璋在一旁看着二人墨迹的劲儿,当场就拍板言道:“你个大老爷门儿,别扭扭捏捏的做什么,就照你嫂子说的办,婷儿留下伺候你,你这儿没个女人,便是再好的房子,也不是家。”

说完朱元璋起身言道:“行了,我与夫人还得去张士德两口子那儿去看看呢,就不多留了。”马秀英嗯了一声,也起身要走。

徐达起身恭送二位,朱元璋抬手言道:“婷儿就留在你这儿了,你就不用送出去了。”说完拉着马秀英的手就离开了。

朱元璋与马秀英离开徐达这儿,二人便直接来到张士德居住的院子,朱元璋给张士德安排的是一个小园林叫潞园,房前屋后种的都是花草树木。

尤其是房后一大片的桃花,盛春时节,粉红色的桃花开的正是鲜艳,淡淡的花香沁人心脾。

把张士德安排在这儿,第一、这儿够僻静,周围没几户人家,监视起来也比较方便;第二、这的环境幽静,适合张士德这样的人静养,他身上的伤还好说,主要是心里的伤,朱元璋特意派人送到这儿两大车的书籍。

潞园中一共有四个小厮打扫外面庭院以及院中的花草树木,另有六个丫头伺候张士德与刘若恒的饮食起居,这些人都是马秀英安排来的。

临来的时候,马秀英交代过几人到了这儿,不要打听张士德夫妇的一举一动,尽心伺候好二人即可,伺候好了张先生,她这儿自有赏钱。

张士德开始来到这儿的时候,看到国公府赏给他的人,他本想拒绝,领头的人上前将马秀英交代他们的话同张士德说了一遍,意思是我们只是来伺候先生与夫人的,其他的绝对不会做。

听完下人的话,张士德一阵苦笑,自己都已深陷囹圄了,就算打发走了这些人,一样阻止不了有人监视自己,故而他便不再坚持,笑着让他们留下各司其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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