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天定缘铭心刻骨入应天礼遇相待上

谢思语听徐达这么说,心里也明白了,对方定是有不便说的秘密,她也不好细问,不过他说会将人放了,那她还是信的,遂坐好言道:“我家小弟顽皮了些,我知道他定是冒犯了先生,您打也打的,骂也骂的,还望先生能看在他年少不懂事儿的份儿上,给他一次改过的机会。”

徐达言道:“打骂不至于,我说的话都是作数的,这一点你可以放心。”谢思语发现自己没来由地就相信了徐达的话。

不一会儿,福子用托盘端来药送到徐达跟前,徐达坐到靠窗的软榻上接过药碗,谢思语言道:“先生不舒服?”

徐达端着药碗,连连重咳了几下,言道:“偶感风寒,不碍事。”

谢思语言道:“风寒就这样,别的地方都好差不多了,就是这咳嗽难去根儿,搅得人连休息都困难。这一休息不好,自然就又影响病情恢复了。”

说完谢思语抬眸言道:“我这儿有个治咳嗽的偏方,先生要不要试试。”

徐达将碗里的药一饮而尽,听完谢思语的话,轻笑着问道:“小友还懂得医术?”

谢思语腼腆地轻笑道:“我哪里懂的医术,不过是久病成医罢了,小时候体弱多病,每年冬天都得一次风寒,风寒过后也是一直咳嗽不止。这一咳嗽,便就休息不好,可想而知这病也就好不了了,每年都要缠上一个冬天。”

说到这儿谢思语想到母亲,为了自己的身体操碎了心,想到这儿不免有些想念母亲,她怕自己伤感再影响了心情,遂连忙调侃道:“那时候我母亲,都认定我是个养不活的了。”

此话一出,徐达也失笑起来,他感觉到方才这位小友有些伤感,大概是想家人了吧,遂也顺着她的话题问道:“那后来呢?”

谢思语言道:“后来还是一个朋友给我母亲介绍了一个偏方,我用了之后,还真管用了,从那以后,便很少得病。”

说完谢思语殷勤地言道:“我给先生把方子写下来吧,您可以试试。”

徐达轻声言道:“那就劳烦小友了。”

谢思语写完方子给徐达,徐达接过来看了半晌言道:“小友这方子倒是很温和。”

谢思语站在徐达对面言道:“虎狼之药大多是用来救急的,像这种黏人的病,就得一点点儿地抽丝,要不人家都说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呢。”

听着面前的姑娘说的颇有些道理的话,徐达低头失笑起来。

谢思语看徐达笑了,笑得很迷人,这个男人明明城府很深,但她还是能从他身上感觉到一股暖意,从一见到他的时候,她的直觉告诉她,此人不是坏人。

谢思语看向船外的风景,郁郁葱葱的山林,包围着江水,蓝的天碧绿的水,人置身于其中,仿若在仙境一般,这山林中传来各种鸟儿的鸣叫声,谢思语不禁脱口念叨:“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徐达同她一起看向窗外,徐达深吸一口气,也由心地赞叹这美好的景色,以及,同他一起看风景的人。

一时间船内一片安静,静的能听见船夫的荡起船桨,拨动流水发出的声音。

这时福子过来把船舫的窗户从外面关上,他怕徐达风寒未好,吹多了风对病情不利。

船舫内的两人一时间无话,谢思语坐在凳子上,很是尴尬,此时都忘了自己是男人装扮了。

她突然感觉到船内的温度有些高,也是,方才那个小厮把窗户给关上了,可船舫的门帘没有关死,不至于连呼吸都要大口喘气吧。

谢思语通红的小脸,看向徐达,徐达在看窗外的风景,谢思语心中腹诽道:“我这是怎么了,人家有病在身的都没事儿,自己怎么还不舒服了呢,难道被病号给传染了,那也不对啊,就这么一会儿就被传上了,那自己的体质也不怎么样啊。”

心里越想越觉得身上难受,这会儿连呼吸都有些困难,她打开手中的折扇,一个劲儿的扇风,以缓解内心乱跳的小心脏。

徐达被谢思语扇扇子的声音给引得回头看向她,其实徐达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镇静,想反他是为了让自己静下来,才转头看向窗外的。

徐达看到一身男儿装扮的谢思语,如雪的肌肤变的如熟透的苹果一样红润起来,他的心开始不听话的扑通扑通地乱跳起来。

当看到她打开折扇上洋洋洒洒地写着‘厚德载物’几个大字时,惊讶起来,他认得那扇子。

扇子上的字是他写的,因为他在画撇的时候,用力比较大,这是他的习惯,所以当他看到‘载’字时,就确定这是他的扇子。

徐达惊讶地问道:“小友,你的这把扇子?”

谢思语醒过神来,低头看向折扇,将折扇慢慢收好,言道:“奥,这是我在镇江的一家客栈捡的。”

徐达努力思索着,自己的折扇怎么会到了谢家姑娘的手中,还丢在了客栈,想了半天他也没有想出什么头绪。

谢思语指着扇子上的字言道:“‘厚德载物’这几个字写的好,每当我心浮气躁的时候,就多多看看这面扇子,能提醒我,沉下心来,多看多学,方能不随波逐流。”

谢思语说完这话到是万分羡慕男子,她若是男子,定要凭着这份信念做一番事业,可惜她是女子,扇子上的话只能安慰自己。

扇子上的字,本来是徐达用来勉励自己的,多学多看方能看清形势。听这个小姑娘这么一说,还真是在有限的环境中,能做到她这样的挣扎,着实不易。

徐达轻笑道:“小友这种看法,还挺别有一番味道。”

谢思语听到徐达的夸赞,遂羞怯地低下头,为了缓解尴尬,她看向船舫内的角落,角落里放着一把琴。

谢思语对徐达言道:“我为先生弹首曲子,缓解一下疲劳吧。”

徐达放下手中书,浅笑道:“好啊!那就有劳小友了。”

谢思语走到琴架前,指尖轻轻滑过琴弦,深沉的琴音缓缓响起,古琴在佳人的手中发出柔和、悠扬的琴声。

琴声如高山流水般清幽、亦如鸟雀啁啾般沁人心间,亦如落叶悉空般骚动心弦,音至山水间,引得水中的鱼儿遨游奔来,与现在山水景色融为一体。

对面谢思言听到了小妹弹奏出的曲子,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大半儿,看来她在对方那儿没有受到刁难。

谢思语的琴声让徐达忘却烦恼与战乱,仿佛置身与山水之间,采菊东篱下,平旷好耕田,他在自己向往的生活中进入美丽的梦乡。

待他醒来时,天色已经昏暗下来,徐达醒来环顾四周,发现只有福子在身边站着,方才的那一觉,是他失眠好久以来的难得的身心得以休息,徐达掀开锦被问道:“那位小友呢?”

福子见主人醒过来,连忙过来伺候,边帮徐达穿靴子边言道:“主人,方才船靠岸,那位小公子已经走了。”

说完福子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香囊,递给徐达言道:“这是那位小公子给主人留下的一个香囊,他说里面是沉香与丁香花合成的,有安神消除疲劳的作用。”

说着徐达接过香囊,巴掌大的香囊上绣着绽放的丁香花,花瓣栩栩如生如同正在散发香味一般。

徐达将香囊放到鼻尖轻轻嗅了嗅,香囊上除了散发出来的安神的清淡香味以外,还有女子特有的淡淡体香,从鼻尖萦绕到他的心头。

徐达吩咐福子道:“甲板下面的人怎么样了?”

福子垂手言道:“侍卫把他放到下面后,就把他的胳膊给复位了。不过,他老是闹腾,说他是镇江指挥使的公子。”

徐达言道:“嗯,只要不说什么过分的,就不用理他。”

福子面露难色言道:“他还说·······”

徐达抬头看向福子,言道:“他还说什么了?”

福子言道:“他还说,他姐姐是国公爷侄子的未婚妻。”

徐达听到这儿蹭地站起身言道:“还有这种人!为了自己少吃苦头,把自己姐姐的名节给搭进去?还真是!”

福子垂手在徐达的一旁站好言道:“主人放心,他说这些话的时候,只有我一人听见了,我已经教训过他了,他保证不敢多说话了。”

徐达缓缓点头言道:“嗯,你办的不错,这样,在下船之前,除了你不要让任何接近他,一日三餐都由你亲自去送。”福子垂首应是退下。

船到了应天,两家人上了岸,徐达这边的人遵守承诺将谢泽炎送回,安氏看到儿子红肿的脸,瞬时心疼不已。

安氏抚摸着儿子受伤的脸颊,心疼地言道:“这都是些什么人?怎么把你打成这样?你没问他们是谁,到时候让你爹找他们算账。”

谢泽炎这两日被折腾的不轻,其实肉体上挨了两巴掌,他就不敢折腾了。关键是精神上的折磨,从小到大还没受过这样的罪,关在漆黑的小屋里,有种等死的感觉。

谢泽炎一开始自报家门,对方就给他一嘴巴,吓的他都不敢说话了,他隐约感觉到对方的势力不一般,怕不是父亲能应付来的。

出门之前,谢再兴把儿子叫到跟前特意叮嘱过,应天有能耐的人多了,到了那儿可千万别惹祸,否则自己也救不了他。

谢泽炎这两日也想了许多,故而不敢再造次,遂对母亲言道:“母亲,您就别说报仇的事儿了,我饿了,您快给我弄饭去吧。”

看着儿子可怜的样子,安氏更是心疼不已,言道:“哎呦,我的儿真是可怜,这两日你可受苦了,行,听你的,咱们先吃饭。”

遂吩咐下人道:“你们留下收拾东西,我同少爷小姐先找个饭庄用饭。”

下人应是,留下五六个人把家当放到马车上,剩下的几个小厮、丫头同少爷小姐进城。

马车行在应天的大街上,谢思言与小妹、以及两个丫头同乘一辆马车,谢泽炎与安氏同乘一辆马车上。

谢泽炎掀开车帘看到大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车如流水马如龙在青石板的街面上来回穿梭、热闹非凡,还有宝马雕车从谢泽炎他们的马车旁边经过,更有画舫青衣、轻歌漫音,从马车经过的姑娘留下了清淡的脂粉香气,飘到谢泽炎鼻中,令他心驰神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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