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5章、明事理大加赞许因稚童大动肝火上

马秀英见眼前的姑娘低头不语,觉得自己有些唐突了,遂言道:“对不住,我话说重了些。”

谢思言抬头轻声言道:“夫人说的是事实,即使夫人不说,背后也有的是人说。您当面说我父亲,说明夫人对小女子是坦诚相见的,这个我清楚。世人都可怜母亲,可没有一个人能救她出苦海,或许她走了,便是上天在救赎她,她永远不用受这样的苦楚了。”

说完谢思言仰头看着外面的天空,长叹一声言道:“母亲在天上,那个地方再也没有流言蜚语,再也没有人让伤心难过。她走到时候,是笑着的,她说她一辈子没有同父亲说上一句话,或许她们本就是不同道路上的人,母亲清高,父亲现实,他们的联姻是无奈,也是悲剧。以前我不懂,只知道父亲亏欠母亲的,故而我恨他。”

说着谢思言转过头,真诚地望着马秀英继续言道:“可碰到朱公子以后,我知道了,世间的事,真的有太多的错位,太多的无奈。不是我们有多少努力,就能得到多少回报。我该学着放下了,正如佛所说,今世的相遇,是自己的前世在佛前,求了千百遍才得来的,佛已经满足了我的愿望,所以,我不可太贪心。夫人,你说吧,要我如何做,才能让朱公子放下这一切?”

谢思言把话题又绕了回来,这次轮到马秀英惊讶了,她阅人无数,眼前的姑娘无欲无求,还真是让她叹然。

马秀英叹了口气言道:“说实话,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文正那孩子,即使有你帮忙,我也是没主意。这孩子轴的很,也犟的很,他知道你来了应天,便私用官驿给我送信,让我来看看你,好定下你俩的婚事。”

谢思言听说朱文正私用官驿,一双诧异的大眼睛望着马秀英,双手扶着案几激动地言道:“那,那他这是滥用国之公器!”

马秀英疑惑地问道:“你不为他的行为感动?”

谢思言双手放回腿上,轻声言道:“说不感动是假的,哪个女子不喜欢旁人为自己一掷千金,可挥霍过后,还是要生活的。说的自私一点,日子还要过,而不是要过那一时。朱公子滥用公器,最终是要误大事的,最终倒霉的是他,或许还有众多的无辜之人,当然我最不想他出事。”

谢思言的这句话彻底将马秀英打败了,这姑娘重情义、顾大局、明事理,她实在是找不出任何理由再拒绝她,反而觉得文正不娶她,会是个遗憾,遂言道:“姑娘难得的聪慧、明理!”

谢思言颔首言道:“夫人谬赞了,昔日唐玄宗为讨杨玉环开心,私用国家公器,用官驿送荔枝,最终重要军报,送不到长安,终究害人害己。安史之乱,最终故事的主角抑郁而终,我不想他变成那样。世间万物皆有因果,轮回报应是早晚的事。”

说到这儿,谢思言缓缓伸出手,将朱文正送给她的玉兰花玉簪从头上拔下,她细细摸索着手中的玉簪,深情地看着手中的玉簪,眼神中写满了浓浓的不舍。

自从这个玉簪到了谢思言这儿,她便每日戴在头上,不见其人,有个物件睹物思情也是好的。

现下很明显夫人是在告诉她,朱文正为她,都违背了法则,还是需要她断了朱文正的念想,既然注定再无相见的机会,那就让他,只留在回忆里吧。

谢思言来到马秀英跟前,单膝跪下将玉簪举过头顶,轻声言道:“夫人,这是文正少爷给我的玉簪,您帮我还给他。就说我与旁人早有婚约,到了应天人家找上门来。我不能再装作没有这桩事情,故而要与他人成亲,此等重要的信物,留在我的身上不合适,故而托夫人将信物还回。”

马秀英转头看向隔扇后面,随后伸手接过玉簪,紧接着她将玉簪重新插到谢思言的头上,轻笑道:“丫头,要还玉簪,等文正从广德回来,你亲手还给他,想让他给你换什么样的首饰,你自己去找他要。”

谢思言听到马秀英的话都傻了,带着一层水雾的眼眸,透着不解,言道:“我一个闺中姑娘,怎能随意同外男见面,还管他要礼物?”

马秀英看到她那慢半拍儿的反应,失笑道:“对呀!闺中姑娘,不可随意见外男,倘若他不是外男,那不就可以随意相见了。”

说着将谢思言扶起来,继续言道:“丫头,你是个好姑娘,文正没有看错人。方才我对你多有刁难,也是不得已之举,望你不要记恨于我。”

谢思言脑子才转过来,国公夫人一直在说朱文正面对的困难,但从始至终都未向她提起,要她怎样放弃这段缘分,这时她恍然大悟,遂轻声言道:“夫人方才是在考验我?”

马秀英轻笑道:“在你没成为我的侄媳妇之前,我要为文正考虑的,这是我的立场。”

谢思言颔首言道:“夫人的立场,我明白,您的考验我的初衷,我也可以理解。”

马秀英将头上的一对烧蓝金花头钗摘下来给谢思言,言道:“好孩子,这支头钗算是我的见面礼。”

谢思言接过头钗,心中是波涛汹涌,这半日自己如同经历了一生那样漫长,明明与相爱的人已无半点儿希望,但此时夫人又将见面礼给自己,还说与心上人有团聚之时。

谢思言心中的欣喜无以言表,遂眼泪因欢喜而落了下来,笑着屈身施礼哽咽着道:“多谢夫人!”

马秀英扶起谢思言,边用手帕帮她拭泪边言道:“好了,不哭了,你继母还在外面等着呢,你出来也半晌了,快些回去吧。”

马秀英的侍卫告诉谢思言的继母安氏说,夫人在休息,不便见客,安氏只好在那儿等着,她怕错过了与夫人相见的机会。

一听到继母在香客的院外等着,顿时气虚,继母的诸多谋划,国公夫人全部都知晓,看来不是自己看得开,而是国公夫人有容人之量。

她双手紧握着马秀英送给她的头钗言道:“夫人,其实继母她····”

马秀英轻笑道:“你继母极力想促成此姻缘,是因为文正是国公爷的侄子,这个我知晓。说实话,你父亲与你继母的做法,我们不反对,并不代表我与国公爷可以容忍,说到底,我还是看你是个好姑娘,才同意这桩婚事。”

谢思言屈身言道:“夫人,有容万人之量胸怀的人!”

马秀英扶起她,言道:“好了,你快回去吧。”谢思言再次施礼告辞。

谢思言走后,朱元璋从屏风后面背手出来,言道:“还真想不到,谢再兴那样的小人,居然有这么好的闺女!”

马秀英回身含笑道:“能得你的夸赞,还真是不容易,这姑娘是她母亲调教的,故而同谢再兴不一样。”

说着马秀英走到朱元璋跟前言道:“怎么样?这侄媳妇你认下了,那谢再兴那儿,你不怕?”

他们之前有约定,若是朱元璋还不认可这个侄媳妇,他会在隔扇后面发出声音来提醒马秀英。

马秀英接过谢思言的簪子时,朱元璋没有吱声,马秀英便知道了自己夫君的意思,多年的夫妻,她还是很了解她的这位这个枕边人的。

朱元璋听着马秀英挑衅的话,嗤笑道:“我怕他?有我在,量他也反不出天去。”

说完朱元璋吐槽道:“谢再兴就是个不知好歹的,家里的贤妻他不珍惜,非要到外面去找妖精。找也就找了,可偏偏还把贤惠的娘子扔了不要,要跟那妖精过日子,简直就是眼瞎、心也瞎!”

马秀英听到这话失笑道:“奥,你后面的话,是不是再说自己,小妖精可以找,但家里的正妻不可抛弃。”

说着马秀英凑近朱元璋挑衅地言道:“那我是不是应该感谢你,没有被小妖精迷了心智,把我抛弃了。”

朱元璋握住马秀英的纤纤素手赔笑道:“我身边绝对没有对娘子不利的妖精,若是有,我第一个不能饶了她。”

说完朱元璋凑到马秀英耳边小声言道:“再说了,在我看来,娘子便是集仙子与妖孽于一身。”

说这句话的时候,朱元璋想到马秀英床上呻吟的柔媚,与平时的端庄大气的模样完全判若两人,他这心里就直痒痒。

马秀英见他又要不正经,秀眉微蹙,怒目瞪着朱元璋,玉手从他因常握武器而布满茧子的大掌中逃脱,胳膊肘顶了他的胸膛一下,咬着银牙言道:“佛门重地,你没正形,小心佛祖动怒,罚你回去再当和尚。”

朱元璋长臂一伸将妻子揽入怀中,放在她要腰间的手用力捏了一下,凑到马秀英的鬓边邪魅地言道:“我当了和尚,那娘子岂不是会很寂寞。”

马秀英听完这话嘴唇紧抿,脸上略带努色道:“你再胡说八道!”

朱元璋看妻子有些动怒了,怕再逗下去马秀英真恼了,便不再胡闹,连忙好声言道:“好好好,不说了,有话,留着回家再说。”

见马秀英要发火,立马岔开话风,说了朱文正接下来定亲的事儿,这才把自家娘子的怒火给摁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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