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祝寿(二)

排了大概十分钟的队,叶正把手中的礼物送了出去,名字被写在了那个记录的小本本上。

周围的人或多或少的都曾把注意力集中在叶正身上,毕竟在南江这个地方,1米5的男人很多,1米9的男人绝少,1米9还这么壮的男人就更是少之又少,叶正早已经习惯了。

完事以后往酒楼里面走去,先遇到的是那十几个同班同学,只有几个男生,大多是女生。

叶正和毛其祥走过去的时候,他们聊得很欢乐,大概是些过去的事,一些生活的事,一些关于未来的畅想。

对于毛其祥,他们熟稔地打了招呼,又喊了名字;然而对于叶正,他们的眼里流露出陌生的光芒。

对于他们,叶正也很陌生,他甚至只记得他们当中某一两个人的名字,其他的只觉得面熟而已。

毛其祥拉着叶正的手,“这是我们班的同学,你们猜猜是谁?”

叽叽喳喳半晌,有个人不确定的说道:“是叶壮壮?”

毛其祥咧着嘴,道:“就是他!”又左右摇晃着脑袋,“怎么样,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叶正笑着打了个招呼,“大家好,我就是叶正。”

“哇!”有几个女同学惊呼,“真是你啊!怎么长这么高了,这么壮了。”

甚至有两个女同学大胆的走过来捏了捏叶正的小臂,其小臂上也是青筋暴起、肌肉虬结。

“这是怎么长的!”叶正能听到他们小声的交谈。

又挨个打了招呼,叶正道:“同学们,我先去王老师那里,等会儿回来再聊。”

然后跟着毛其祥又到了一个包间,包间也有名字,叫作福寿阁。

进了福寿阁,第一眼便看见了王老师。

她穿的是浅蓝底淡白装饰的兰花纹素旗袍,长脸瘦腮没有化妆,左右坠了一对翡翠水滴状的耳环。

头发是盘起来的,中间缀了一根翡翠的云纹头的簪子,戴着银丝镶边的老花镜。

又见她体态匀称,皮肤褶皱而有老年斑,然目光炯炯,神采斐然。

包间里另外只有一个年轻的女人坐在王老师身旁,正和王老师聊着什么。

王老师面带着微笑,微微颔首,偶然抬头,就看见叶正和毛其祥正立在门口。

唤道,“都到门口了还怕羞?快进来。”

叶正迈步就走了过去,到王老师身旁,见她点了点头,一屁股坐了下去。

叶正身子大,这酒楼椅子又小,左右不得劲,一边抱怨着“这椅子也忒小点”,一边又站起来,把这椅子挪开,从旁边捡了三四根塑料凳子叠在一起,放在屁股底下坐了。

王老师苦笑不得,道:“这几年没见,你这是吃了些什么?跟一头熊似的。”

叶正委屈巴巴,道:“谁知道呢,它要长我有什么办法。”

毛其祥也跟着进来,朝王老师打了招呼,道:“王老师,你的宝贝我可给你带来了,那我就去那边了?”

王老师摆摆手,道:“去吧去吧。”

毛其祥应了一声,转头就走远了。

王老师笑骂道,“你们都叫他猫儿,见了我跟耗子似的。”

叶正在一旁,也笑道:“他见了您可不跟耗子见了猫一样吗,初中写得一手狗爬字,作文读了上句没下句,每次考试完都要在您办公室把作文重新写个五六遍。”

又道:“谁想嘿他还泥菩萨化形了,竟往北海大学中文系钻进去了。”

王老师叹道,“是啊,世事无常,谁又说得准呢,你这位立志拿诺贝额文学奖的大才子,不也往哲学奔去了?”

叶正道:“不知怎的,突然就没了兴趣,提起笔什么也不想写。”

王老师问:“这几年真的什么也没写?”

叶正回道:“那倒也不是,只是没写了,看了几本诗集仿着些了点句子,又仔细琢磨了几本唐诗宋词,也学着乱七八糟写了一些,只是不敢拿出去丢人。”

王老师道:“噢,自娱自乐,也是自在,免得堕了那污秽烂泥里。”

又问:“你选哲学,家里人没说什么?”

叶正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把空杯子放回去,道:“我妈开明得很,没说什么,其他的劳什子三姑六婆七亲八戚我管他,不认识。”

王老师笑道:“年轻人!”又道:“哲学系确实难找工作一些,这是现实问题。”

叶正眉眼一挑,笑道:“我多精明啊,我选的马系哲学,其他的都是辅修,过二年再读个研究生,想往哪里考就往哪里考。”

王老师打趣道:“精明精明,熊的身子猴儿的脑子,哈哈!”

师生又谈了些过去、现在、未来,直到宴席快要开始,门口王老师的亲人准备进来了,叶正才向王老师告辞。

王老师顿了顿,有些犹豫,但还是说道:“去吧,去吧。”

叶正转身离开,往同学那一桌走去。

王老师望着他的背影,叹道:“一切已存在的,都是将灭亡的。这也是哲学啊,壮壮。”

转眼亲朋将这个包间坐满,小辈开始给王老师问安。

王老师忧愁尽去,笑容蔼蔼。

不多久,整个酒楼开始上菜,然后是开席。

到中途,一桌一桌的到王老师这里来敬酒,说两句祝福语。王老师也都笑着点点头回应。

到叶正也并无什么特殊,只是端了酒来,说两句“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之类的话,再一饮而尽。

热闹的热闹终将如篝火般燃尽,而后,只剩下残灰。

吃完饭以后,叶正和王老师道了别,和同学们道了别,和毛其祥约着去打了一下午的篮球,晚上二人吃了顿小火锅,也道了别。

到和毛其祥散场已经是晚上六点多钟了,正好这家小火锅的位置离叶正的家也不算太远,索性散步一样的走了回去。

到家里,灯是没开的,这几日叶正的母亲在外地出差,只有他一个人。

进门喝了两口水,又用一个扁平的塑料瓶子灌了一瓶,然后进卧室换了身透气的衣裤,又换了双慢跑的鞋子。

打开门口柜子的第二格,取出一根黑色的腰带来穿上,把水并其他一些杂物塞进去,叶正就开始了每日的必修课,五公里跑。

跑步这个事情,叶正一向是随缘的,早上的空气清新,晚上的夜景也不错。

有时候早上起来早了就直接开始跑,有时候起不来,晚上跑也可以。有时候兴致来了早上跑一次,晚上可以再跑一次,第二天如果是周末还可以再约上慧敏,两人两天轮着一个全马(一人在前面跑,一人骑公路车带补给跟在后面),不计时间,也不看速度,只是跑,自在、轻松、惬意得很。

南江市,顾名思义,自然是有江的,晚上江风习习,凉快得很。

叶正沐浴在江风中,血液的流动开始加快,肌肉开始变得紧绷,肾上腺激素和多巴胺的分泌越来越多,叶正跑得越来越快、越来越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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