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第二十二章

夏轻尘有些后悔被皌连琨带出来。因为一下轿子,皌连琨就一直牵着他的手不放,简直就像是带小孩的保姆一样,婆婆妈妈地嘘寒问暖。

“穿成这样,你要带我上哪儿去?”

夏轻尘不舒服地扯着领口。穿惯了柔软的丝绸,这粗棉布的衣裳硬邦邦的磨得难受。

原本是为了不引人注目才打扮成庶民的模样,但是乘坐的华轿却又十分显眼。于是皌连琨命令轿子回府,另叫雇了一辆赶骡车,拉着夏轻尘出了京城,到了雍河边上,就下来徒步而行。

夏轻尘知道,在他们这些皇族的观念里,假扮老百姓是一种娱乐。但就他自身而言,他非常不愿穿上布衣。因为一旦卸下华服,没有了身份的保护,经常会无端引来麻烦与危险。

“一个侍卫都不带,不会出事吗?”

“哎呀哎呀,你是在担心本王保护不了你,还是担心你保护不了本王啊?”

“谁担心了……”夏轻尘不满地撅了撅嘴。

“呵呵……”皌连琨优雅地扇着扇子“那就放心跟我走吧。我说过,要带你去游山玩水。人多了,反而不好卿卿我我了。”

“谁要跟你……”夏轻尘甩着他的手,却被他一把揽住了腰,拉到近身来。

“你入了京城这么久,还没有好好游览过京郊四周的风景吧?”

“呃……”夏轻尘应了一声。仕官多年,除了征战就是上朝,唯有的数次外出,就是每年去巡视中州领地。一出门,卫队随行,前呼后拥,沿途步障开路,十里之内回避得不见人影。莫说是游览,就连走马观花的机会也没有。自己竟然在那两点一线的小小空间里,浑浑噩噩生活了这么多年。忘了这世上,还有秀丽山川,良辰美景。

“就是这里了……”皌连琨看看前方的码头,上前去跟岸边的船家说了几句,又带着他往前走了一段路,终于上了一艘狭长的小木艇。

“小心……”皌连琨扶着夏轻尘上了不稳的船,坐在舟中的横梁上。

“先生,我们又见面了。”摇船的老丈回过头来,跟皌连琨打了个招呼“你还记得我呀。”

“哈……要不是刚才向人打听过,我就快认不出了。老丈还记得我啊。”

“记得记得,先生这样出众的人,很容易记起。哎呀,这都多少年了”老丈缓缓摇动船尾的撸,小艇慢慢离开岸边“先生还是一点儿也没变。”

“你认识他?”夏轻尘小声问道。

“一面之缘。”皌连琨打开折扇遮住夏轻尘头顶的阳光“主上小的时候,我曾经带他乘过这艘船,那时候很久以前了,没想到当年摇船的大叔已成了老翁。唉……幸亏跟你一起来,否则我真会觉得自己也老得不成样子了。”

“你家小公子都长这么大了,当年还只有那么点儿。哈哈……”船家乐呵呵地看着夏轻尘。

“什么……”皌连琨顿时满头黑线。

“哎呀,真是龙生龙,凤生凤啊,先生长得俊,小公子也长得俏啊,瞧那眉眼,长得真像你呀……”

“呵……呵呵……”皌连琨眼角抽出几条鱼尾纹。

“噗……”夏轻尘从扇子下挖苦地看着他,终于忍不住笑出声来。

“唉……真的老了……”皌连琨苦笑着将夏轻尘的脑袋搂进怀里“好在你笑了……”

“嗯?”

“你跟赫炎的事传出来之后,就很少看见你笑了。”皌连琨顺着他鬓角的发丝“这样多好,我就喜欢你这样。少年人就该是这样……”

“琨……”走动多时,夏轻尘有些倦意地靠在他怀里。

“嗯?”

“这种口气很像大叔……”

“哈……”

皌连琨搂着他,坐着小船逆流而上。一江碧水,两岸红花,渐渐如同画卷一般,在视野连绵不断地延展开来。往来的货船游舫在江面上喧嚣徘徊,如同水上的集市一般,热闹非凡。缝隙之间,划着木盆与竹排的小贩在向过往游人兜售着自己的货物。

“这位先生这位公子,夏日炎炎,你们要来两碗酸梅汤降降火吗?”一个幼小的孩童划着木盆靠了过来。

“呃……”夏轻尘面露难色。

“买两碗尝尝吧。我的酸梅汤酸酸甜甜,刚刚才用井水拔凉的呢。”

“好啊,就来两碗。”皌连琨递过一块银子,然后接过黄釉的粗碗举到夏轻尘面前“忘带银子了吧,来……”

夏轻尘脸一红,接过那冰凉酸梅汤低头喝了一口。

“热了吧……”皌连琨用帕子擦了擦他脖子上的汗,顺势往他领子里擦了擦。然后满意地喝着自己那碗酸梅汤,看他红脸的样子。

“您可真是疼儿子啊。”

“噗——咳咳咳咳……”

“爹,您慢点儿喝……”夏轻尘替他拍着后背,报复性地拍着他的背,看他眼角的抽搐。

“我……咳……”皌连琨用帕子擦着嘴边的酸梅汤“我真后悔上这条船……”

舟行数里,在一处宽阔的浅滩上靠了下来。皌连琨向那船夫嘱咐了几句,就扶着夏轻尘下了船。

那滩头也是一座小小的集市,虽不如前面的码头热闹,却也十分周全。吃喝杂货一应俱全。滩头立着一块巨大的岩石,如同一头狮子般蹲在河边。

“知道那块石头上发生过什么吗?”

夏轻尘摇摇头。

“那是剑师名满天下的地方。”皌连琨远远看着对岸说道“你应当知道,他铸造‘含滟’、‘敛波’两口剑的旧事吧?”

“嗯……”

“那块石头,就是他当年洗剑的所在。当年名器现世,昊光冲天。引动天下剑手纷纷前来围观,那石头边上的浅滩,就是被前来看剑的人一脚一脚给踩出来的。当年主上还很小很小。我只能让他骑在我的肩膀上,让他看得远一些。”皌连琨回忆着当时的情形“凌剑师就一人站在那石头顶上,双剑齐挥,劈开十里冰河,从此名动天下。”皌连琨很高兴似的舒了口气“无尘啊,你有一个了不起的师父。”

“嗯……”夏轻尘脸上有一丝无奈“可惜我天资有限,无法继承他的衣钵。”

“他并不急着再收弟子,知道为什么吗?”

“是因为……昊清师父的原因?”

“真聪明”皌连琨摸摸他的小脑袋“他和昊清是同门师兄弟,同门同宗,一脉传承。”

“那后来,怎么会变成现在这种关系。”

“哈……人的感情,有时就脆弱得如同脱胎的白瓷,一碰就碎呀。”皌连琨拉起他的手,朝沙滩边的岔路上走去“当年他们抛弃了身份之差,一同投身铸剑神手门下,习武修艺,情如手足,一心只想炼就旷世名器。当年剑界有传闻,皇朝北征胜利之后,北域之主将烈炎之剑折断之后沉入了极北之地的鬼没河。那是一口神器,能承受极阳之焰,举起万钧之力。为了找寻名剑碎片,他两人一同前往极北,冒着性命危险,从鬼没河的深渊中捞出了残剑。烈炎之剑经过了鬼没河万年深渊的冰封,成为可容冰火双气的炎铁。

就在他们二人带着炎铁返回师门的途中,遇上了前来夺铁的江湖剑客。争斗中,误伤了一名年轻女子。无奈之下,他们将这名女子带回师门疗伤。这女子貌美如花,风情万种。昊清当时年轻气盛,对她一见钟情。然而剑师却以师兄的身份,反对他爱上那个女子。”

“这又是为什么?”

“个中细节我并不清楚,只是据昊清说,剑师当年认定那名女子来历不明、别有所图。但当时两人一心重炼炎铁,并未就此事有太多争端。然而就在炉火封顶,铸炼完成当日,剑师与那名女子起了冲突,出手将她打伤。那女子负伤而走,昊清匆匆追赶而去,却追之无果。待回来,炎铁却不见了。”

“这……难道昊清认为是师父将炎铁藏了起来?”

“嗯。此时剑师一直否认。他说炎铁是被那女人偷走的,但他却无法在她身上搜出。但事发当时,铸剑房内,并无其他人。偏偏他有对那女子下了手,昊清便认定他是将炎铁藏了起来,企图杀人灭口了。”

“这不可能。师父不可能做这种事。”

“当年的情形除了他们两人,没有人亲眼看见。昊清的心情,很难体会。稀罕的铁可以成就旷世名器,炎铁对你我来说,未必有价值,但对铸剑师而言,大不相同。他们两人曾约定,一旦炎铁可以重铸,便人一半,共同打造一对旷世名剑。炎铁的遗失,那名女子的失踪,让他们之间有了隙缝,一同铸剑的理想就此破灭了。昊清愤怒之下,放弃了铸剑,改行锻刀,发誓一定要超过剑师的手艺。”

“原来事情是这样……”夏轻尘无奈地看着脚下的沙子“因为一块铁,两个人成了半辈子的仇敌。”

“很惋惜是吗?”皌连琨拉起他的手“如果有一天,你我之间,有了难以化解的误会,你会不会一辈子不理我……”

“我……”夏轻尘看着他,欲言又止。

“我不会……”皌连琨一把将他抱住“就算你心里藏着其他人,就算我们之间有了无法冰释的误会,我也不会放弃对你的爱……”

“琨……”夏轻尘垂下的手慢慢抬起,悬在他的背后,犹豫地张开又矛盾地握紧,重垂了下去。

“先生,孩子怎么了?是不是天儿热中暑了?”路人的声音打破了两人之间暧昧的气氛。夏轻尘再度忍俊地看着皌连琨抽搐的眼角。

“真是……扫兴啊……”皌连琨长叹一声,拽起夏轻尘离了那滩头,往一旁的小岔路上走去。

“琨……琨,你要做什么?你别乱走啊……”

“本王真正中暑了”皌连琨恼火地钻进路旁的树丛。

“琨,你做什么呀,这是人家的菜地……”

“等着……”皌连琨远远扔过来一句话,就没了动静。夏轻尘等待多时,听不见动静,正要跟着钻进去的时候,皌连琨捧着两个西瓜钻了出来。

“啊……”夏轻尘一把捂住脱口而出的呼“你偷摘人家西瓜,你一个王爷,居然带我来偷人家西瓜。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夏日游玩,哪能没个解渴消暑的食物。本王挑的瓜,保证甜。”说着他一把将乱了方寸的夏轻尘拉到路边的土墩上坐下,举起西瓜往膝上一摔。只听一声脆响,又水又翻沙的红瓤就出现在两人眼中“我说的没错吧,这个熟得刚刚好。来,快吃。”

皌连琨将那半边西瓜放到夏轻尘腿上,自己动手抠出瓜肉吃了一大口:

“嗯!这块地里的西瓜还是这么甜……”

“琨……主上小时候不会也跟你一起来偷过西瓜吧?”

“嗯……”皌连琨咬着西瓜含糊不清地说着“他还偷了两个带回宫去……”

满头黑线= =|||

“快吃啊……”

“你带我来,竟然是偷西瓜……”夏轻尘在衣服上抹抹手,抠了一块心上的瓤放进嘴里,只觉得清凉多汁,鲜甜无比“嗯……”

“不错吧?就是在宫里也不到这样现拧的瓜。”

“不错……”夏轻尘鬼鬼地一笑,大口大口吃起来。

“一会儿吃完了,把那个也带回去。”皌连琨看看脚边的那个。

“你们好不知足啊……吃完了还想兜着走!”头顶一声大喝。夏轻尘和皌连琨同时一愣,回头一看,只见一名年轻农民举着木棍站在身旁的路上,身旁站着两条呼哧呼哧的大狗“偷我的瓜还踩坏我的藤,你们一大一小两个瓜贼!旺财,小强,给我咬!”

瓜农一声令下,狼狗咆哮而来。

“啊——”皌连琨与夏轻尘同时大叫一声,扔掉手中的西瓜,拔腿疾奔。

“给我咬,咬死他们!”

“奇怪!这园子何时养狗了……”皌连琨边跑边气喘吁吁地叫道。

“琨,你死了,你死定了……救命啊——”

乡间土路上,两人提着衣摆,疯狂躲避着狼狗的追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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