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积重难返

“刚刚是怎么回事?”

“难道我杀错了?!”陈冬理再度睁开眼睛,背后已经被冷汗打湿。

他曾目睹过尸骸士兵爬回人间的景象,以为那是人间地狱的样子,世间再多的凶恶残暴都不如那一夜的所见所闻来得震撼。

但是陈冬理发现他错了,这个不断重复的黑暗领域、活人互相残杀的无尽噩梦,比那些凋零腐烂的面容更令人感到绝望。

就像有一只看不见的巨手,将活人当作红豆,撒入磨盘中间的凹槽中,然后在无处可逃的碾压过程中,将所有的魂魄和骨肉都碾至灰飞烟灭。

这就是乱世降临后的样子吗?

陈冬理陷入沉默,他知道光靠自己这点实力,无法改变整个局面,所以他只能希望双方在体验过了互相残杀的剧痛之后,能够暂时握手言和找到出路。

但是从陈满熊和雪晴夫人的反应来看,前者选择了忍耐怒火消极应对,后者选择了趁人之危凶残复仇,这明显不是一个能够轻松和解的情况。

“看来合作的道路行不通,与他们呆在一起,只会被卷入互相残杀的噩梦之中。我只能把情报告诉司方先生,至于能不能稳住局势。”

“在此之后,我必须单独行动寻找机会......”

陈冬理带上黑袍和武器,一个人静悄悄地翻墙离开。

司方浩仁和司方雪莹被拽回学府之中,他们第一反应就是出事了,急急忙忙地打着灯笼赶去衙门口。

而在办喜事的宅院中,死过的和没死过的人在这会儿终于忍不住争执起来。

“唉,没想到雪晴夫人已经疯了,看她出来斟酒添饭,还以为她尽弃前嫌没有计较,谁知道她竟然在所有人的碗里下了毒,被毒死原来是那种滋味……”

“那我们有脸说吗?还不是我们先动的手?”

“那她也太过分了吧,她陈家人的命就比其他人的命要金贵不成?杀一个两个人泄泄愤差不多得了,说了一起合作办事,这合作还没开始她就翻脸了!”

有人提出既然在这黑暗领域内死而复生是可能的,那大家就不应该害怕死亡,应该自己找办法离开。

可是也有人担心走阴阳路会陷入遭遇挽回的死亡,他们担心复活的能力是有局限性的,如果自暴自弃地互相残杀触怒山君,到时候死了可就是真死了。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

“司方先生和莫大侠还有办法吗?”

在众人争执不休的时候,陈慈芳也感到头晕目眩,心中暗道:

‘没想到这地方的时空逆转竟然是真的!方才那么严重的伤势,突然一下子就消失了,连破烂的衣服都恢复原样,寻常法术可没法复现这种神通啊!’

心念一转,陈慈芳开口问道:“爹啊,今天一直听你们在说山君山君的,这山君以前真的显灵过吗?”

王老汉面色古怪地答道:“你小子怎么什么都忘了?前些日子闹僵尸的时候,陈丰县人心惶惶的,山君显灵夜里还有阳光,大伙儿可是都看见了。”

“要不然谁会大老远地去山里上香,这情况不好,咱也不可能匆匆忙忙地办喜事啊?”

“可惜后来陈丰县的人被那妖道摆了一道,让他把山河玉玺抢走了,说雪晴夫人有问题也是那妖道说的。”

“之前就不该听信那个妖道的话。还有满熊老爷和雪晴夫人偏偏在那个时候过来,他们要不来,别人还不会往那边想,真是被那个妖道算计得死死的……”

陈慈芳故意表现出非常乐意倾听的样子,掩饰内心的想法和惊讶:

‘没想到这个小县城里竟然隐藏了如此珍贵的宝物!可惜我来得太晚了,被人捷足先登了。’

‘如果早些日子成功穿越过来,这些只懂得阴阳二气的凡人又怎么有机会在我面前猖狂?这机缘本该属于我,可惜我错过了时机。’

陈慈芳暗自遗憾,但一想到这修仙世界可能还有很多类似的宝物,心情又稍微好了起来,对待这些凡人也多了几分耐心。

想来,那山君也是藏着掖着不肯露面的存在,即使自己在黑暗边缘奄奄一息的时候,它也没有敢直接现身。

那陈慈芳干脆就一不做二不休,直接假装自己是山君显灵附体就好了,试探对方的虚实。

稍稍施展几招修仙法术,陈慈芳就能公开夺取最大的话语权。

当然在此之前,他必须将所有重要的人群召集到衙门外集合,否则只是原地施法的话,想要让整个陈丰县的人都知道这件事,做出这排场还是很费劲的。

陈慈芳听完后回答道:“好的,无论陈家人怎样,我们还是先去衙门吧。”

“如果他们陈家不愿意合作,对他们有意见的人肯定不止我们这些人。”

王老汉听后有些疑惑,忍不住怀疑地问道:“儿啊,在刚才你被拽回来之前,你去了哪里?我在陈家那边也没有看到你,你死过吗?”

陈慈芳不紧不慢地说道:“爹,我出去转了一圈,遇到了一些特殊的事情。”

“但就在那时发生了生死逆转,所以我又回到了这里。”

“这件事非同小可,还是等大家都聚集在衙门口的时候,我再告诉大家。”

见到陈慈芳淡定自若的样子,在场的人也安静下来。

比起靠自己那点能耐打破僵局,陈丰县的百姓还是更加倾向于相信别人的能够解决问题。

王老汉明显对陈慈芳起了疑心,但他听到儿子说有事要告诉所有人,只能暂时忍住不要发作。

毕竟,王老汉内心深处不愿意接受自己的儿子是恶鬼伪装的事实。

他已经活过了大半辈子,年纪渐老、力量也衰退,如果他辛苦养育多年的孩子都没了,那他的未来还有什么指望呢?

王老汉听了陈慈芳的话后,有些犹豫地说道:“也好,那诸位亲朋好友再卖我王老汉一个面子,先去衙门看看司方先生有没有什么办法。”

相似的口角和纷争,其实也在陈丰县内的其他地方上演。

不过其他在场的人也认同这个决定,他们对司方浩仁还怀有一线希望,所以大家决定这次依旧老老实实地前往衙门。

当大家到达衙门时,司方浩仁和司方雪莹已经匆匆赶到。

看到许多人都理智地聚集在衙门口,司方浩仁心中稍稍松了口气。

他开口询问道:“诸位想必和我们一样,又经历了一次神奇的生死逆转,那么相比于上次,这回大家有什么发现吗?”

王老汉那帮人便借题发挥,详细地描述了在陈家大院里遭遇毒害的事情。

王老汉添油加醋,还是忍不住怀疑对方,憋不住地暗示陈家有问题。

但陈冬理不会坐视不管,他也趁机公开了重大的发现:“你们所言之事确实不假,雪晴夫人心神受损容易发疯,想要她大度地原谅你们确实太过强人所难。”

听到陈冬理的话,人群中投来了许多不善的目光。

陈冬理接着说道:“不过,你们不知道,这次生死逆转一事还有其他古怪。”

“在你们被毒害之后,雪晴夫人服下毒药自尽,然后酒席之间出现了疑似被恶鬼附身的人,我见它舌头有三丈之长,想卷着诸位的尸体吞下肚里,便暗中埋伏给了它一剑,将它的头颅斩落。”

“之后,我感觉眼前一黑,一切又回到了原状。”

“一路上我都在想,恶鬼肯定是想将我们生吞活剥的,它没道理让我们起死回生,所以我觉得可能是我杀错人了,那个长舌鬼怪有可能是山君派过来处理尸体,免得尸体变成僵尸危害四方的阴差,但真正的恶鬼一定另有其人。”

听到这番话,司方浩仁和陈慈芳也都吃了一惊,没想到陈冬理能够察觉到这一幕的异常。

‘坏了,这陈家小子竟然突然给出一波关键发言,他的身份高到不能栽赃陷害他,否则这帮人集体转过头来针对我,我被这群杀不死的凡人拖着也不好受。’

‘我即使施展仙法轰杀那些反对我的凡人,也只是白白消耗自己的状态,逆转回溯之后他们还是活着,但我的灵力却没有恢复……’

‘哼,既然你这山君不敢露面占领话语权的高地,又解决不了这黑暗领域,想来也就是个装神弄鬼的三脚猫,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司方浩仁急忙问道:“山君派出来的阴差,就有没有说什么吗?”

陈冬理摇了摇头:“没有,也许鬼神之事太过匪夷所思,凡人也听不懂。”

人群中也有人沮丧地说:“那恐怕是山君觉得这是我们自己造的孽,要我们自己来解决这件事才行,他老人家的庇佑也是有限度的。”

陈慈芳见到众人再次提及山君,便大胆地开口说道:

“诸位,我可以证明这位小兄弟说的话是真话。”

“哦?”司方浩仁好奇地抬头看去。

只见身穿红袍的陈慈芳伸出手来,简单地施展出一招焚火诀,将一颗熊熊燃烧的火球召唤到身旁。

他随意地挥舞和操控这团火焰,将其化作一只火焰构成的猛虎四处游走。

人群见状顿时惊喜欢呼,纷纷磕头叩拜,呼喊仙师在上,山君庇佑。

陈慈芳对这些凡人的阿谀奉承、顶礼膜拜十分满意:“我之前在外头晃悠,试图找到破解黑暗的办法,山君也许是觉得我有勇有谋,便给我施加了神力赐福。”

“山君说,我有灵根,是修仙的好苗子,虽然我依旧恋恋红尘,也想念那未过门的娘子,但是陈丰县遭遇灾祸,在下也不得不接下旨意,挺身而出保护百姓。”

“真、真的吗?”王老汉此刻有些茫然,他怎么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儿子在这方面有特殊的天赋?

这么多年来,他一直是一个普通的读书人啊!

陈慈芳笑道:“好了好了,大家都是乡亲,虽然我们修仙者与凡人不同,但现在不必拘泥礼节。我们应该尽快找到那个恶鬼,将其超度。”

人群中立刻响起呼喊声:“请仙师开眼,帮助我们找出恶鬼的所在!”

陈慈芳点点头,装模做样地释放一招金光术,引得众人振奋大喊。

“很好,我看到诸位皆被恶鬼的因果所牵扯,这必定与你们有着重大的历史渊源。不过逝者已逝,他们不应该一直纠缠着活者不肯离去。”

“纵使心中有所冤屈,但这确实是在作恶。”

“既然这是你们的因果,那么你们必须亲手了结这一切。”

“我会帮助你们找到恶鬼,但是你们每人都需要找来一根沾满油脂的柴火,你们要用火葬来将恶鬼烧尽。”

众人对此深信不疑,他们并没有对陈慈芳的做法有任何疑问。

而且有了陈慈芳主动承担责任的承诺,他们的心情也轻松了许多。

毕竟,那种火焰仙术看起来非常强大,绝对不是寻常武学可以模仿的。

只是,每当陈慈芳投过炽热的目光时,众人都感觉到一种无形的压力。

他们怀疑恶鬼可能就藏在身边,但又不希望自己最亲近的人已经变成恶鬼。

陈子笺看着这一切,心中暗自评价道:这老家伙的战斗能力并不怎么样,但是他舞台效果准备得非常充分。看来前世他也没少靠这种伎俩来谋取利益。

不过很快,陈慈芳的目光落在了王老汉的身上:“对不住各位乡亲,其实早在之前,我就开过天眼暗中检查确认恶鬼,但我发现恶鬼依附在我爹身上,这恶鬼好生狠毒,令我实在是无法下手……”

“所以,我在此恳请诸位找来柴火,将家父超度!”

王老汉如遭雷击,整个身体都摇摇晃晃的,下一刻便被身边的人牢牢按住肩膀,还有人从后面狠狠地踢了他的膝盖,让他直接跪倒在衙门口。

“王钐粱!你到底在胡说些什么,我可是你爹啊!你怎么能这么对我!”

陈慈芳得知自己使用的是王钐粱的名字,却假装无法忍受地避开了目光:

“对不住了,爹,你确实已经死了,恶鬼占据了你的身躯,窃取了你的记忆,所以你几次死而复生都是这般镇定,并不觉得生死之间有何可怕。”

“但你露出了破绽,每个人在生死逆转之后都有了不同的感悟,而你却两次误导我们,困扰在陈家旧事之中,半真半假地哄骗我们。”

“起初我还只是怀疑你,不过现在我可以确定,你就是真正的恶鬼。”

王老汉被气得当场吐血,他面色惨白,手指颤抖地想要扑去,又被众人反扣关节给摁在原地,死死地按在地上:

“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原来是你,你才是真正的鬼!”

“我说你小子怎么起死回生之后就有点不对劲,像是换了个人一样,搞了半天一直在琢磨着怎么杀你爹啊!杀了我,这天下就没有人知道你是恶鬼了,对吗!”

“你就是穿了我儿子的肉身,看我于心不忍不敢杀你!你第一次变成僵尸的时候就杀了老子,这件事肯定是你干的,请诸位信我,我儿子他才是真正的鬼啊!”

王老汉拼命挣扎,但他的言语在陈慈芳修仙法术面前显得苍白无力。

人们还是更加愿意相信陈慈芳是真的,这一切都是身为鬼怪的王老汉在垂死挣扎,因为恶鬼在仙师面前不敢显形作怪。

“老杨、老杨,你为什么也不帮我说话,用那种眼光看着我!”

“枝银大嫂,我平日里,也没少光顾你家生意,你怎么也不认得我了!”

“阿叔,你我都是年过半百知天命的人了,为什么连你也!”

王老汉的挣扎没有换来足够的认同,虽然被他叫上的那些人,一时之间都有些于心不忍,害怕自己是真的被恶鬼占据的王钐粱欺骗,烧错了好人。

但群情激愤狂热如此,王老汉也终于懂了那种被所有人盼着去死的感觉,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一时之间竟然无法控制的情绪崩溃,当场痛哭流涕:

“你们、你们都……”

“我真不是鬼,我真不是鬼啊!你们为什么要把我活活烧死!为什么啊!”

挎着菜篮子的阿婆实在无法忍受他的哀嚎和痛哭,忍不住上前说道:“王老爷,你已经死了,当年那些件事是我们所有人都有错,但死人不该留在世间继续纠缠活人了,你就安心的去吧。”

边上有个捏着斧头的短褂壮汉也说:“对不住了,王老汉,虽然你平日里待我们不薄,但阴阳有别,也许你再过一段时间就变成自己都控制不了的厉鬼。”

“如果真有来世,我们还是希望你能一路走好。”

王老汉泣不成声,他拼命的挣扎,但他一介老汉怎么拗得过一帮人的钳制,只是临死前不甘心地蠕动几下而已。

还有书生拿着火把和柴火走来:“王老汉,我也不想烧死你,但是山君点名的仙师都说了是你,可能你早就被恶鬼附身了,只是你还没有察觉到……”

王老汉剧烈地颤抖着,但他的眼泪哭干了,渐渐地解释了自己非死不可的结局,忍不住痛苦地笑了出来:“好、好!”

“我王老汉若是死了,能让你们看清恶鬼的真面目,那死便死吧!”

“这恶鬼装作是山君赐福的活人,将你们所有人都蒙在鼓里,我不恨你们。但你们要是失败了,再度遭到生死逆转,白白让我受了这血肉焚烧的苦还不肯清醒,我是不会原谅你们的!”

“来啊,烧死我啊!反正儿子死了,老子也不想活了,烂命一条,来啊!”

“你闭嘴!”

边上的人被王老汉咒骂得心里发慌,刚想给他嘴里塞上抹布,却被陈慈芳制止:“让他说吧,如果这就是我爹的遗愿,我也能够接受。”

王老汉又是大哭又是大笑,他这会儿都岔了气,其实根本说不出什么有用的话来。

只见人群之中有人从衙门里搬来一根圆木,看起来是法场斩首上用来固定囚犯的那种木头。

他们就把地面上的一块砖头挖起,将这根圆木用锤子打进夯土层里,然后再将王老汉捆在竖起的圆木上,再让支持烧死王老汉的百姓,一个个地上前添柴。

‘经历这番非人的苦痛,就算你在下次生死逆转后又复活了,但精神彻底崩溃的你,说话还会有人相信吗?’

‘你没有力量,所以人们不会相信你,而你之前对我露出怀疑,就意味着你必须得死……’

陈慈芳沉默不语,心中却思绪万千,他看着一个个愚民在自己的忽悠之下,拿着沾满油脂的木棍放到王老汉的脚下,堆成如孔雀开屏一般的巨大篝火。

“仙师?”众人摆好了木柴,连那些没敢出手的人也在紧张凝望。

“你们点火吧,我还是凡心未断,下不了手。”

陈慈芳摇了摇头,接近火堆的人取出火折子,一吹即着,将柴火点燃。

“啊啊啊啊!”沾满火油的木柴迅速涌出火焰,一开始其实并不觉得疼痛,但很快王老汉的惨叫开始在夜空中不断回荡。

陈慈芳稍微算了算,被火烧死的时间差不多是15分钟左右,一炷细香的时长而已。

尽管这一幕悲惨而疯狂,加重了陈丰县百姓的精神负担,但在他们看来,为了根除恶鬼、消除罪孽,他们不得不亲手参与火葬。

“仙、仙师,王老汉被烧死了,可这黑暗还是没有消失啊?”

面对众人的疑问,陈慈芳强行揉红了眼睛说道:

“唉,我们做到了,这可真不容易啊。”

“但是当初我们犯下的罪孽太多,含冤而死的无辜百姓肯定也不止一个,而我们又没法把他们送进阴阳路,因为活人到了阴阳路上也会立刻死于非命。”

“恐怕我们得烧死所有的恶鬼,才能让陈丰县重见天日。你们知道当年具体有多少人被献祭了吗?”

众人只好说道:“这些事情,是当年陈家一手牵头操办的,他们那里可能有具体的人数记载吧,毕竟那些都是朝廷圣旨……”

“朝廷圣旨……”

陈慈芳低声念叨,忽然周身生风,脚尖点地飘风而起,引得众人低声惊呼。

“罢了!那陈家的两位这会儿怕是已经疯了,让诸位父老乡亲过去怕是还有无辜者白白遭受苦难,在下这便亲自去会一会他们陈家。”

“还烦请诸位各回各家,把那些形迹可疑的亲朋好友都摘选出来,我虽得山君赐福,但神力同样有限,希望诸位能助我一臂之力。”

陈慈芳运用轻身术,身形飞速升起,迅速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陈子笺发现,那人群之中确实出现了被影子附身的身影。

虽然死者满足了怨念、绝望、愤怒之类的情感条件,但这道影子似乎并不急着打算用餐,,而是停顿片刻后默默地跟随着人群一同离去。

“这玩意儿绝对是有思维的,所以它也不是什么东西都吃。”

“相比较于惨死的雪晴夫人,王老汉在死前有更多的不甘和留恋,他并非真心想死,而雪晴夫人本来就是破罐子破摔,打算和那帮人一起同归于尽。”

“难道说,必须得让死者主观上选择自我放弃,它才会现身吃人?”

陈子笺能够运用焚香化法来提取某些念头,因此在他看来,许多情绪和仇恨就像化学反应公式一样可以推导出结论,帮助他进行认知和理解。

不过对其他人而言,他们并没有意识到影子附身者的来访。

“杀对了吗?”从精神压力极大的场合解脱出来,司方浩仁和司方雪莹都沉默了许多,但他们还有事情要做,身为学府的学士,他们必须在危难关头给百姓们提供知识和行动计划方面的支援。

但是见到百姓们如此疯狂,又见到王钐粱如此神秘,两人的心中也是有些疲惫和不安。

司方雪莹还是觉得,王老汉临死前的话语更加真心实感,而王钐粱却显得有几分怪异,只是她也没有能耐去对抗一名“仙师”的话语权。

而且自从王钐粱出现以后,学府和巡捕司在百姓眼中的形象也急剧下降,逐渐被贬低为无用的废物。

如果他们当初没有让炼尸道人带着山河玉玺逃走,陈丰县肯定不会陷入如此困境。

面对众人的质疑,司方浩仁感到伤心和无奈,只能摆摆手说道:

“罢了,随他们去吧,雪莹,我们回学府。”

“如果生死逆转继续发生,也许这就是我们最佳探索生死谜题的时机。”

“雪莹,老师有一件事需要拜托你办好,老师知道这会让你为难,但现在唯一值得老师信任的人只有你了。”

“这篇文章涉及老师的志向,这也是老师毕生的心愿。”

“你能够做到吗?”

司方雪莹停下脚步,竭力想看清司方浩仁的表情。

可司方浩仁只是压低了灯笼,在黑暗中轻轻地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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