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5 章 应她

另一边卫初琳的长兄卫元茂和堂姐卫初禾听了事情的始末,也赶来了,先是将已经吓得说不出话来的卫初琳从裴彻身边扶走,又慌忙到顾璟浔跟前请罪。

卫初禾倒一副真心请罪的模样,句句都在说卫初琳的错,求顾璟浔网开一面,而卫元茂却是满口质问的语气。

顾璟浔这会儿懒得应付他们,便道:“卫公子和卫小姐,还是先将令妹带回去换身衣服吧。”

两人实在做不了什么主,现在顾璟浔说放人,卫元茂和卫初禾自然不敢赖着纠缠,真惹了顾璟浔怕是没那么容易善了,即便受了气,今天也得咽下。

即便真要讨公道,那也得家里的长辈拿主意。

顾璟浔信步走到卫初琳身前,看着她惨白的脸,勾唇一笑,用只有两个人能听见,却无比冰凉的声音哂道:“你没看到吗?你的裴哥哥,刚才可是连救你的勇气都没有。”

卫初琳原本怨毒的目光,有片刻怔忡,顾璟浔已经转过身,走到了觉风身边。

卫元茂和卫初禾,跑到卫初琳身边,急急忙忙地把呆滞的人带走了。

马厩旁围的人,很快散去,最后只剩下顾璟浔,惊蛰,容越和裴彻,以及一些侍卫侍女。

人一走,顾璟浔便跑到惊蛰跟前,抓着他的手看他的伤口,越看越气,越看越心疼,这会儿忽然又后悔把卫初琳放走了。

惊蛰看着她握着他的手满脸疼惜,实在有些受不住,便干巴巴道:“不疼。”

容越上前扒开顾璟浔,怒道:“不要拉拉扯扯!”

同样看不下去的还有裴彻,他的神情比容越要阴沉得多,忍着愠怒,走到顾璟浔身边,“殿下,臣有话想同您说。”

顾璟浔回头看了他一眼,忽然笑出声,“孤没话想跟你说,裴世子还是快些去看你那初琳妹妹吧。”

她说着,一手拉着惊蛰,一手牵着觉风,抬步往马厩外围走。

裴彻脸上一阵火辣,想追上去,碍于旁边有人在,又觉得羞耻,便上了自己的马调转马头离开了。

倒是容越大声叫唤着追了上去,“顾璟浔,你给我站住,荆祈是我的侍卫,觉风是我的马,你都带走是什么意思啊!?”

顾璟浔拉着一人一马转过身,扭头看着容越,似笑非笑,“谁说觉风是你的马了?”

容越一愕,底气当即有些不足。

其实觉风一开始是顾璟连送给顾璟浔的,顾璟浔不怎么骑,便把这马放到围场中养着,容越之前跟顾璟连一起来打猎,骑过几次觉风,故而这会儿就把觉风当他自己的了。

连卫初琳也是私下知道了觉风理应是顾璟浔的马,才特意要抢来骑。

这围场中的马,可供人挑选,倒也没有规定说那匹马是谁的,但要是有哪位贵人骑惯了哪匹马,其他的人也不敢再轻易挑选,便是默认这匹马就是对方的。

容越憋了一会儿,色厉内荏道:“你又不会骑马,你牵走觉风干嘛?”

顾璟浔挑眉,特别无耻道,“我不会骑我也不给你。”天才一秒钟就记住:(

“你……”

小公子又被她给气得脸红脖子粗。

顾璟浔便又笑开,松了手里的缰绳,“我不喜欢骑马,可我喜欢你这侍卫啊,觉风给你,人归我。”

她说着,直接拉着惊蛰跑开了。

姑娘身着鲜红劲装,墨发高束,衣袂翩翩,笑容娇艳明媚,拉着一身靛蓝身姿竣挺的青年,奔跑在沃野之上。

衣摆擦着茵茵草色,天际辽阔,淡云缥缈,山丘坡地绵延起伏,瞧着那般近,却始终跑不到尽头,远远的角弓铮鸣,彩旗鼓动,于风中飘荡聚散。

惊蛰被她牵着手,跟随她的脚步,心跳前所未有地加快,仿佛真的因为奔跑而胸腔激荡,有一瞬间,他觉得,他要同她一起跑到无涯尽头。

那里没有王孙贵胄,没有常闾,没有渠门,更没有什么裴彻宗闵纷纷,只有他和她。

围场大得一眼望不到边,顾璟浔带着惊蛰,跑到一片草料场之中。

空气中弥漫的都是干燥的秸秆香,她牵着他的手,钻到一堆草垛之后,然后一下跳到他身上,双腿缠住他的腰,搂住他的脖子亲过来。

“蛰哥哥,我好想你啊。”

惊蛰偏头躲避,结果那湿热的吻,便落到了他的脸颊四处。

他终是叫顾璟浔得了逞,被她撬开了薄唇和牙关。

从上次分开到现在,惊蛰也有将近十天没有再见到顾璟浔,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忍着不去找她的,眼下见了面,那凉冰冰跌落潭底的心,终于跳跃起来,不可抑制地颤动,叫她的热情稍微一点,便烧到几乎要燎原。

惊蛰呼吸彻底乱了,若不是唇还与她难舍难分,那颗心真的就要跳出来了。

他抱着怀里的人,将她压倒在草堆上。

两人很快陷入那松软干燥的秸秆之中,好似要被埋进去。

呼吸交织,两片微凉的唇即刻火热一片,惊蛰一手托着她的后颈,一手搂着那柔韧纤细的腰,将身下的人压得严严实实的。

天边骄阳光芒四射,将他整个后背都炙烤着,他却觉得身前更加火热。

他闭着眼,同她痴缠不休,逐着水意勾连,听那唇齿间时不时露出的低低轻吟,却想要捕捉索要更多,甚至忍不住贴到她的脖颈间,含糊蹭了几下。

不知过了多久,两人才喘息|不定的分开。

顾璟浔陷在草堆中,大口大口呼吸着新鲜空气。

她都没想到蛰哥哥这回会这么热情,果然人家说得小别胜新婚都是真的,舒服是挺舒服的,累也是真的累。

顾璟浔整个人瘫软在那里,鬓发散乱,衣衫横斜,头顶阳光刺目,却莫名让人生出一种禁忌的冲动。

她就这样躺着,咯咯笑出了声。

惊蛰将她抱起来,自己坐到草堆间,让她坐到自己腿上,然后沉默着给她打理好衣衫,一丝不苟地摘去她身上头上的秸秆,最后帮她重新整理好头发。

顾璟浔也笑着帮他摘掉身上的秸秆。

这草场到处都是草堆,跟迷宫一样,偶尔有巡逻的人路过,只要不钻进来四处逛,就不会发现有人躲在这里面。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惊蛰抱着怀里的人,躲在只有她和他的一方天地,这时候,什么都不用去想,也什么也不愿去想。

许久,顾璟浔搂着他的脖子抬起头,“蛰哥哥,咱们也去狩猎吧,林子里也很好玩的。”

惊蛰听到她说林子里也好玩,脑子就不由自主往那旖旎的方向飘,等收回思绪,又暗自唾弃自己无耻下流。

他抱着人从草场出去,避开所有巡逻的人,再次回到了马厩。

顾璟浔挑了一圈马,都不怎么满意,于是道:“容越把我的觉风骑走了,那咱们就骑他原先的马好了。”

她说完便过去同小厮吩咐了一声,叫人牵马过来。

等小厮牵来了马,顾璟浔爬上去,又朝惊蛰伸出手,“蛰哥哥,你快上来,我一个人害怕。”

惊蛰:“……”

青年环视了一圈,这会儿有不少人来马厩换马挑马,他便回头朝顾璟浔低声道:“出去再说。”

他说着,执起那匹马的缰绳,牵着马,慢慢悠悠地走出马厩。

青年穿着侍卫服,替人牵着马,倒是没引起周围人的注意。

等出了马厩,顾璟浔往西向的林子指了指,“蛰哥哥,咱们去那边,那边人少。”

她特地强调了人少,惊蛰呼吸微滞,怎么感觉怎么不对劲儿。

但他什么也没说,牵着马一路走到那一处寂静无人的林子。

等彻底看不见什么巡逻的人了,顾璟浔朝他贼贼地笑个不停,刻意挑了挑眉,眨了眨眼睛。

惊蛰心里突突,莫名感觉似偷情一般,他忍着那怪异的感觉,翻身上了马。

顾璟浔抓着他的手环在自己腰上,整个人依偎在他怀里,轻声问他:“蛰哥哥,跟我在一起吗?”

惊蛰乌眸浅动,抿着唇没说话,一手握住了马缰绳,一手环着她的腰,驱马前行。

顾璟浔没听到回应,心里有些失落,但她这人就跟那打不死的小强一样,撞了南墙也死不回头,失落的感觉没停留多久,就一扫而空,浑身又充满了干劲儿。

惊蛰驾着马,不紧不慢地走到丛林深处,在一处两人合抱的树旁,慢慢停了下马,将怀里的姑娘搂紧了些。

他侧过头,在她额角落下清浅一吻。

顾璟浔原本低垂的眸子,一下子抬起睁大,表情都呆滞了半天。

她摸着额头已经散去的触感,瞳孔如震散了烟花,愣愣地扭过头,“蛰哥哥……”

青年依旧不说话,扣着她的腰,将她凌空举起来一瞬,转了个圈又放回马背上。

等顾璟浔反应过来时,人已经同惊蛰面对面而坐。

青年低下头,鸦睫垂落,呼吸缱绻,双手捧起她的脸,在她眉心再次落下一吻,这一次,停留了很长时间。

顾璟浔心头颤动,咬了一下腮肉,感知清晰。

等惊蛰的吻离了她的额头,她一下搂着他撞到他怀里,声音哑哑,“这回你得负责的!”

惊蛰顺势放下手,将她整个人环抱住。

顾璟浔听见他用鼻音,轻轻“嗯”了一声,顿时破涕为笑,将搂得他紧得跟勒着一样,好久没有抬起头。

两人就这样坐在马背上,在无人的深林中,紧紧相拥着。

叶隙打碎的阳光,斑驳散落在浅浅的青草之上,随着清风微袭,时不时攀爬到交缠的衣摆间。

许久,顾璟浔终于扬起了脸,她眼睛泛着红,刻意给自己找回气势,摆出一副娇纵的模样,“我要亲亲。”

惊蛰便低下头,一手扶着她的后脑勺,凑近吻了上去。

他这一次,轻柔得如同温流暖泉,丝毫情|欲不沾,好似完全顺从她的节奏,小心翼翼地含着,像是怕她会化掉了一般。

许久,两人分开唇,呼吸倒还算平缓。

顾璟浔喜欢蛰哥哥端着一副冷肃清敛,却对她把持不住的样子,可他温柔起来,她同样喜欢。

青年将她重新搂在怀里,头埋在她的侧颈,声音如封久未动的古瑟,细小的碎石溅落其上,枯弦轻吟,“对不起。”

顾璟浔声音拔高,“你要反悔?”

“没有。”青年将她又抱紧了些,再度低低道:“对不起。”

顾璟浔有些懵,一直道歉是什么意思啊?

惊蛰闭上眼睛,心口轻轻震着,落下一声无言的喟叹。

他对她,做了太多不该的事,也瞒了太多不敢言说的过往,欺骗着她。

她是东琉最尊贵的长公主殿下,她该被人捧在手心里如珠似宝的呵护,永远高高在上,是他辱没了她,让她在他身边吃了那么多的苦头。

如今更是仗着她的主动和喜欢,纵容自己屡次轻薄她,借以满足私欲。

走到今天这种地步,是他混蛋,从一开始他就没有克制好自己,对她做了那么多道貌岸然的事情。

他又怎么,在这般欺负了她之后,再度推开她……

上一章目录+书架下一章